親曆者回憶
89萬死亡者的姓名,隨著1938年那次花園口決堤,刻滿了黃河兩岸。
1938年6月,侵華日寇的鐵蹄踏進徐州,逼近開封,鄭州告急,武漢岌岌可危。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接受了其黨、政、軍各界提出的決堤放水、以水代兵的建議,下令在趙口和花園口扒開黃河大堤。
6月9日,黃河大堤花園口段被火炮轟然炸開,滾滾濁流經賈魯河、沙潁河、渦河河道狂瀉而下,堤腳下的邵橋、史家堤、汪家堤等23個村莊頓時淹沒無存。黃河由此改道南流,曆時9年之久,波及豫、皖、蘇三省44縣(市),共計29萬平方公裏,釀成 1200萬人受災、390萬人流離失所、89萬人死亡的空前災難,形成震驚世界的中國“黃泛區”。
黃河從花園口扒口處南流後,泛流河道成了一道“軍事分界線”,東麵被日軍占領,西麵為國民黨控製,兩岸先後修築東、西堤以防泛水。國民黨在西堤險要處構築軍事防禦工事,力圖“以黃製敵”。日軍機械化部隊被迫改變進攻的路線,改由山路和沿長江逆流進攻武漢。
抗戰時期曾任國民黨第一戰區司令長官部參謀長的晏勳甫回憶說:“我在武漢行營任職時,曾經擬過兩個方案:(一)必要時,將鄭州完全付之一炬,使敵人到鄭後無法利用;(二)挖掘黃河堤。最後認為決堤有兩利:甲,可以將敵人隔絕在豫東;乙,決堤後,鄭州可以保全。我和副參謀長張胥行以此計劃向程潛(時任第一戰區司令長官)請示。商量結果,認為隻有決堤才可渡過此種難關。”
時任新八師作戰參謀的熊先煜在他的《抗戰日記,六月十日》中記載:“沿隴海線開封西犯之敵,已攻占中牟縣城,因我決堤,紛紛回竄,狀態狼狽,淹沒者亦不在少數……”“當我們實行決堤時,敵14師團派騎兵團的一個支隊,附有15生的口徑榴彈炮4門,已進至新鄭附近,將平漢路鄭漢之間的交通一度截斷。黃泛之後,這一支隊因後路被截斷,全部被我消滅,計擄獲400餘騎,15生榴彈炮4門和步、騎兵若幹名(大多數逃竄)。”
然而,不少於500萬的災民,卻在漫長的流浪途中遭受著肉體創傷和精神創傷。九年黃泛還有一個直接後果:黃河把每年十幾億噸泥沙淤積在平原和河道裏,半個多世紀過去了,淮河兩岸人民和專業工作者仍然在為消化和排解這些遺留物質而艱辛地努力著。專家們甚至將淮河形象地比喻為“沒有屁股的河”,差不多快要到了“談黃色變”的地步。他們說,淮河幹流從蚌埠開始,要爬兩米多高的坡才能進入洪澤湖,而洪澤湖早就是危機四伏的懸湖了。
這一切災難,毫無疑問,都是由於日本侵略者的侵略造成的。
見證人:閆景文
采訪時間:2005年4月19日
采訪地點:鄭州市邙山區毛莊鎮崗李村
見證人:閆景文男,79歲,花園口決堤的洪水奪去了他家7口人的生命。
■沒過多久,大水呼嘯著衝下來,幾米高的浪頭跳起來,將花轎卷得無蹤無影
1938年,我12歲。這年6月6日那天上午,我在父親的吆喝聲中準備下地幹活,一群突然闖進的國民黨兵攔住我們的去路。他們神情顯得焦躁,為首的是一位身材魁梧的連長,操一口南方口音,踏進門檻就喊我父親的名字。父親應聲後,他令手下一個士兵拿出幾塊大洋塞進父親的懷裏,督促我們全家趕快離家逃生,說今年黃河要發大洪水,又說日本鬼子也要殺過來。
我父親抬頭看看天,天空不見一絲雲彩,父親判定不會發洪水,但知道日本鬼子已經打到了黃河對岸,心裏害怕,又不願離開祖祖輩輩居住的這個地方。
士兵臨走,搜走了我們家的三口大缸。父親照舊要領我下地幹活,出門我看見國民黨新八師的部隊在村子裏到處收缸,把老百姓家的缸全部征用去了。他們收缸幹什麽,誰也不知道。那時到處兵荒馬亂,誰都不願離開故土。後來才知道河堤人工扒了幾天都扒不開,用缸裝上炸藥,才將河堤炸開。
6月9 日的晌午,太陽當空,晴朗無比。鄰村有一家人到我們村娶新娘,喇叭聲脆,花轎耀眼,引得我立在村頭觀看。忽然覺得腳下顫動,接著隱約聽到悶雷樣的嗡嗡聲由遠及近,震得耳膜發麻,不多時洪水就湧了過來。開始水流很急,水量不是很大,渾濁的黃水像長蛇一樣嗖嗖前行,淹過了抬轎的兩個壯漢的膝蓋,幾分鍾的工夫水就漲到齊腰深。我看到抬親的男人將花轎高高舉過頭頂,踉踉蹌蹌地抬著新娘子走。沒過多久,大水呼嘯著衝下來,幾米高的浪頭跳起來,將花轎卷得無蹤無影。
村裏人像炸窩了一樣四處躲水,可洪水來勢凶猛,我的姑姑住在下麵的村子裏,一家7口人眨眼間就被黃河水卷走了……
姑姑村子裏的人全部沒有來得及離開,洪水包圍了他們的村莊。我看著大水不停地上漲,大人孩子的哭喊聲響成一片。我們村莊好多人躲在了大樹上,聽到呼叫聲想下水救人,可水實在太大了,隻聽見水中和岸邊的哭喊聲一陣比一陣慘……大人抱著孩子爬上了房頂,很快房子呼隆一聲塌到水裏了;好多人爬到了樹上,水又把樹淹了……村裏當時還住著一些沒有來得及撤走的國民黨軍士兵,他們朝天打槍,可沒有人來救,幾百村民和士兵全部被水衝走了。
突如其來的洪水讓我們一家人失散了,各自逃命,誰也顧不上誰。那時我年輕,手腳靈活,先爬上了樹,後又抓住漂在水中的幾塊門板,將身子用繩子捆在上麵,昏昏沉沉地漂了幾天幾夜,僥幸逃生,而我家7口人全部葬身洪水中,連屍體都沒見到。
我幸存下來了,從此流離失所,加入了逃難的人流。我隨老鄉在黃河南岸的一個叫崗李村的小村莊住了下來,但那裏缺衣少食,天天都有人被餓死。日本鬼子被泛濫的洪水阻擋在了黃河北岸,不時向黃河南岸發射炮彈,炮彈到處紛飛,落到村莊裏。日軍飛機經常在沿黃上空來往盤旋,連續轟炸數天,把崗李村炸成一片廢墟,人隻好逃到野地裏。
■那段時間鬼子殺人上癮,見人就殺,見房就燒,白骨一堆摞一堆,白花花的一片
黃河的洪水沒能阻止日本鬼子殘害老百姓的獸行。1940年8月14日,日軍趁夜色偷渡黃河,在邙山頭登陸,沿廣武嶺至花園口一帶進行大規模的掃蕩。那時我居無定所,為了活命,到處找吃的。一天我來到附近的王頂村。這個村的王俊傑為父親過生日,妹妹回娘家給父親做壽。她還沒走進家門,就遇上了鬼子。鬼子發現她後,怪叫著蜂擁而上,撕扯她身上的衣服。叫聲驚動了她的四個哥哥,他們手持木棍衝出來與鬼子搏鬥,一陣槍響,兄妹5人眨眼間全部倒在了鬼子的槍口下。
那段時間鬼子殺人上癮,見人就殺,見房就燒,老百姓無處躲藏,大部分老人和婦女被逼得跳了井。王村一個村被日本鬼子殺害84人,一口深水井被屍體填滿了。一個老鄉和我在一起避難,他家12口人就逃出他一人。他知道家人沒能逃脫、凶多吉少,蹲在地上手捂著臉,嗚嗚哭。我看他傷心欲絕,便自告奮勇跑回他們村替他打探消息。還沒進村,就看見一群婦女哭喊著往西溝跑,數十名日軍端著槍窮追不舍,很快就將她們圍攏起來,用刺刀逼迫她們脫衣服,不從者用刺刀挑死,剩餘的被他們輪流奸淫。
日本鬼子在這一帶殺了多少人,沒有人能夠計算清楚。被害人的屍骨扔在溝內,白骨一堆摞一堆,白花花的一片。
後來沿黃一帶逃跑出去的老百姓回村一看,從前人聲鼎沸的村莊不複存在了:一無糧,二無房,三無人。老百姓在村裏哭了一場,又逃離他鄉,沿黃一帶成了無人區。
見證人:張廣和
采訪時間:2005年4月19日
采訪地點:鄭州市勒家堤3隊
見證人:張廣和男,88歲,農民。
記得那時小麥還沒收割完,國民黨軍新八師蔣師長派人給我們家5口人送來十塊大洋,把我們趕到十裏以外的地方。我帶著老婆和大兒子、閨女和剛出生的小兒子一家5口踏上了逃荒路程,這一去就是六年。
那時逃難的人慌不擇路,沒有吃的,人餓得昏昏欲倒,走著走著,身子一歪,就倒在了路上。沿途一路死屍,我的大兒子、閨女相繼在逃荒的路上因饑餓和得病去世。我把他們扔在路旁,帶著家人繼續在黃河沿岸的五個地區流浪。
這年農曆的5月,我們在逃難途中遇見了日本鬼子。幾個鬼子騎著馬到地裏拽黃瓜吃,那時一根黃瓜能救幾個人的命。一個叫翟海亮的壯年人吆喝他們,不讓他們吃。鬼子不由分說,舉槍就把他打死了。老百姓憤怒了,說這日子不能過了,拚吧,就拿著叉、棍嗷嗷吼著出來拚。老百姓人多勢眾,忙於扯摘黃瓜的鬼子見狀慌忙開槍,打傷了幾個人。馬受了驚嚇,跑回了邸閣(地名)。鬼子見勢不妙,邊開槍邊後退,一路喊著要從縣城調來部隊,把縣東這一片老百姓全滅了。
鬼子走了不多時,黃河洪水就衝下來了。先是順著地裏的壟溝、路上的車轍印還有低窪地,緩緩地流,後來水就大了起來。逃回去的那幾個日本鬼子正召集了人馬,拉著小鋼炮,準備過來屠殺這裏的百姓,走到半途,洪水瀉下來,馬蹄和鋼炮陷到了泥水裏。鬼子見狀,不敢前行,勒住馬,回邸閣了,老鄉們逃過了一劫。
第三天,水已淹到人的胸口,老鄉們商量,快跑吧。大家聚在一起連夜坐船,向西逃去。後來水漲到一丈多深,沒能逃出去的人有的淹死,有的餓死。
我拖家帶口東奔西躲整整流浪了六年,把一生的苦難都看盡了,吃盡了。
站街有位宋大娘。兒子媳婦都到山裏避難了,隻有她和十三歲的幼女在家看門。她閉著門戶在家吃飯,隻聽見有人拍了兩下大門,她正要去開門時,門已被鬼子鐵蹄跺開,她的小女趕快向屋內躲避,被鬼子上前拉住。宋大娘看他居心不良,去拉她的女兒,這時鬼子拔出腰刀,將大娘的手砍去兩個指頭。女兒掙不脫身,大哭大叫,大娘也無法挽救,結果不知日本鬼子將女兒拉到哪去了,再也沒回來。
我們逃荒到豫東時,豫東已經淪陷了。一個老鄉看見我們,讓我們趕快離開這兒,說鬼子在這裏無惡不作,被他們占領的每個村莊派選青年女子二十多名,供他們輪奸,缺少一名,即逼令折繳120元,以作罰金。鬼子並令住戶婦女不準逃走,晝間頭戴鮮花,在家裸體做活,任其調戲輪奸;夜間不準閉門,以供隨時泄其獸欲。
我們趕快逃走,沿途看見鄉間的樹上,有好幾具因受辱自縊的婦女屍體。
話外音
以水代兵,足以說明當時戰場形勢的嚴峻。黃河決堤不久,法國的《共和報》指出:“時至此際,中國業已準備放出大龍兩條,即黃河與長江,以置日軍死命,縱使以中國人十人性命換取日本人一人性命,亦未始非計,此蓋中國抗戰決心所由表現也……”[3]
編輯本段戰後花園口堵口
1945年8月15日,日本投降。此時的花園口也被扒開了7年多的時間,決口處已經由最初的4米多衝寬到一公裏多長,遠望已是茫茫一片。國民政府決定在花園口堵口,引黃河回故道。1946年2月,黃河堵複工程局成立,3月開始花園口堵口工程。當時,黃河改道已有8年,其間,中國共產黨領導黃河故道兩岸軍民創建了冀魯豫解放區和渤海解放區,故道河床內的土地大部分墾為農田,幾十萬人在其中耕作生息。在這種情況下,如不先複堤而直接堵口,無異於再造一個黃泛區。況且黃河故道的堤壩工程在抗戰中遭到嚴重破壞,也急需修複。為此,中國共產黨一方麵同意黃河堵口歸故計劃,另一方麵提出了“先複堤、後堵口”的基本主張。而國民政府則堵口願望迫切,下達了“寧停軍運,不停河運,限期完成,不成則殺”的命令,國防部長白崇禧還親赴花園口工地督促施工。
當時,花園口堵複工程局的總工程師支持中國共產黨的要求,讚成推遲原定的合龍時間。為此這位總工程師和堵複工程局的美國顧問等人產生了尖銳的對立,最後毅然辭去職務,以示反對。1946年3月3日,國民政府黃河水利委員會委員長趙守鈺前往新鄉,與周恩來、馬歇爾、張治中商洽黃河堵口複堤問題,決定各方麵派出代表談判。
在此後一年多的時間裏,以共產黨領導的解放區一方和國民政府所屬的水利部門為另一方,進行了多次談判,雙方先後簽訂了開封、菏澤、南京、上海等協議。協議規定堵口工程和複堤工程同時進行,堵口時間視複堤進展情況,由雙方協商。複堤工程和河床居民的遷移、救濟費用,由國民政府解決。
1946年6月26日,國民黨軍隊大舉進攻中國共產黨領導的解放區,發動全麵內戰。為了配合軍事進攻,破壞解放區的生產建設,國民黨方麵一麵加緊堵口工程,一麵派飛機轟炸解放區的複堤工地。
1947年3月15日,國民政府未與中共方麵協商,即在花園口堵口合龍,黃河隨即回歸故道。
編輯本段被隱藏的秘密
由於損失慘重,國際影響巨大,在花園口事件發生之初,國民政府矢口否認此為中國軍隊所為,稱係日軍轟炸所致,而直到20世紀80年代初以前,花園口事件在台灣是禁止任何公開談論的,到80年代中期後,才逐漸有人在台灣陸續發表相關文章。
1938年6月9日上午,花園口決堤放水之後,一封事先擬好的電報由蔣在珍迅速發往武漢,到達蔣介石的案頭,電文大意是“佳日(9日)上午8時,敵機三架炸開花園口河堤,職師正在搶堵中。”這一天晚上10點,程潛給蔣介石的第二封密電在匯報水情之餘,更特別指出,“此間已擬訂對外宣傳,電文大意為敵占據我開封後繼續西犯,連日在中牟附近血戰,因我軍誓死抵抗,且陣地堅固,敵終未得逞,遂在中牟以北將黃河南岸大堤決口,以圖衝毀我陣地,淹斃我大軍。”
第一戰區早提前擬訂了對外宣傳的策略,首先由負責花園口決堤的新8師在決堤即將成功的時候從現場向武漢發去軍情報告,稱中日兩國軍隊在豫東地區激戰,日軍飛機狂轟濫炸,致使黃河大堤決口。然後由國民黨中央通訊社以國家新聞中心的身份對全世界發布黃河大堤被日軍炸毀的訊息。
第一戰區的策略對蔣介石而言,顯然正中下懷。兩天之後,6月11日,蔣介石電複程潛,做了三條指示:須向民眾宣傳敵飛機炸毀黃河堤:須詳察泛濫景況,依為第一線陣地障礙,並改善我之部署及防線;以及第一線各部須與民界合作築堤,導水向東南流入淮河,以確保平漢線交通。這樣一來,就為花園口決堤的對外宣傳確定了基調。6月11日上午9時,中央社從鄭州發出第一條電訊,首次“報道”日軍炸開黃河大堤經過情形。在中央社的引導下,國內各大報社如《申報》、《大公報》、《民國日報》等紛紛譴責日軍炸毀黃河大堤、致黃河決口泛濫的嚴重暴行。中國共產黨的《新華日報》也參加到對敵暴行的聲討中,並號召賑濟受災同胞。《新華日報》6月12日的電文題為“豫東戰場:敵因屢犯被阻,竟決黃河大堤,黃水洶湧處廬舍蕩然,敵妄圖消滅我戰鬥力”和“豫東戰局漸趨穩定,我敵相持白沙附近”。6月13日,《新華日報》又發出題為“犯新鄭敵已擊退,暴敵仍到處決堤,中牟、白沙大水,數萬災民集鄭”的電文。
花園口決堤的消息迅速引起世界各國關注,一時間,無論路透社還是美聯社的消息都顯示出,世界各國輿論幾乎一致譴責日軍的這一暴行。但日本方麵始終對中國的宣傳竭力進行反駁,中日之間的新聞戰和一些媒體爆出的異樣信息,使得人們覺得事情似乎沒有如此簡單。於是,一些新聞記者要求到決堤現場去參觀采訪,試圖弄個水落石出。
大概是預見到了消息暴露後的社會反應,6月9日,在花園口決堤剛剛放出水來的時候,商震就電令新8師用炸藥將決口附近的小龍王廟和民房、大樹炸倒,偽造日軍炸毀黃河大堤的現場。當記者要求前往花園口進行實地采訪時,新8師又奉命編造了一套日機轟炸的材料,偽造了一個被轟炸的現場。後來國民黨中宣部及國民政府中央電影製片廠人員前往花園口,拍攝日軍炸堤和中國軍民搶堵缺口的新聞紀錄片以擴大宣傳。
6月9日開始逐步實施的決堤宣傳策略,有效地激起了抗日前線的豫東民眾的抗戰熱情。如6月11 日的《申報》所言“敵此種慘無人道之暴舉,既不能消滅我抗戰力量,且更增加我殺敵之決心。”特別是在豫東地區,彭雪楓在他的《平原遊擊戰的實際經驗》裏如此描述“豫東皖北蘇北是曆史上著名的秘密結社及會門武裝的發源地,倘不小心,一生衝突,他們三聲號炮,村村集合,人人出動,流血慘劇就要發生。”加上這一地區在徐州會戰期間已經遭受過日軍的野蠻蹂躪,因此,決堤之後,麵對日軍的侵略,豫東民眾紛紛組織起來,成立了諸如遊擊隊、看家隊、自衛團,還有紅學會、黃槍會、妙道會等各種各樣的武裝團體,保衛家園,三裏一司令,五裏一隊長,名目繁多。
同時,豫東民眾抗周日軍參軍熱情被調動起來了,國民黨也認識到了這一點。白崇禧在7月24日專門致電蔣介石,指出與豫東相連的安徽北部地區“民風強悍,從軍者極眾。此次受敵摧殘,多起而組織武力自衛,到處遊擊,時有效果,且向與駐軍感情融洽,數逾十萬”,並且計劃以“正式軍隊一師以上配合民眾武力,以專人統一指揮,以期切實收效,則消極可截斷敵之南北交通,使其疲敝,積極可牽製敵軍力,使江南作戰容易,且免地方丁壯被敵征用,所費甚少,其益甚大”。之後,國民黨開始聯絡、集合這一地區分散的各抗日武裝,相繼組成了多路“泛區抗日挺進隊”。同時,國民黨軍統係統在這一地區還成立了專門對付鐵杆漢奸和日偽重要人物的豫東特別行動隊。
8月15日的《申報》(香港版)《豫省的民眾武力》一文如此描述“豫省民風強悍,人民體魄平均都很強健,所以本省的壯丁應征入伍是比較受人歡迎的。河南省壯丁的征調除了國家依法征調者外,還有各部自行派人招募。豫省應征的人數,截止上月底,據統計至少已征調40萬人。”
編輯本段曆史評價與各種觀點
支持方
當時的形勢,人們必須在中原淪陷、既而導致整個大後方淪陷、中國被亡國,還是炸開花園口保住中原兩個糟糕的選擇之間做出選擇,隻有“兩害取其輕”。其時,中原附近的國民政府軍隊均已無力再戰,其他戰場上的國民政府軍隊馳援已力不能及,中國共產黨領導的武裝力量還相當弱小,不足以抵抗整個日軍的進攻。因此,在這種局麵下,“以水代兵”是唯一現實的選擇。如果說花園口決堤這個責任要由誰來負,那就應該由發動侵華戰爭的日本侵略者來負,沒有他們發動的十惡不赦的侵略戰爭,什麽都不會發生。
質疑方
花園口決堤給日軍造的困難隻能稱一般,僅使其主力由沿平漢線和淮河兩路合圍改為沿長江推進,日軍的戰略部署並未因此打亂,武漢到底也沒能守住。與豫、皖、蘇人民因決堤而蒙受的巨大人員傷亡和財產損失相比,這點作用微不足稱道。花園口決口,當時直接淹死和餓死的群眾多達89萬人,是日軍在南京大屠殺中所殺中國軍民的三倍,占八年抗戰中中國損失的3500萬人口的2.5%,而日軍傷亡隻有1000多人,花園口決口造成了曆史上人為的一次大災難。[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