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讀過的一本書】《一個人的朝聖》

一場自我救贖的朝聖

 下一個

《The Unlikely Pilgrimage of Harold Fry》by Rachel Joyce

《一個人的朝聖》名列2012年英國最暢銷新人小說、2013年歐洲首席暢銷小說、2013年春季英國最具影響力“理查與茱蒂”讀書俱樂部書單第一名。該小說入圍2012年布克文學獎。

這是一場幾近荒唐的，異想天開的徒步之旅。這是一次對朋友生命極力挽救，自虐式的嚐試，同時也是一場自我救贖的朝聖。

退休後的日子過得乏淡如水, 一生並不能算是幸福的老頭哈羅德，意外地收到二十多年前的老同事奎尼寄自病榻的信。在出門投寄回信的路上，竟然冒冒失失地決定丟下妻子，步行去看奎尼。87天，627英裏，從英格蘭西南橫穿至東北，抱定如聖徒般的信念：“隻要我一天還在走，這一天她就會活著。”

他臨時起意的決定，與其說是受到了加油站小姑娘一番話的鼓動，不如說是對自己以往生活的逃避與挑戰。一路上他以清教徒似的信念，通過對自己肉體的折磨和挑戰，為心靈尋求救贖之路。

“不停地把一隻腳放到另一隻腳前麵”，這不僅僅是徒步，更是經曆人生。從一開始像年輕人那樣抱定了目的，不顧一切地前行，步履匆匆，以至忽略了路途中的風景，把自己搞得精疲力竭；漸漸地，不自覺地悟出前行不僅僅是為了到達終點，更重要的是如何看待和應對旅途本身。他開始關注風景，研究草木。腳步沒有停滯，苦旅卻變得輕鬆起來。

在旅途中不斷偶遇的各色人以及一個人時對一生經曆的碎片式閃回，讓哈羅德梳理與反思自己同妻子，兒子和原生家庭的關係。同時引領讀者隨著哈羅德的腳步一起理清了他的生活軌跡。

在他很小時候的時候，母親就棄家出走，從此再未謀麵；父親以此酗酒頹廢，不斷地帶回家不同的“阿姨”，在他十六歲的時候，丟給他一件大衣把他趕出了家；與妻子莫琳的從相愛到疏離，以及從未能走近因而不曾了解，充滿隔閡，最終抑鬱自盡的兒子，一路上，哈羅德在偶遇的人和事裏，交織著對過往生活碎片化的回憶與反思。一路上，他在用雙腳與自己的靈魂進行了一次次地探尋和溝通。

“親愛的奎妮：謝謝你的來信。聽到這個消息我真的很抱歉。祝好，哈羅德（弗萊）。” 哈羅德像眾多不太擅長社交的人一樣，不知道如何表達感情，思量許久才寫下這段幹巴巴的回信。從中我們可以看到一個情感不輕易外露的內向之人。他在成長中因為缺乏父母之愛而沒有學會如何做好一個父親，和兒子的感情自始至終無法親近起來。和妻子原本還算和諧的情感，因為兒子的去世相互關閉了溝通的閘門而漸行漸遠。

與此同時，書中另一條線從莫琳入手，寫她隨著丈夫哈羅德的行進也開啟了一番心之旅。回憶自己和丈夫47年的生活，從舞會上的偶遇，到相愛結合，一個美好的開始，卻沒有演繹出一個幸福的結局。把對兒子離世的悲哀化作對丈夫的不滿，冷戰把夫妻的情意消耗殆盡。

丈夫出人意料地“離家出走”也是個讓莫琳審思夫妻關係的契機。對哈羅德的不滿和敵意，漸漸地轉為擔心和掛念，繼而勾出了往昔的愛戀，隔膜在一點點地消融。

正是雙方拉開距離之後，才能客觀和冷靜地看清自己和對方。在這八十多天裏，讀者跟隨著老夫妻二人回顧了他們的一生。他們也因此想明白了如何將剩下的日子過下去。哈羅德在打給妻子的電話裏說道：“我也想你，但是莫琳，我一輩子什麽都沒做，現在終於嚐試了一件事，我一定要走完這趟旅程。奎妮還在等，她對我有信心，你明白嗎？” 其實，莫琳何嚐不是也在等，她對他也有了信心。雖然哈羅德曾經想到過放棄，可是最終還是堅持了下來。對奎尼的承諾不也是對自己靈魂的交代嗎？

沒有華麗的辭藻，沒有驚心動魄的場景，甚至沒有跌宕起伏的故事，有的隻是緩緩流淌的溪水一般純淨、細膩，涓涓地沁入讀者的心，以至於心裏的每一道逢兒都會潤得滿滿的。

作者的筆觸不厭其煩地、極其細致地描述一切，不論是人物的感受，動作，周遭景物，細致到一切都活靈活現地如同畫卷一般展現在讀者眼前。雖瑣碎卻不使人厭煩，相反卻令人興致盎然。這大概不隻是得益於作者是女性的緣由，更因為Rachel本身是BBC的一名資深編劇的事實。這是她的第一篇小說創作，令人讀起來就像是在看一部BBC 的經典劇集。

你看她是這樣描寫奎尼來信的信封的顏色的：“不是浴室套裝常用的那種粉色，也不是配套毛巾和馬桶墊圈的粉色，它們常常過於明豔，讓哈羅德有種渾身不自在的感覺。這個信封的粉色嬌嫩而柔軟，就像土耳其軟糖一樣。” 對英國文化熟悉的話，你就會知道在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的那段時間，英國人似乎很時興用那種豔俗的粉或綠色做室內裝飾的基調。而且在英國生活夠久的人不論喜不喜歡，大概都會知道“土耳其軟糖“的。因此當你讀到此處就會不覺莞爾，這種粉色也就活靈活現地呈現在你的腦海裏了。

書中還斷斷續續的講述了奎尼這個人，雖然筆墨寥寥，篇幅不多卻也是個有故事的人。為了奎尼的故事，作者創作了《一個人的朝聖2：奎妮的情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