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趣（1）理發

有多少男孩子小時候是不喜歡理發的? 我沒有這個統計。可是我兒子抗拒理發、害怕理發的故事可以講上大半天。

說一件最難忘的吧！

這事發生在三十年前了。六一將近，兒子的頭發又得修理了。想到每次理發他的哭鬧，加上幼兒園裏有活動他還要上台，我決定帶他到理發店去。一來專業理發比我水平高，二來公共場合也許兒子不好意思鬧了。

一周隻休一天的周日是很寶貴的。那天上午，兒子打扮得漂漂亮亮，湛藍色的喇叭褲是奶奶從上海寄來的，鵝黃色的針織短衫是我織的。這一身一路上也有很高的回頭率！

我帶他去了南崗一家還不錯的理發店。那時哈爾濱沒有民營的美發店，基本都是國營。在我們前邊已經排了六七個人。趁著等待的時間，我抓緊對兒子進行最後的思想教育：你看這麽多人剪頭都是高高興興的，為什麽啊？因為剪完頭發人就會更漂亮、更精神啊！你看那個小妹妹也是乖乖的，你一定要表現得比她還好啊！

兒子東張西望，心不在焉地聽著，應著，一會兒跑出去，一會兒跑進來，看他表現挺輕鬆，我也覺得這次理發雖然占用了寶貴的周日，排隊花了很長時間，還是值得的。

終於輪到我們了。理發椅子上還加了個小凳子，兒子高高坐在凳子上，覺得新奇，白布身上一披，還搖來晃去的淘氣，一臉輕鬆的樣子。不料，理發師推子剛放在他後腦勺，哭聲立刻響起。理發師是個小夥子，見此情景，讓我抱下去先哄一哄。他馬上又叫了下一個過去理發。

我真是懊惱，耐著性子小聲勸著。兒子聽著抽泣著，點頭答應再坐上去。可是剛坐上去，哭聲又起。我無助地再次抱他起來哄著他，心想這次理發大概泡湯了。這時過來一個女理發師，四十多歲的樣子。她說：“我兒子也這樣，不願意理發。你要是不怕他哭，幫我按住他，電推子幾下就好”我說：“謝謝你肯給他理發，我可以幫你。”

我倆協議達成，立刻行動。在電推子的嗡嗡中，兒子哭聲再起。但是被我按住動彈不得，隻能一邊哭一邊開始求救：“我的親人們哪，救救我吧！”隨著他這一聲叫，理發店裏哄地一聲大家都笑啦！

兒子繼續訴苦：“是不是流血啦？我的耳朵沒有啦！”他一聲聲的哭訴，大家一陣陣的笑。我尷尬地感覺臉都發燙，汗都下來了。理發師也笑得不行，其實也沒幾分鍾，很快就理好了。電推子一休息，兒子也停工。隻是抬起頭來，滿臉的眼淚鼻涕，狼狽不堪。

洗好頭擦幹淨臉，那個女理發師說，“多精神的小夥子！下次阿姨還給你理發好不好？”平靜下來的兒子說：“好的，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