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小的時候，我發火，老公就會說：“我能大聲叫嚷，你就不行。你是媽媽，應該溫柔些。”這麽說雖然有些霸道，但男女有別，也是應該的，平等不必體現在這裏。隻是有時靜下來想想，評價一個女人最基本的準則是什麽，就是說話嗲聲嗲氣嗎？
我在理發店等服務時，經常會翻翻他們的雜誌。裏麵的女模們通常都算漂亮，但偶爾會有讓我“一愣”的，然後在心裏說一句，難怪你要幹這行了！怎麽說呢，真的是把“不開竅”寫在臉上了。
為什麽會單挑發廊來說呢？因為平日常見的無論是電影電視劇的女主角，還是其他商業雜誌的女模，都是經過了篩選才出來亮相的。這裏的篩選，不是看看眼睛鼻子怎麽湊的就完了，“氣質”占的比重其實是要高過五官的。同樣是好眉目，有的凶，有的冷，有的木（李嘉欣），有的豔（範冰冰）。這個氣質是怎麽來的？有人說是通過讀書和教育。一個有書卷氣的女人，再怎麽糟也不會糟到哪裏去。
但溫而文雅的氣質又不是和上學有絕對的關係。無論東方西方，古時有很多沒有受過任何學堂教育的女性，自身的教養和氣質卻要秒殺大多數的現代知識女性。很久前讀過一篇文章，講的是“中國最後一位淑女”。倒底是民國哪位名門之後已經記不得了，但有個細節讓我印象深刻。此女自然是一早移居美國了，曾有三個年輕美眉去采訪她，請已是老太太的她出來吃了頓飯，當時的感慨就是：“我們三個在她麵前就像是男的。”
空話說了一堆，到底怎樣才能做個氣質淑女？詳細列起來能有好多條，不是本文的重點，隻撿重要的說下。前麵提到說話這點，但說話風格受地域文化影響較大，不能一概而論。眼神，卻是可以找出普遍適用的規則。
第一切忌眼神散亂，東看西瞅，這是淺薄輕浮的一大特征。
第二不能目光呆滯，前麵提到的發廊女模很多就是這種。看靜態照片也能看出來嗎？當然。
第三在與人交談時，要知道如何“看人”。一直盯著別人看會給人壓力和疲勞，發現西女中有不少這樣的，可能本意是為了顯示真誠和關心，其實是不諳個中之道。應該是一張一弛，講到關鍵的地方看對方，扯到其他方麵就relax一下，給人鬆口氣。你老盯著別人看，別人也不好不看回你，挺累的。這種談話超過幾分鍾，被盯的那方肯定要找借口離開。當然了，在該看對方時不看，又會顯得傲慢。看也不能瞥下瞥下，要氣定神閑。
這些能在教育中學到嗎？那得看是什麽樣的教育。是為了掌握一技傍身的短平快，還是沉下心來，真正把教育讀書當成性命雙修的大事。前者通常可以從學校學到，後者不一定。我們有時聽人說：“這叫什麽學者？一點兒學者樣都沒有。”
這個心定很重要，就像用書法可以達到煉氣的目的，用刺繡可以培育出閨秀來。“女子無才便是德”，這句話容易讓我們認為古代女子都沒有受過教育。沒有受過文理知識教育而已，心性的教育還是有的。如果練的是這個心，具體學的是什麽，其實倒沒有那麽關鍵。所以理工科的學者，按說應該也有文雅的氣質。
我一直就很看不慣娃小學一年級就開始在課堂接受電子娛樂教學。你可以說，寓教於樂有何不好？我的觀點是，學習，受教育，不光為的是那點兒知識。磨練性情——通俗說來就是屁股要坐得住板凳，這是一個人，尤其是在幼年時代，必須養成的習慣。
沒有這種耐心，將來做research，搞兩天沒有成果，換課題吧！如果你非要抬扛，說research沒有前途，那咱就換種說法，將來要想當碼工，一定要有耐心，才能編出好程。
“All life demands struggle. Those who have everything given to them become lazy, selfish, and insensitive to the real values of life. The very striving and hard work that we so constantly try to avoid is the major building block in the person we are today.” (Pope Paul VI)
富二代和他們白手起家的父親差在哪裏？不是在手頭的資源上，是差在人上。社會教育也是教育的一種，沒有捷徑可走。
教育界的現狀是，一早就打算去工業的學生，為了增加賣點，光有一技傍身都不踏實，得多技傍身。留在學術界的很多終日東奔西跑，未必是自己耐不住寂寞，很多時候實在是形勢所迫。
忙碌歸忙碌，不代表就一定會浮躁。最理想的境界是“事來則心始現，事去則心隨空。”這句話怎麽講呢？事情沒來之前擔憂無益。來了，把處理它的心給提起來，事情一旦解決，這份心就立刻放下，不再想它。這個我原先做不到，經常要找人吐槽（美其名曰分享經曆）。見過一些壓力較大的人，一張口就是我又meeting了一天我得狂趕deadline了我真是忙不過來了。這個用通俗的話來講就是You get what you paid for. 如果教育隻剩下了功利的目的，“修身養性有啥用？”結果就是我們不具備平靜處理事情的智慧，算不算公平？
這裏稍稍扯遠一點兒，再說下古代和現代的教育。中國古代對老師是相當尊敬的，達官貴人甚至帝王將相都不例外。學武的有一說，就是一開始都不教多少功夫，先給老師家幹兩年活再說（這個換在今天可有的給罵了）。
之前見人討論在美國如何稱呼老師的問題，很多人都說，裝什麽？人人平等啊！全都直呼first name不就行了，包括課堂上的本科生。其實這是忽視了一個事實：古代人尊重老師，主要是因為他們尊重知識。
這就像佛祖釋迦摩尼最講究眾生平等，那我們為什麽還老要給他磕頭？佛自己都說，你們拜的其實不是我，而是佛法。按禪宗的說法，拜的其實是眾生自己，是眾生無始劫以來喪失了的佛性。你隻有尊敬了，“生恭敬心，虔誠心”，你才會虛心去學。
哈利波特裏麵，老師管學生都是叫Mr. Poter， Miss Granger，為了課堂的嚴肅性。假設我們一看見老板，就上去拍拍肩膀，兄弟，今天有什麽讓我幹的？老板說，別急，我正想跟你說，你lab筆記要記工整一些。啥勞什子筆記嘛！記了也沒人看！
大家看看，沒了應有的尊敬，規矩就都亂了。就像法庭上要尊重法官，本意是在尊重法律。假設大家都一邊看庭審，一邊吃爆米花喝可樂，男女摟摟抱抱，台上執法之人還會那麽嚴謹？嚴肅的心一鬆懈，程序肯定也要跟著鬆懈。
那說這個和人的教養有何關係呢？古代的教育，強調尊重老師，尊重長輩，接受了這種教育的人，出來後就很文雅，很有禮貌，也很謙虛，聽得進意見，這都是好事兒。現代教育提倡平等，是鼓勵學生發揮能動性，創造力，勇於挑戰權威，也是好事兒。但也偶爾會造就些個誰都不放在眼裏的類型。端起碗來吃飯，放下筷子罵娘。
——誰誰誰，水平都一般哪！都是混子忽悠啊！那套爛技術啊！
說實話，一個人不虛心，聽不進意見，是別人吃虧，還是他自己吃虧啊？這不得不說是現代教育的失誤之處。
繞了個大彎回到主題，大家可能以為我想說的是，女人最重要的，是要提高修養。其實這還不是根本，隻能算錦上添花。我有時回想起幼時給我印象深刻的幾位女性長輩，有的有血緣關係，有的沒有。有的性格豪放，有的寡言少語。其實有多種多樣的性格不是很好嗎？都千篇一律的淑女多無聊啊！
但這幾個長輩有個共同點，就是有那麽一份善意，愛心。表現在不是隻對自己的孩子好，對別人的孩子，也會真誠的愛護，不是做給人看的那種。對她們的同輩，尤其是同性同輩，首先是善意，友好，極少有妒忌挖苦之類。對長輩都很尊敬。對我來說，這是評價一個女人的根本，在這之上才能談別的。美貌，氣質，才華，智慧，這些都是好東西，但少了份同情心，任你多風采多sharp，都很難讓人親近。
可能有人說，冷美人不是也很好嗎？注意這個“冷”是要分對象的。就像瓊瑤電視劇裏的女主人公，對誰都和藹可親，唯獨對一向鍾情於她的翩翩公子冷若冰霜。要是對小朋友也冷，就不可愛了。
善與不善，天性居多，不過讀多幾遍“老吾老，幼吾幼”的，可以後天培養。可惜的是，單純的功利教育對此毫無幫助。從老師的角度來講，教書育人的職責通常隻顧了前半部。
說完女性該說說另一半了。談起男性，俗一點兒的會想到肌肉。我老公經常說，你看這些身上練得能一條條數出來的，多惡心。他雖然這麽說，還是每周跑兩三次步，每次十邁左右。估計自己要是真能練出來，也會天天數。
這是玩笑，通常大家還是首先想到事業。這個事業是怎麽一個東西呢？就是從外部看，較容易評定，是非功過業績都在那裏寫著。但從內裏來看，從身邊來看，就千差萬別了。“Behind every great man is a woman rolling her eyes.” （Jim Carrey）
即使是從外部來看，其實也是有道道兒的。大家整天提到“牛人”，仔細觀察一下，每個行業真正讓所有人都豎拇指的，必得有個“德”擺在那裏。別說學術界了，黑社會選大佬都還要以德服人呢！
具體說來，就是為領域的建設和培育新人（不限於自己親信）不遺餘力。任人唯親踩著別人上爬的，讓人口服心不服而已。這其實和前麵說的女人的根本開始靠近了，就是說，你自己多聰明多優秀又怎樣？你給別人帶來了什麽？真正有意義的事業雖然主要是個人的努力，但又不是脫離群體而孤立存在的。
你要是抬扛，說不用，一個人單幹，隻要最後能“證”出來什麽就行了。真能“證”出什麽來的還是少數，大多數人的業績都要同行的肯定。要是既能證出什麽來，又能多做些有益於行業的事，不是更好嗎？
這裏說說學者氣質。有人認為，隻要男人會體貼人，會“把妹”，讓我快樂就行了，他自己的學術水平如何與我沒有半點兒關係。這在戀愛階段是可行的，因為兩個人百看不厭。
假設你在辦公室擺一盆真花，一盆假花。假花就算再豔麗，最多一個星期你就不會再注意它。真花哪怕隻是個種子，從破土而出，到開支散葉，你都會關注，因為它有變化。街邊騎摩托的小青年，帶你出去玩一個月，可能還很有趣。玩一年，肯定一早就厭了。
一份有意義的職業，不應隻是個income source，它能給人帶來進步。一個有學問有深度的男人，能讓你不斷認識到自身的不足，不斷的“受教育”而提升，所以跟他的交往，不是以快樂來衡量的。
說到這裏，是不是可以下定論了呢？俺又是那招，事業和學問雖然很重要，但卻是錦上添花的事。人除了先天能力有差別，後天機遇也是各不相同的。有時候勤奮努力不能保證一定能走到那一步，投機取巧者也有僥幸成功的，值不值得敬佩是另一說。
在我看來，評價一個男人最基本的一條，是看責任心。How he handles responsibilities。
對於一個領導來說，下屬能夠兢兢業業，盡職盡責，即使笨點兒，都是可用之才。對於配偶子女來說，一個有責任心的男人，哪怕能力有限，都可以讓家人放心的生活。才能，智慧，風度，這些都是好東西，但是少了一份責任心的話，你跟著他，嘿嘿，未必落著個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