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夢如風 （5）- 朦朧戀情，他們的成績一落千丈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 明漸漸的脫離了原來的初中小圈子。更多的是與馨在一起討論問題, 做作業。明的大腦袋回頭的次數越來越多, 課間休息, 晚自習, 明就會轉過身來, 與馨一起讀書, 做作業。最有趣的是兩人一起背英文單詞, 明的弱點是英語發音, 而這正是馨的強項。盡管當時高考並沒有英文發音, 但是英語老師還是要求大家大聲的念出來。整個晚自習, 同學們都在嘰嚦哇啦的念著英文。

 

明讀英文單詞時，為了找著正確的發音感覺，一邊念著，大腦袋一邊越發的晃動著，馨看著明的樣子，突然發現了新大陸似的，恍然大悟般地咧開嘴巴笑了起來。

明著急地一連聲地問：“你笑什麽？你笑什麽？”說話間明的腦袋也一直在晃動中。

看見明急哧哧地樣子，馨越發笑得厲害，最後爬在桌子上，上氣不接下氣地說：“你的樣子太有趣了，我終於發現你為什麽總是晃動腦袋了，因為你的腦袋太大，而脖子又太細太長，有些不堪重負呀！”

馨這麽一說，明也不由得笑了起來。因為明的奶奶就曾經說過，我孫子長得大腦袋，細脖子，貴氣，將來一定會出人頭地的。

鬧夠了，笑完了，兩個人就又開始練習英文發音。

馨嘲笑著明的發音, 一遍一遍的糾正著明。 一開始, 明還認認真真的跟著念, 後來, 看著馨小巧精致的嘴巴不停的一張一合, 月亮般彎彎的眼睛, 笑艷如花, 竟是有些癡了。

發現明呆呆的盯著自己, 馨也有些羞澀和尷尬, 輕輕的推了一把, 說:“ 你發什麽呆呢? 趕緊念啊。”

馨嬌嗔的一推一說, 明仿佛從夢中驚醒, 不好意思的摸著自己的大腦袋, 低下了頭，不說話了。 瞬間，有一絲異樣和甜甜的氣氛在少男少女的心之間醞釀、 縈繞。空氣裏似乎彌漫著暖暖的有些曖昧的韻味。

 

馨也停止了念書, 靜靜的坐著。仿佛有很多話要說，又仿佛什麽也沒有，他們隻是無言地坐著，坐著，有時對視一眼，又迅即離開。就這樣，在同學們練習英文的朗朗讀書聲裏，兩個人一直安安靜靜的坐到晚自習的鈴聲想起來。

 

第二天的清晨, 馨早早的到了學校, 在座位上與芳聊天。眼睛卻一直瞄著明的座位, 心裏想馬上就要上課了, 明怎麽還沒有來呢?

上課鈴聲想起的同時, 明才背著書包晃悠著大腦袋走進來, 看見馨, 依舊是羞澀的一笑, 馨沒有象以往一樣與明打招呼。

 

反倒是芳對明說: “ 明, 你今天怎麽這麽晚呀?”

明吱吱唔唔的嘟囔道: “ 起的晚了。”

課堂上, 明心不在焉的聽著老師的講課, 滿腦子浮散著馨的影子, 等待著馨的鉛筆輕戳自己的後背。卻始終沒有等來馨那輕輕一戳。一堂課暈暈乎乎, 迷迷瞪瞪, 不知所以然。而坐在後麵的馨, 也集中不起精力, 神思恍惚, 根本沒有聽清老師在講什麽。

好不容易熬到下課, 同學們蜂擁而出, 教室裏驟然間變得非常安靜。明慢慢悠悠的轉過頭來, 看著馨, 一陣沉默, 馨也怔怔的望著明,似乎有千言萬語, 隻是不知如何訴說。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似有若無的溫情, 還夾帶著一縷輕飄飄的緊張不安。

 

最後還是明打破沉默, 輕輕一笑, 問道: “ 你今天為什麽沒有用鉛筆捅我?”

馨有些害羞的感覺, 發覺自己的臉發燙, 低下頭反問明:“ 你今天為什麽來的這麽晚? 差點遲到。”

“ 我昨天睡得晚, 早上沒有聽到鬧鍾響。” 明解釋著。但沒有好意思說自己一晚上都在想著馨。

明和馨一問一答, 隨隨便便聊著天, 氣氛逐漸變得輕鬆, 心情也慢慢的踏實起來。似乎昨夜的癡迷, 今晨的恍惚, 就在這一問一答的對話中, 隨著呼吸悄然消失於空氣中。

年輕的心, 就這麽簡單, 仿佛所有的心動和迷茫, 隻要簡短的對話就可以釋放切切的相思之苦。無需語言, 不用解釋, 一切恢複如昨, 課堂上明依然不時的晃悠著大腦袋, 馨照舊輕輕的用鉛筆一戳, 明便停止了晃動。心有靈犀的默契, 就在每日間的細微動作中衍生滋長。

不過，自從那天後，兩個人的心裏, 總歸是有了一絲異樣的情愫。 說不清道不明，若即若離的感覺, 有些惦念, 有點親近, 有一絲渴望, 還有一抹羞澀。看見就踏實, 離開就想念的情緒, 纏纏綿綿, 縈縈繞繞在心頭。

 

 

 

 

這或許就是朦朧初戀的開始吧！少女感情的最初萌動，少男心靈的第一次顫抖；彼此的牽掛，與切切的想念，交織成的一曲愛之旋律。

 

 

寒來暑往, 春去夏至。

 

轉眼間，高中第二年接近尾聲。照例是緊張的期末考試。那時的明和馨, 也投入了最後複習的衝刺。但是, 總是有一份牽掛, 一種分心, 煎熬著彼此, 很難再象從前一樣, 全然投入, 全力以赴。雖說兩人在一起複習, 討論, 做題, 但是每當四目相望, 總是能從彼此的眼神裏讀出另外的含義, 是關切的愛意, 是默默的凝視, 還有一束火苗在眼睛深處灼灼燃燒, 炙烤著年輕悸動的心。

那次期末考試, 明從第一名跌落到第十名, 而馨也從十五名降至倒數第五名。僅僅一個學期, 成績一落千丈的反差引起了家長的警惕和重視。

馨的父親不苟言笑, 嚴肅呆板, 典型的老一輩知識分子的思維模式。對馨要求極其嚴格, 馨雖在外麵活潑外向, 但在家裏, 在父親麵前,卻唯唯諾諾, 謹言慎行。

 

父親看到馨的成績單, 劈頭蓋臉一頓訓斥。最後說: “看電視太多了, 暑假期間不能看電視, 不能看電影,不能找同學玩,每天除了吃飯, 睡覺以外, 就是學習。”

可是他想不到的是, 整個暑假, 被迫坐在書桌前的馨 , 眼睛看著書本，心思卻不知飄向何處? 滿心滿腦都是明不斷晃動著的後腦勺。如過電影一般回想著與明在一起的快樂時光, 聊天, 學習, 無論做什麽都是滿滿的開心。馨很清楚自己完了, 照這樣下去, 距離大學的門會越來越遠。可她, 就是無法控製自己不去想明。

而明的父親看到兒子的成績單, 臉色變得鐵青，二話沒說又拿出了那把鐵鍬，狠狠地戳在明的跟前。

 

加重語氣說: “ 看來你以後要用它過日子啦。”

 

明很委屈, 當然也明白, 如果考不上大學, 唯一的出路就是回家當農民種地, 或者跟著父親種菜賣菜。於是心裏決定暑假要把拉下的功課惡補回來。

整個暑假, 明確實在努力著, 非常用功追趕著功課。把希望和對未來的夢想, 都寄托在了高考一搏。當然也會時時想念著馨, 馨的淺笑, 如沐春風, 彎彎的月亮一樣的眼睛, 含羞的凝視, 在明的心裏激起陣陣漣漪。 每每此時, 明都不能自持, 就會在作業本上下意識的寫滿馨的名字。心裏急切的期盼開學, 恨不得立刻見到馨。

臨近開學前的周六清晨, 明借故與同學們去打籃球,一大早便離開了家。獨自騎車二十公裏去了馨所在化工廠的宿舍。

 

諾大的廠區,還有家屬宿舍區, 子弟學校, 幼兒園。明根本就不知道馨的家在哪裏，隻是想著碰碰運氣。所以他隻能來來回回的瞎轉悠, 渴望能與馨偶然相遇。

 

“或許馨正好出來了呢。” 明鼓勵著自己一直在闊大的廠區來回轉悠。

 

那天豔陽當空, 空氣燥熱, 長途騎車的奔波勞頓, 明口幹舌躁, 汗水濕透了衣服。明繞著整個化工廠的廠區轉了一圈又一圈，一直轉了很久, 從清晨至午後, 雖說人來人往, 卻始終沒有看見馨的影子。上帝始終也沒有創造明和馨偶遇的機會。

 

午後時分，當烏雲在天空聚集, 明, 又餓又累, 最後, 他放棄了, 決定騎車返回。回家路上, 遭遇大暴雨, 風雨交加, 電閃雷鳴, 明騎車艱難的行走了三個多小時, 黃昏時分, 才回到家。當晚, 就發燒生病。懶洋洋的在床上趟了一個星期, 才恢複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