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心經》一個中國攝影背包客的手劄 (8)

來源: 2012-03-13 02:28:08 [舊帖] [給我悄悄話] 本文已被閱讀:

 

 

勉強收拾好了行囊,退了房,無精打采地和藍妹妹走到一個河邊的餐廳坐下,藍妹妹說:

 

“完了,你又變成一臉菜色的病夫模樣了。”

 

的確,傷痛不僅僅局限在手上,整個人像個蔫黃瓜一樣無力,頭昏腦脹,雙腿發軟。

 

藍妹妹向老板要了碗冰塊,敷上後收效甚微,不禁又破口大罵那流氓教練。

 

到達城裏的火車站時已經是傍晚,在一棵參天古樹下放下沉重的背包。

 

 


 

 

 

紅日漸沉,暮色驟合,成群的蚊子蜂擁而來,揮之複返;一頭驢踱到麵前肆無忌憚地撒了泡黃黃的尿;一頭公牛在不遠處企圖強奸一隻黃母牛;幾個男人在澆灌牆角。。。。。。世界開始變得難以忍受。

 

為了躲避蚊蟲,我們走進候車室。不大的候車室裏橫七豎八地躺滿了人,都用好奇的目光盯著我們。印度人走到哪裏似乎都帶著兩張毯子,一張鋪地,一張蓋身,大地做床,走到哪裏都可以歇息睡覺,也算得上是一種瀟灑。

 

藍妹妹去上廁所,我一人孤獨地守著幾個大包,渾身發冷,冷到開始哆嗦,手上的傷痛愈加強烈,整個左手的皮膚稍觸即像針紮般疼痛。在異族人的無情目光裏,一股強烈的思鄉之情驟然襲來。

 

我眼前出現了一個幻想的時空之門,門那邊是溫暖的家, 我站在門前猶豫著要不要一步跨過去,我無比清晰地看到了床前黃色的燈光,感受到了床的舒適溫暖。

 

我知道,現在我麵對的是路途上必然會遇到的各種艱難困苦中之一,絕大多數時候,克服這些困苦隻是一個自己和自己作戰的過程。

 

我們自身的習性反應和本能的趨舒適性會使我們忘掉自己的潛能是多麽強大、自己的意誌力是如何無堅不摧。古人說“生於憂患,死於安樂”,當年縱橫天下的八旗子弟在短短的兩代人後就舉不起刀劍,並非因為肌肉萎縮,而是他們已經忘掉了如何克服不安樂、如何挑戰不舒適,他們患了精神上的陽痿症,他們輸在自己和自己的戰爭裏。

 

麵對近在咫尺的時空之門,我猶豫再三,終於咬牙大聲說出:“No!”。

 

那張門倏然而逝。

 

挑戰自己,是我背包出行的目的之一,一切困難最終都將變成我的財富,把我變成一個精神上富有、身體上堅韌的人。

 

 

 


 

當藍妹妹回來時,看我在發抖,摸摸我的額頭,說你在發燒。她從背囊中拿出退燒藥和抗生素給我服下。

 

我出發前低估了印度旅行環境的險惡,高估了我身體已然消退的抵抗力,因此隻帶了痢疾藥和白花油,如果沒有藍妹妹同行,還不知道要多吃多少苦頭。藍妹妹從國內帶出來的藥,在國外溜達一年的時間裏都沒怎麽動,在遇見我之後,被我像孫悟空吃人參果一般稀裏嘩啦地消滅了大半。

 

“藍妹妹,你現在要是拋棄我必遭天譴。”我宣稱。

 

病痛讓我焦躁煩惱,變得有點無理取鬧。

 

“哎!我可沒有義務照顧你!”藍妹妹不讓步。

 

“藍妹妹,我問你,你在Mother Teresa House做義工的最大收獲是什麽?” 雖然發燒,我的思維仍然清晰。

 

“嗯。。。。。。有兩點,”藍妹妹一板一眼地回答,

 

“第一,有些人太需要幫助了,我們多幫助一些別人,這個世界就會變得更美好。第二,在自己力所能及的時候應該多幫助別人,也許到老了的時候自己也需要別人的幫助。”

 

“說的太對了,但是最重要的一點你並沒有意識到。”

 

“那是什麽?”藍妹妹上套。

 

“那就是,你在Mother House是職業培訓,遇見我才是上崗。” 我收套。

 

“好吧,就算是吧。”藍妹妹一邊幫我從登山包裏翻衣服一邊平聲靜氣地說。

 

 

 

 


 

看著藍妹妹平靜的麵容,我有點好奇她是否已經修煉到了不會生氣,從我遇到她那天起,她一直就是這副不慌不忙、胸有成竹的樣子。於是,我決定和她開一個惡毒的玩笑,大抵病痛把我心裏的黑暗麵給翻露無遺。

 

“藍妹妹,我給你講個笑話哈:一個老頭病入膏肓,在彌留之際他拉著老伴的手深情地說 :‘親愛的,我這一生就快走完,回想起來,你陪我度過了那麽多的困境--在我失去工作的時候,你在我身邊;在我們房子著火的時候,你在我身邊;在我沒錢的時候,你在我身邊;在我生病的時候,你在我身邊。。。。。。現在,我終於認識到--你,就是我的Bad Luck。”

 

講畢,我把下巴揚起15度角,斜著眼挑戰似地看著藍妹妹,知道自己這時的模樣一定十分欠抽兒。

 

哪曾想,藍妹妹連頭都沒抬,應聲不緊不慢地答道:

 

“你知道我在Mother House伺候的是什麽病人麽?都是那些從大街上收留回來的輕度精神病患者,都你這症狀的。”

 

我立馬收聲,好漢不吃眼前虧是也。

 

人言“上善若水”,但在旅途上,平靜如湖水則行不遠;奔騰若激流則易枯竭,唯有剛柔並濟方能源遠流長。

 

我懂這個道理,看來藍妹妹更懂。

 

古人對君子有三條衡量標準:望之儼然,即之也溫,其言也厲。我把這君三條比劃在藍妹妹身上倒也符合,始信一個人能夠把萬水千山走遍必有其道理,那就是君子尚遠行,背包必君子是也。

 

 

 


 

藍妹妹替我穿上外套,再套上衝鋒衣,當我的左手從衣袖中穿過的時候,就像千萬枚鋼針紮在其上。

 

於是整個候車室裏的印度人就目瞪口呆地看到以下情景:一個中國女孩在給一個中國大男人穿衣服,那中國男人跳著腳高呼:“哎喲!哎喲!疼!輕點兒!疼”;那女孩應聲安慰:“勇敢點! 勇敢點!”

 

藍妹妹被四周射來的、看戲似的目光盯得有點不好意思,她一邊低頭替我拉拉鏈,一邊解嘲地說:

 

“知道的是你手受了傷,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帶了一個弱智大男孩旅行呢?”

 

“哦!這個容易,這個我最拿手了!”

 

我一邊說,一邊向她做了個伸舌對眼兒的鬼臉。從此以後,我經常做這個樣子逗藍妹妹開心。

 

上了火車,爬到上鋪,悶悶不樂。根據經驗,這種運動傷至少要十天半個月才能好,而我身在旅途,要背包行走,要拍照,要用左手擰對焦環。。。。。。缺少了一隻手,一切都做不成,連生活都不能自理。。。。。。無計可施!

 

把頭枕在攝影包上,把帽子扣到臉上,把左手舉在空中,暫時用耳機裏的許巍忘卻目前的無奈:

 

青春的歲月

我們身不由己

隻因這胸中

燃燒的夢想

。。。。。。

體會這狂野

體會這孤獨

。。。。。。

這是

我的完美生活

。。。。。。

 

這樣的旅程還能稱得上完美麽?仔細再聽,許巍的悠揚讓我突然豁然開朗:一盤精美的佳肴必是調料的精妙平衡;一杯醇厚的酒必是口感的豐富遞進。生活裏,少年得誌未必是好事,一帆風順必有遺失。回想這次印度之旅,一路走來收獲頗豐,所看到的醜陋恰恰構成了印度的光怪陸離;所經曆的不適恰恰構成了旅途上的酸甜苦辣,正如往菜裏加鹽後補進去的一點點糖,也似扔進花椒大料後添進去的一小片香葉,佳肴因為反向的味道而變得口感豐富、回味無窮。

 

萬法唯識,唯識無境。

 

一切,都是閱曆;一切,都是營養。

 

。。。。。。

 

 

如清風自在地旅行

掠過這遼闊的原野

掠過夕陽裏的遠山

 

。。。。。。

 

 

飛越這遼闊世界

飛越那潔白雲海

。。。。。。

 

這,著實是我的完美生活、我的完美旅程。

 

 

 

 

陶醉中,感覺到有人捅我,掀開帽子一看,是藍妹妹的盈盈笑臉。

 

“嘻嘻,被一群大叔圍著的感覺真好,你快給我翻譯一下,我不太明白他們說的是什麽。”

 

我向下一看,原來四五個鬢發蒼蒼的印度大叔圈坐在地上,把藍妹妹圍在中間,其中一個拉了她的手在給她算命。

 

我不知道藍妹妹是否自己意識到,她的身上有一種溫柔的親和力--毫無威脅、毫無棱角、充滿女性味。這種親和力使她可以自如地融入一個陌生的環境中,被人自然地接納。正是因為這一點,與她同行極大地增加了我作為一個攝影師的拍攝機會,常常是在我還沒來得及拿出相機,她就和周圍的印度人交成了朋友,使他們很放鬆地麵對我的鏡頭,我該做的事情就隻剩下手疾眼快,過片如飛了。

 

看到我從上鋪探出頭盯著他,那個牽了藍妹妹手的算命大叔吞吞吐吐地說:

 

“她將來會生兒子。。。。。。這個可能性大約是60%。。。。。。當然。。。。。。可能會低一點,大約是50%。。。。。。”

 

我差點沒笑出聲,這是我多年前玩的把戲,至今還在家族裏還傳為笑談。感情印度人也山寨?於是我翻譯給藍妹妹聽:

 

“這大叔說將來你要麽生男孩,要麽生女孩。”

 

藍妹妹忽閃著大眼睛,似乎半天沒弄明白。

 

 

 


 

在地下圍坐的大叔裏,有一位僧侶相當打眼,他白髯飄飄,戴著一副金邊眼鏡,後麵是一雙開朗聰慧的眼睛,身上穿著飄飄的橘黃色袍子,一副仙風道骨模樣。他歪著頭也在聚精會神地聽著算命大叔忽悠,場麵有點搞笑。

 

我坐起來,忍痛翻出M6,把 Ilford 400度膠卷push到800度,光圈開足到1.4,速度竟然還有1/60,在昏暗晃動的列車上這個速度應該不夠,但也隻能如此了。徠卡鏡頭的對焦環下麵有一個小扳手,可以輕鬆地用小拇指轉動對焦環,所以盡管左手仍然萬針紮似的痛,用小拇指勉強對焦仍可以基本保證焦點準確。

 

僧侶大叔名字叫Lan,英文非常好,他談吐睿智,風度翩翩,能看出受過良好的教育。從藍妹妹那裏,他早已知道我是個攝影師,所以毫不驚奇地坦然讓我拍了幾張。

 

天光放亮時醒來,活動一下左手,不禁喜出望外: 也許是藍妹妹的抗生素發揮了作用,左手的大拇指雖然仍然紅腫得像根胡蘿卜,但整個手上皮膚針紮似的疼痛已經消失,其他四個手指已經可以活動,我又可以生活自理了。

 

火車靠停在一個小站,下了車,心情愉悅地在月台上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然後彎腰觸地,驕傲地向周圍的印度觀眾展示我浸淫了一周的瑜伽功力。

 

金鑼騰空,噴薄如炬,黑夜已成往事,夢魘不再,世界又重新變得光明和美好。

 

Lan背著行囊走下車,問他是否要走了,他說是的。問他的家在哪裏,他笑聲朗朗:

 

“哪裏都是家,哪裏都不是家。 哈哈!”

 

說完,轉身融進人群,橘黃色的袍子閃動了幾下,就消失在一片金光裏。

 

 

 

 


 

經過十幾個小時的旅行,火車到站,再轉公車,於中午時間終於到達目的地Pushkar。

 

一下車,就被一幫客棧的掮客圍住,藍妹妹用手機裏的GPS查了一下說距離客棧集中地隻有幾百米,於是我們收了幾張遞過來的名片,背著包來到鬧市區。

 

在印度找客棧是個考驗耐心和體力的活兒,由於客棧絕大多數是家庭經營,因此對衛生的理解各不相同,經常可以遇到一個大堂整潔的客棧,房間裏肮髒不堪,所謂剛換的床單上布滿了前人的頭發和體液;臭蟲在枕頭上爬;老鼠在床下麵跑。所以找客棧的第一要素就是一定要上樓挨間查看,床單不用說,洗手間裏的熱水也一定要檢查,否則洗冷水浴的機會很大。

 

印度的樓梯一般都狹窄且陡,我骨折過的腳踝實在難以承受著兩個大包的重量頻繁地上下樓,所以在與藍妹妹結伴不久,找客棧基本就成了她的專職工作,我的專職是在門口看包,一邊抽煙一邊欣賞過路的佳麗,算是一份美差。

 

藍妹妹負責找客棧的另一個好處是她相當地會砍價,軟磨硬泡直砍得店家頭破血流,而當我出馬的時候從來沒有砍下來過一分錢。藍妹妹說類似的情況以前在她和另外的男孩同行的時候也發生過,客棧就隻給她一個人讓價。女孩走江湖有女孩的優勢。

 

南方的天已經很熱,毒日之下,開始饑腸轆轆、眼冒金星、兩腿發軟--這是我每次輾轉奔波、到達一個新地方找客棧時候的標準狀態,這回還加上了一根腫得跟胡蘿卜似的手指頭。

 

 

 

 


 

一個小時過去了,在勘察了N家客棧後,藍妹妹還在鍥而不舍地繼續尋找,而我坐在樹下,頭暈眼花,佳麗已無顏色,香煙更無味道。終於,藍妹妹從一家客棧裏從從容容地踱出來:

 

“這家不錯,正好有兩間房對著湖,價錢也好。”

 

“那還等什麽?就是它了!”

 

“再往前找找吧。”

 

“為什麽?” 我的耐心已經到了極限,我的肚子也是。

 

“這家。。。。。。。我有點不好的感覺,好像不止一個人有房間鑰匙。我曾經看過一個帖子,一個台灣大哥投宿客棧,被人下了藥,晚上有人進去搶走了所有的東西。”

 

“還有這事?那豈不是太好破案了?報警呀!”

 

“你以為印度的警察管事兒?”藍妹妹少有地哼了一聲,“我曾經遇到過一個在這兒的留學生,他告訴我。。。。。。”

 

“等等,還有人來印度留學?”我由衷地不解。

 

“有,他們有二十幾個同學,都來自河南,其中一個感冒發燒去醫院看病,結果兩天後死在醫院,印度的警方最後不了了之,連個說法都沒有。”

 

“為什麽不打官司?”

 

“在印度,隨便一個官司就拖個十年、十五年的,人都死了,還有什麽用?同學的老父母隻能從中國趕來把獨子的骨灰盒捧回去。所以在那些留學生裏流傳著這樣的說法:隻要生病就回國。”

 

“你知道我原來的工作是什麽?” 藍妹妹轉了話題。

 

“不是做軟件的麽?”

 

“我是學軟件的,後來的工作是HR,我是麵試官。我的直覺很好,在麵試一個人的時候,開頭十幾秒就能把人看準。在旅行的時候很多時候我靠直覺,安全第一,如果感覺不對,無論多好、多便宜的客棧我都不住。”

 

“這麽神?那你第一次在德裏火車站遇見我時的頭十幾秒的印象是什麽?”

 

“好人一個。”

 

“直覺真準!”

 

 

 

 


 

安頓好行囊,在一個餐廳裏,藍妹妹朗讀著剛從手機裏查到的信息:

 

Pushkar是印度教的聖城,它是全印度唯一的一個地方,有供奉梵天的寺廟。梵天是印度的三大主神之一,創世紀之神,相當於中國神話裏的盤古。他在創造出來宇宙萬物之後,就把世界交給主管毀滅的濕婆和主管秩序的毗濕奴管理,自己則進入永恒的冥想。Pushkar中心有一個聖湖,傳說是由梵天創世紀時落下的一片蓮花瓣化成,湖周圍有近兩百家寺廟。

 

“你看,人們多勢力,看人家梵天不管事了,就把他給忘了,隻顧去求拜最有威力的濕婆。濕婆掌管毀滅,所有人都怕他。”藍妹妹說。

 

我深以為然,人們根據自己的形象塑造了神像,人們何嚐又不是根據人間的世故對待神靈。

 

同時,我腦子裏開始閃爍出一段短片,那是多年前在普陀山的小徑上,幾個虔誠的大嫂一手挎著黃色的香包向上爬,一手拿著毛主席語錄大小的小經書念念有詞。大嫂們說,把手裏的經書念了N遍之後,觀音就會有求必應;再念了N遍之後,觀音就保佑出門逢凶化吉,水火不侵。

 

如果信教的目的隻是功利的現世報,那麽宗教是否還有其意義?如果信教是為了用“求”去換取“被施予”,那麽人們是否還能真正觸摸到神性?

 

人言“求人不如求己”,在我看來,這句話放在宗教裏同樣意義非凡。宗教的目的是為了助人解脫、通達自在;信教的目的是為了滿足靈命、告別苦惱、升華精神。而功利,從其本質上講,與神性背道而馳;求施予,從其目的性看,是對神的譏誚。

 

與其求神,不如求己;與其被棒喝,還不如狠狠地敲一下自己的腦殼:“蠢貨!為什麽還不開竅?”。

 

卑微如吾輩,心中仍有神的火種在燃燒,溫暖了自己是福,照耀了旁人是德。

 

 


 

 

吃過飯,雖然困乏不堪,我們仍然決定先去聖湖看看,畢竟近在咫尺。

 

跨過高高的門檻,走下陡峭的台階,來到湖邊。抬起頭,四下張望,我目瞪口呆:這聖湖的水麵是如此之遼闊,以至於它看起來像 。。。。。。一個魚塘。

 

這梵天唯一的聖湖真的就隻有一個魚塘大小,旁邊圍了幾個池子,供人們洗聖澡。既無堂皇之美,又無靈境之幽,曬在明晃晃的午後毒日頭裏,僅然是一個。。。。。。魚塘。

 

剛才還在說世人勢力,可這也太過勢力了吧?當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睡覺的神仙無人理,悲乎!

 

我和藍妹妹立刻決定第二天就走,此地既無仙氣,又無靈氣,不必久留。

 

傍晚,穿過一片臭氣熏天、遍布排泄物的草地,我們在城邊欣賞了Pushkar聞名的落日。回來的路上,在小巷子深處的藥店裏買到了一種白色的外傷消腫膏,塗在手上冰涼舒爽。

 

途徑客棧旁邊的一個舊書屋,看到門前立著一個木牌,上貼一張大照片,照片裏,《國家地理》的頭牌攝影師Steve McCurry 手持他的印度畫冊,站在這家小書屋前笑容可掬。

 

書屋裏有來自世界各地的背包客們留下的各類書籍,不少書扉上用各國文字簽著龍飛鳳舞的名字,抒發著情懷。玻璃櫃子裏鎖著印度著名的《性經》圖冊和Steve McCurry的印度畫冊。問老板是否知道此人多麽有名,他無比驕傲地點點頭。 

 

隨手翻看了幾本攝影畫冊,不由得感慨,《國家地理》被奉為攝影者的聖經,曾幾何時也是我的圭臬,幾多年後,它終究是淺了。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

 

 

------非旅遊片與旅遊片之間華麗的分界線-------

 

 

 

 

 

 

 

 

 

旅途上的鬼臉

 

 

我心飛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