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回來感冒厲害,為讓我好好休息, 爸沒直接告訴我。直到隔天收到郵件:“ 28日淩晨2:15分 大黃咪沒了。”雖然心裏有所準備,還是覺得太突然。
媽說過了春節,他就突然瘦下來,吃的也很少,總是口渴,喝水。依老黃的年齡,這應該是腎衰竭的前兆。我媽卻不願帶他去醫院,固執地認為, 兩年半前 小胡子(老黃的弟弟), 若不是醫院一通折騰,會多活些日子。她不想老黃也遭此罪...
兩個星期前facetime時, 老黃精神的確大不如從前了,瘦得剩下了一把骨頭。 心裏默默祈禱,希望他能挺到下個月我回去。
但,最終我們都沒能等到這一天。
老黃臨走的前一天,流了兩次眼淚。我媽給他擦掉,跟他說著話兒,他的眼淚又流了下來。像小胡子一樣,他拖著虛弱的身體,每間屋子走走,每個角落都看看。 好像他很依依不舍地,向從他出生起,生活了22年的家做最後的道別。媽說。
臨走前的半小時,他突然從紙箱上蹦下來,吃力的又跳到床上找我媽,再也沒有站起來。我媽知道他不行了...猛然地,他又掙紮著起了一下身,又摔倒了。費勁地扭頭看了看我爸,之後就閉上了眼睛,再沒有睜開。爸說。
媽撫摸著老黃已經慢慢冷去的身體,伴著淚水,徹夜未眠…
我想老黃一定是和我爸媽說再見, 就像我們人的表達方式一樣。
握著聽筒,我再也控製不住地任眼淚橫流...聽出爸很難過。
三年中,他們相繼失去了與他們朝夕相處的三個孩子。前年小胡子 19歲半走了;去年15歲半的狗狗走了;現在22歲3個月老黃又去了。
這20年來,它們每天排隊等著我媽給他們梳毛,按摩, 洗澡。 每天吃飯,我媽都要從嘴裏省下一口,給她的貓貓狗狗們。睡覺時,三個小家夥要爭寵,胡子腳下,老黃頭上,狗狗要我媽摟著睡。
前幾年,爸媽來美國。太掛念三個小家夥。 聖誕節那次通話,照看貓狗的阿姨說,兩隻貓每天長坐在門口望著,等我媽,怎末叫都不肯吃飯。記起很多年前,它們也是這樣每天下午坐在門口,等我爸媽下班的。有幾次阿姨問狗狗:“爸爸媽媽哪去了?”狗狗每次都哭。一聽說這,倆人都急了,說什麽也待不住了...
元旦那天我把老兩口送上了回家的飛機。
老黃年輕時,自從做過絕育手術後,再也發不出聲來。叫的時候,隻見嘴動,不聞其聲。胡子走的第二天,他突然又叫出聲了,他滿屋子轉著喊著找胡子。安靜了快20年,這麽一喊,把我媽嚇了一跳。自從白白(狗狗)走後,他由喊變成了嚎。每次通電話,都聽到他的嚎哭 聲。 我跟媽說,老黃是想胡胡和白白了...
爸媽把老黃葬在了有胡子和白白的那棵鬆樹下。
在那裏,它們又相會了。它們又可以再做兄妹,嬉戲追逐, 依偎在一起曬太陽...
那個世界,有花,有草,更有數不盡的妙鮮包,狗咬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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