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人類養殖場(2)
卡拉和KJ又被眾多機器讓到前排，這次的主持機器是一根棍子，頂端戴著一個話筒，棍子上半部還有兩隻手臂一樣的分支，看來是為平衡身體使用。引人注目的是，兩隻手完全不一樣，一隻手顯然是金屬製作，另一隻手臂卻與地球人的手臂一樣，是有機製作。那隻有機手看見卡拉來到，打出一個響指。主持機器宣布晚會開始，今晚的第一個活動是一種新式棋的研究。
卡拉完全摸不著方向，隻是安靜地微笑著。在第一個活動和第二個活動之間是段自由舞蹈時間。主持機器率先在台上隨音樂舞動身體，毫無疑問他是天生的舞蹈超級高手，他的身體柔軟，能做各種匪夷所思的動作，舞姿漂亮極了。KJ也善於跳舞，他搖來晃去的動作很有韻味，和卡拉對跳。卡拉是跳舞的天才，正跳得興起，突然主持機器來到她身邊，伸出那隻人手，把她拉到台上，一人一機器，就在台上時而對跳時而摟在一起，配合得天衣無縫，仿佛二者曾經在一起練習無數，其情其景動人心魄，引起台下眾機器的陣陣歡呼與尖叫。
等跳完舞回歸原座，卡拉豁然看見手掌上顯示一行字：34街35號，豆耳。
卡拉壓抑住激動，對KJ說有事需要提前離開晚會。KJ很禮貌地送她出來，看著她上車後才轉身回去繼續晚會。哈提斯特市在一般日子裏沒有夜班車，但晚會之夜卻有夜班車服務。卡拉乘車前往34街，來到35號，敲開門後迎接她的卻是一個思露星老人。
當初女王帝國的六個長老一直過著隔世的生活，在女王離開思露星三十年後，他們方才徹底明白女王是如何的知恩必報和言而有信。那時已經沒有什麽人理睬他們，他們也就躲在決議院大樓裏苟延殘喘，慶幸的是幾百年的星球之間的大戰都沒傷及他們，等後來星聯共和國成立，共和國要征用決議院大樓，就賠他們一大筆經費，他們便搬到鄉下居住。在鄉下住了一段時間，利亞想購買一艘飛船到太空裏去尋找女王，她的建議得到第米粹和塔瑞沙的支持，但是豆耳反對，豆耳相信有朝一日女王能回來。六個長老為此爭辯不休，分成兩派，最後第米粹、利亞和塔瑞沙果真耗盡錢財購買了一艘當時最先進的飛船離開，豆耳、安利卡和菊納斯留了下來，隱居於世。後來靈魂修煉者猖獗無比，他們更加不敢現世。幸好他們並非有機實體人，修煉者們也未打擾他們。
舟一文森在去世前把智慧機器人肖辛瓦格丟失的手臂移交給長老們，其時長老們早已對此不再關心，反倒是後悔莫及，便把這手臂丟在一旁，忘得幹幹淨淨。等到搬離決議院之時看到這手臂，又想起女王佳佳，睹物思人，自然將之一起帶走。在鄉下閑得無事時，安利卡和菊納斯研究這截手臂，才發現女王當初建造的機器人的計算中心分散於身體的六個地方：頭、心和四肢。這截手臂裏有塊計算芯，兩個長老便修複這截手臂並補以動力，終於把肖辛瓦格以機器的方式複活。
晚會上的主持者正是肖辛瓦格，他住在34街的35號，獲悉卡拉要去尋找女王，便回到鄉下蘇醒長老們。漫長的一億年，長老們多數時間都在沉睡。
豆耳把卡拉迎進去，請她坐下商量：＂我們有一個要求，我們可以把我們知道的有關女王的所有信息告訴你，但是你必須帶上我們一起去尋找女王。＂
卡拉一口答應，當即通知香格拉和洛磺。香格拉等飛速趕來，見到三位長老和已經回房的肖辛瓦格，喜不自勝。
豆耳建議說先去琉璃星，因為女王離開銀河係之前住在琉璃星，一行人決定馬上動身前往。
在駛往琉璃星的路上，長老們把曾經發生在思露星的許多故事講給大家聽，大家都感慨不已，更增加了對女王的敬佩和期盼。當長老們聽說那個和女王有一樣麵容的地球人在香格拉的幫助下已經複活，他們立即請香格拉把這消息廣播宇宙，安利卡說：＂女王極想知道關於未來海洋的那些事件，如果她收到這消息，不用我們去尋找她，她一定會來尋找我們。＂
楊利澤擔心靈魂修煉者搶先獲悉這樣的消息而對行動不利，特別會對王妃造成傷害，強烈反對，安利卡隻好作罷。
琉璃星變得很荒涼，各種生命的繁殖似乎在實體人消失後也漸漸凋零，這看似不符合自然規律。等走出飛船後香格拉等人才發現這裏氧氣稀少，難以呼吸，而且空氣裏有一種很刺鼻的東西，吸入後讓人咳嗽不已，他們都隻好退回飛船裏，隻有長老們和肖辛瓦格走出去，可是過一會長老們也走回飛船，因為他們的部分有機身體材料也對琉璃星的空氣感到不適應。
這一行智慧生命個體在琉璃星上開始尋找所有可能的線索，實體人和長老們都必須穿上氧氣服才能在飛船外麵活動。因為氧氣服不夠，除肖辛瓦格外就分兩班輪流。 他們根據肖辛瓦格的記憶把當初智慧機器們居住和工作的地方搜了一遍，十幾天過去一無所獲。
期間肖辛瓦格給大家講解他們如何按照女王的叮囑研究移民目的地行星的地質和大氣環境，根據研究結果設定方案，把一顆顆行星的環境改善。他說每一顆行星的條件都不相同，但是整個過程還是有許多相同之處。談到琉璃星，他說女王和她的孩子們在星球上遊走一圈，邊走邊討論，一度放棄對這個星球的改良，但孩子們要求把幻想變成現實，女王同意了，一起參與設計。最後智慧機器們和女王是如何做到的他不知道，但是根據最初的設計，就是在星球的兩極和赤道的兩個點埋下能改變星球磁層的幾千台超大功率的機器，利用這些機器，不但能改變氣流，更重要的是能在大氣層的任何一點產生高達幾十億伏的電壓，進而催變地表的各種液態氣體和其它化合物。
米喜兒讚歎：＂你們夜以繼日地工作，從來沒有過抱怨，真的了不起！＂
＂勞動是我們的快樂，而女王的滿意，更是我們最大的幸福。＂
米喜兒好奇：＂女王是人類的女王，她要求你們做的都是為人類好，她似乎更愛人類，你們從不嫉妒？＂
＂女王和人類的關係是她的私事，不關我們的事。我們是她的孩子，我們愛她、願意為她做任何事，隻在於我們和她之間，不受其它任何事的影響。＂
米喜兒問這些移民的行星包括琉璃星，它們的命名從何而來。豆耳有這方麵的知識，她解釋說，這些行星並不是女王的發現，是早期人類的發現。她說到此處心有所感，補充道：＂琉璃星的命名，據我所知，是因為最初來到這裏的人類在這裏仰望天空，見到天空繁星似錦，漂亮如琉璃而來。＂
又過去好幾日仍然沒有任何發現，大家開始相信女王離開琉璃星時沒有留下任何線索，或者即使留下了，也被這漫長的歲月抹去。晚上大家坐在一起商談時，米喜兒很沮喪地說：＂要知道女王去了哪裏，除非我的心與女王的心相通。＂
她的這一句話驚醒夢中人，豆耳想起小雲，心中一震：＂女王離開的主要原因是因為她心愛的特使。現在回想起來，她的特使是她在天貓星落難時熟識起來的，女王在天貓星莫名其妙地感到心痛，她為此十分不解，曾來詢問我們。天貓星名字的來曆也如琉璃星名字的來曆，隻是更早。要不我們去天貓星看看？＂
香格拉大叫一聲：＂正是天貓星！＂他於是把特帝與他講過的發生在天貓星上的故事說一遍，很激動：＂這宇宙的事就是這麽巧！女王和王妃長得一樣，那特使，是不是也與文靜長的一樣？＂
長老們也反應過來，小雲的臉正與未來海洋邊上的那座女性雕像一模一樣！
＂王妃本來要先去天貓星，我猜她在黑洞引力隧道裏經曆了什麽，以至於心灰意冷。天貓星，就是天貓星，所有的線索都在那裏！＂香格拉很興奮。
一行人又折轉往天貓星趕去，看見未來海洋的實驗場裏的那些墩台，以及一個墩台壁上用激光刻下的已經模糊的大字：佳佳。兩個字旁邊還有一個激光打的洞，遠看上去像一個點。大家對這兩個字都很激動，就在天貓星住下來，天天在這個和其它墩台上尋找更多的線索，卻沒有更多發現。幾日後兩顆衛星交錯，那張暗弱的貓臉終於出現，景色雖好，但大家心裏盼望的是線索，看到天空中這麽多星星且它們的排列並無什麽規律暗示，都有些沮喪。貓臉消失後眾人紛紛低頭離開，隻有豆耳沒動，她仍然站在刻字的墩台上眺望，望了整整一夜。
大家又從希望跌到失望，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辦，香格拉動了回去找王妃的念頭，但是洛磺等堅決反對。豆耳滿心後悔，這後悔一直折磨著她。如果人類後來生活得更好，她也許會好受些，但是靈魂修煉者的出現和銀河係裏實體人的最終消亡，摧滅她所有能發掘的自我安慰，找到女王是她唯一的救贖。她跪求大家再等幾日，在天貓星上再找找，米喜兒特別同情她，也幫著她哀求，大家也就同意了。
米喜兒白天睡覺，晚上穿著氧氣服陪同豆耳來到那個墩台，一連數日如此。米喜兒或躺或坐，豆耳不停地小範圍踱步，腳板在地上磨擦，眼睛卻多眺望貓臉的方向。有一夜天空星密如麻，每顆星星都似有話欲說，此情此景讓豆耳十分難過：＂女王一諾千金，舉世無雙，都怪我當初魯莽！＂她越想越難過，意識漸漸沉重，竟第一次睡著了！
豆耳做了一個夢，夢見女王身穿紅衣，站在這墩台上極目四望，望見天空中的一個心字，指著心字頂上的那一點說：在最美的地方。聽完這句話，豆耳驚醒過來，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做了一個夢。她站起來四處張望，隻見米喜兒睡在不遠處。她眼力好，自身帶有部分望遠鏡的功能，仰望天空，天空裏正有一個心字！心字頂上的那一點很亮堂 （注：思露星語言裏的心字，其頂上也是一點）。豆耳大驚也大喜：女王在她的名字旁邊打一個洞，那個洞的意思就是暗示這個心字上的一點！女王肯定去到那個方向。
豆耳慌忙搖醒米喜兒，請她來看，把自己的分析講給米喜兒聽，說到自己的夢境時強調：＂女王有一顆人心，見到這個心字，必然會去查看欣賞；在人心之上，女王還有一顆神心，今天的奇跡，必然是女王所為。＂
見米喜兒被自己說服後豆耳立即想通知其他人，米喜兒卻多了一個心眼，反問豆耳如何說服其他人，一番辯論後豆耳確實感覺難以說服洛磺等人。兩人在墩台表麵一個偏僻之處刻寫一個大大的心字，特意把頂上那個點圈起來，兩人忙了一夜，盡量把這個心字的刻紋磨得很有歲月感，之後在其上麵放些石塊掩蓋。又過兩日，當這個心字又能有所見時，豆耳通知大家，眾人趕來利用望遠鏡觀察後發現確實如此。豆耳很肯定：＂女王有一顆人心，比人心還人心，她必然看見了這個心字，頂上的那點一定是她去的地方。＂
其他長老都同意豆耳的判斷：女王有一顆人心，這一定是她所去的地方。香格拉和洛磺認為單憑這點信息無法找到女王，不認同豆耳。洛磺說，從文曲星到這裏已經近兩百億光年，假設這裏是宇宙的中心，那這個宇宙就有四百億光年寬廣，沒有確切的坐標絕對找不到女王。
米喜兒佯裝不同意豆耳，卻拉著豪滿池四下走動，故意踢飛一些石塊，大驚小怪地喊叫：＂這裏誰曾刻下一個心字！已經快看不見了！＂她不等豪滿池通知大家，自個就拿著石塊去磨淨字體周圍。等香格拉來到時，已經無法辨別這是舊字或是新字，又因為豪滿池的證詞，香格拉也就相信了這是女王曾經留下的痕跡。
通過智慧機確認，那顆發光的星，心字上的那點，來自離天貓星一百億光年遠的一個星係，古時的代號是MRZ。香格拉決意前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