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22. 誤入淫窩)

來源: SUDreamers 2020-09-26 19:07:56 [] [博客] [舊帖] [給我悄悄話] 本文已被閱讀: 次 (28787 bytes)

上回說到在多倫多附近的密西沙加謀得一份教書的職位,帶著小狗寶寶坐飛機又乘機場大巴辛辛苦苦來到這裏。房子是事先在網上找的,看了圖片,也請當地的朋友去現場考察並和房東見了麵,那是一座聯排中的一間臥室,每月隻要400加元,包括水和上網,電費大家平分。房東不住在家裏,隻有另外兩個租戶。去看了房子的那個朋友來郵件說房子還不錯,房東是個加拿大白人青年,三十出頭,金發碧眼,身材修長,談吐舉止都很斯文有禮,一看就是受過良好教育、工作體麵的中產階級以上的人物。一聽她這麽一說,我就放心了。

淩晨兩點我和寶寶帶著行李終於找到了這座房子,外觀相當漂亮,有棱有角,錯落有致,結構呈我喜歡的那種不規則形狀。一直惦記著房東的郵件,說門口郵箱裏放著入門的鑰匙。

但是那是深更半夜,找郵箱都費了半天功夫。好不容易摸到鐵鑄的郵箱,打開蓋子,裏麵空無一物。我心想,這可糟了,房東不住在這裏,我又沒有鑰匙,這淩晨兩點,我難道就站在門外一宿不成?無奈之下,隻好撥通房東的手機號,可是根本無人接聽。

我試著推拉房門,殊不知這房門根本沒有上鎖,我正好長驅直入。客廳裏燈火通明,一片狼藉;洗衣房裏洗衣機和烘幹機都在隆隆作響。默念著房東郵件中的指南:我的房間在樓上右手邊。爬上樓,看見左右各一房門,我的那個房間房門大敞,連鎖都沒有。室內漆黑一片,竟然沒有電燈。用手機照明,看見滿屋猶如被打劫過一般,沙發床上沒有床墊,隻有木板“排骨”,桌椅殘缺不全,地毯上汙跡斑斑。

旁邊的這間屋房門也大開,燈火通明。路過時眼角餘光打探到裏麵地毯上坐著一個光著白花花大屁股、上身穿著胸罩的白人女子,身邊還有一隻大狗。

我心裏頓時涼了半截,簡直難以置信這種事情會發生到我身上!這難道是在加拿大?難道是在這所平靜的大學城?

我在肮髒的地毯上鋪上了床單,就這樣打算和寶寶將就一宿,明天再跟房東聯係,或者幹脆另找地方。寶寶實在是乖巧可愛,它才不管我們睡在哪裏,無論是自己家舒適漂亮的臥室,還是這個齷齪肮髒之地,它隻要和主任在一起,就是它最大的豪奢。

就在我們剛剛進入夢鄉不就,一陣巨大的腳步聲和吵鬧聲吵醒了我們。從門縫望去,大約有三四個男人醉醺醺地爬上樓來,那白人女子立即出門相迎,把他們拉到自己房間,開始行那苟且之事。我看看手機,此時是淩晨四時多。

好歹熬到了天亮,我索性也不給房東打電話了,直接報了警。接線員一聽,既沒有打架鬥毆,又沒有偷盜搶劫,就把這事劃分到非緊急的出警類別裏,讓我慢慢等候。可是我怎麽等?我已經饑腸轆轆,想出門買飯吃,但是我沒有家鑰匙,我的房間更沒門鎖,我不可能帶著兩個箱子加上寶寶東奔西跑。更何況那白女人就在我隔壁房間接客,這能叫人放心嗎?

下樓到廚房裏看看有無什麽吃的,倒是看見到處是中國的油鹽醬醋,心想,這裏一定有中國人居住。正納悶呢,一個精瘦的男人從門外拎著一隻小狗進入客廳,遠遠看見廚房裏的我,滿臉微笑向我打招呼。他介紹他名叫李強,上海人,因為女兒來這裏上大學讀精算專業,便辭了溫哥華的工作,來這裏陪讀。女兒頭一年已經畢業,順利在多倫多金融區找到了待遇優厚的精算師工作。本來他可以解放了,但是女兒有一條很凶的約克夏,而她新租住的豪華公寓不讓養寵物,他隻好繼續留在這裏,為女兒養狗。自己又找了家汽車配件廠的工作,薪水不很高,但是因為西人的公司,老板員工個個平等,福利待遇個方麵應有盡有,也不輕易裁人。他道:“在這裏幹活,沒有見到那種頤指氣使、刻薄吝嗇的老板、上司,最基本的尊重還是有的,反正隻要天天心裏舒服就行。”

見到他時,我一直懷疑是不是上當受騙了,因為自己沒去看房子,輕易在網上看了圖片就預定了,並繳納第一個月和最後一個月的房租,確實有些冒險。加上房東不在這裏住,電郵不回,電話不回。李強道:“上當倒是沒有。房東是真的,房子也是他的,但是確實你碰上了一個妓女鄰居。那女的隔三差五在她屋裏接待一些不三不四的男人。”

我一聽嚇了一跳,加拿大還有這事,確實頭一回碰到。我不解道:“那就奇怪了,有這麽一個租戶,房東不攆她?你又願意跟這樣的人做室友?”

李強不屑一顧道:“咳,我跟她又井水不犯河水。我住在一層,她住在三層,這麽大的聯排就我們倆,而且她基本不怎麽用廚房,我又有自己的衛生間,所以她做什麽對我根本沒有什麽影響。我一天恐怕都見不到她一麵。至於房東嘛,我跟他反映過七次了,他也警告過這女的,但是沒有用啊。她關起門來,你也不知道她在做什麽。租賃合同又沒有不允許租戶帶客人進家,也沒有限製客人的數目和來家裏的時間,對伐?”

我心想,所言極是。人說加拿大是法治國家,既然有合同,就按合同上的條文辦事,確實沒有哪一條足以讓房東下逐客令。

李強看我早飯沒吃,眼看到中午了,所以一邊跟我聊著一邊做起飯來。他是一日三餐都不厭其煩要在廚房裏折騰。三下五除二,炒了個西紅柿炒雞蛋,一盤西蘭花,可能因為我已經餓透了,那頓飯吃起來實在美味可口。

就在這時,我們透過窗戶看到門口街邊一輛警車停了下來,走出一個油頭粉麵的白人b警察,戴著墨鏡,嚼著口香糖,不慌不忙走到我們門前,對著門內喊道:“誰報的警?有個叫達哇的住在這裏嗎?”

我趕緊放下碗筷,出門迎接警察。他漫不經心地問了我姓名、生日、工作單位,核對了我的證件,又慢條斯理地掏出紙筆準備做記錄。還一邊問我道:“有襲擊嗎?有偷搶嗎?”

我回答:“都沒有。”

他開始有些嗔怪起來,責問我道:“那你報什麽警?”

我頓時一愣,在加拿大每次和警察交往的經曆都是極盡客氣友好,怎麽這次奇葩全叫我一天之內趕上了?

我一五一十描述了我的經曆,我說我高度懷疑我被無良房東詐騙了,騙了我兩個月房租。

“這事兒啊,你得自己跟房東溝通!” 警察道。

“我當然第一時間就給他發郵件、打電話,可是這都到中午了,根本沒有回複。”

一聽我這麽說,他臉色頓時嚴肅起來,開始四下裏巡視起來,我亦步亦趨地緊跟著他。到了洗衣房,他看到牆上貼著房東出租許可——這所城市的人口因為以大學生為主,百姓營生也以服務大學生為主,所以對房東出租住房有嚴格審核與管製。那政府頒發的許可證上確實印著房東的名字:安德魯•奎斯貴。他一邊看著這張許可證,一邊做了筆錄,道:“看來這房子是真的,房東也是真的。我明白了,你擔心的是有人冒充房東在網上騙錢,對吧?”

我點點頭。警察道:“你之所以覺得被騙,是因為這個房東不接電話,也不回電話,對吧?那我給他打個電話,看他接不接。”

我把房東電話給了他,心想,看來這個警察還不錯,跟我一開始對他的印象發生了逆轉。

果然,這警察一打電話,那房東就接了,麵對警察,他似乎成了一個特別好說話的和氣好人,表示出有求必應、百依百順的姿態。我從警察手裏接過電話,房東沒有絲毫賠禮道歉,隻是百般辯解,說他確實留了鑰匙在信箱裏,沙發床上確實有床墊,雲雲。他開始將一切都甩鍋到那白女人頭上。

我說,對不起,這裏我沒法住,鑰匙沒有,床墊沒有,房門無鎖,我需要房東您馬上解決這些問題。這房東說他一定解決。我問他今天是否能解決,。他支支吾吾,說他住在多倫多城裏,趕不過來。就這樣,車軲轆話說了半天。

警察還不錯,他越聽越明白了端倪,開始對我表示同情起來。我掛了電話,他說道:“這種糾紛,實在不是我們警察能管的。有一個房東與租戶仲裁委員會,專門處理這種事情,你可以跟他們聯係。” 說著,他還真不錯,掏出他的小本子,找出了那個委員會的電話和網址,讓我記下,然後他就告辭了。

李強是個好心人,道:“你如果不介意,就先在我屋裏湊合一下吧。” 我進他房間一看,雖然簡樸得讓我大跌眼鏡,但是收拾得井井有條,連被子都疊得方方正正,不像是一個男人住處。我說:“算了,我還是另找住處吧,馬上開課了,我也需要趕緊有個安穩踏實的地方備課。”

他眨了眨眼睛,一拍大腿,突然想起什麽,道:“前一陣我小孩同學家長從上海來看孩子,住在一個中國女士家裏,她家房子很大,房間很多,一直有臥室出租。我幫你問問,至少可以臨時住幾天。你就是找長租的房子,也不是一時半會就能找到的呀!”

“好吧,那就謝謝了!”

他馬上撥通了電話,電話那邊傳來銀鈴般的說話聲。很快他就搞定了,掛了電話興奮不已地對我道:“這女的姓單,是個大善人,她說你現在就可以搬過去。看在朋友麵上,她一天隻收50元,管一日三餐,而且隨時可以退房。”

我二話沒說就答應了,因為這種情況下就是找旅館,至少一晚也要100元。說完,他開上他體無完膚的破豐田把我送到了單女士家。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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