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換空間(八十九)這就夠了
文/風起雲止
奕軒忙拿過手機遞到肖楚麵前。
肖楚抬頭一看來電,愣了一下,停下手裏的活。
“阿軒,我接一下。”
說完擦了下手,拿過電話往客廳走去。
奕軒看著阿楚走出廚房的背影,臉上的笑意漸漸凝固,從她開口的第一句話,他已知道是誰打來的。
肖楚接完電話,回到廚房,繼續切著菜。但廚房裏的氣溫一下子變了。
“是高律師?” 奕軒終於打破了空氣中的沉悶。
“是。他前兩天去杭州出差,本來說明天回來,沒想到提前趕回來了。”
奕軒聽了想了想,上前把肖楚手裏的切菜刀拿下。
“阿楚,那你快回去吧。等會兒我自己弄晚飯就行。反正我在上海工作,有的是機會,下次大家都有空時,再請你們一起過來。”
“我已跟他說了我在外麵,晚飯後再去找他。” 肖楚把刀又拿了過來,繼續低頭切菜。她剛才在電話裏沒跟俊一說她在阿軒這裏,怕他誤會。她也是中午才知道奕軒來上海的事,俊一估計做夢也沒想到奕軒會來上海工作。她想等會兒當麵跟他說奕軒的事,而不是在電話上。
奕軒聽肖楚這麽說,看了她一眼,沒再說話。暗暗加快了手裏的活,不敢再磨洋工。
終於阿楚的三菜一湯擺上了桌,有奕軒最喜歡的苦瓜炒牛肉和糖醋排骨。奕軒上前幫阿楚脫下T恤,拉開椅子讓她坐下。看阿楚穿得這麽正規,自己汗衫褲衩兒的不好意思,迅速回房換了件polo衫和西裝短褲。兩人端坐在桌子各一邊。
看著頭發稍亂麵帶倦容的阿楚,剛才肚子還咕咕叫的奕軒一下子沒了饑餓感。想起自己曾經許諾要給阿楚做一輩子飯,沒想到才見麵又是阿楚做飯給他吃。
“阿楚,本該我做的,又讓你累了一晚上。”
“自家阿哥,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客氣了?況且貌似以前我也沒少做啊。” 肖楚努力活躍著氣氛,雖然心裏有點悲哀,隱隱覺得這也許是她最後一次單獨和奕軒共進晚餐了。
“那是,隻是本來今天我想露一手的。” 奕軒靦腆地說著。
“這麽說,倒是我搶了你可以發光的機會?” 肖楚故意開著玩笑。
“那也不是,反正我以後有的是發光的機會。” 奕軒勉強擠出一絲笑。心裏清楚,過了今晚,他不可能再請阿楚單獨過來,她已不再是那個來去無牽掛的阿楚了。
“好了,阿軒,我們不說這些見外的話。聽敦敦媽說你秋季要辦兩個特殊班。” 肖楚不得不改變話題,要不她怕自己一口飯也咽不下去。雖然兄妹之間一起吃頓飯不是什麽大事,但俊一清楚他們不是兄妹,並且從上次他們不期而遇那件事,她看出了俊一的緊張和對奕軒的防範。想想也是,兩個沒有血緣的男女稱兄稱妹一起生活,換了誰也不會不介意,這也是當初她千方百計想讓人相信他們是兄妹的原因。
“是啊,敦敦準備進藝術設計班,我們想招個正規的藝術老師。阿楚,說起來,這還是受你的啟示。以後有機會還請你這個專科生多多指教。” 提起工作,奕軒又亢奮起來。
兩人聊著各自的工作,肖楚趁機關照他以後有空還是在家多做晚飯,健康些,其實也沒那麽費事。
“阿楚,我發現你有時跟咱媽一樣,就兩個字 — 囉嗦!” 奕軒笑話她的婆婆媽媽。他又不是不會做飯,但有時一個人,覺得花那個時間做一頓飯獨自一人消受不值。
“那是因為你不會照顧自己,我才囉嗦的。” 肖楚一臉委屈,本來嘛,誰願意囉嗦呢。
“對了,阿楚,爸媽知道你訂婚的事嗎?我沒告訴他們,想著這事該你自己說。” 奕軒看了一眼阿楚手上那枚晃眼的戒子,問道。
“我上回電話裏跟他們說了。”
奕軒心裏苦笑,爸媽看來還是多少知道他的心思的,居然從沒在他麵前提起。要不是他已知道,到現在還蒙在鼓裏。
“阿楚,我能看出來,高律師對你很好,爸媽這下一定也放心了。”
“阿軒,以後就叫他俊一好了。他很細心,對我很好。”
“阿楚,這下我也放心了,以後有人照顧你,我這個自家阿哥可以退居二線了。” 奕軒真誠地說著,猛然意識到什麽馬上又抱歉地說,“其實我好像從沒位居一線照顧過你。”
肖楚這回是真的笑了起來。
“還一線呢。你那時連自己是誰從哪裏來都不知道,還能照顧誰?”
“是啊,我連自己都照顧不好,哪有什麽資格照顧人。” 奕軒順著阿楚的話自嘲著。
“阿軒,我不是這意思,我喜歡照顧你的感覺。其實,我一直挺懷念我們在前緣巷那段日子的,無憂無慮,什麽也不用想,每天醒來,知道你在,還認得我,就感覺踏實了。” 肖楚說完眼裏起了霧。第一次對奕軒說出這些話,心裏好受多了。過了今晚,也許難有這樣可以坦誠相待的機會。
“阿楚,今生有你這個妹妹,是我最大的幸運。” 奕軒眼睛也有些模糊。這何嚐不是他的感覺。每天醒來,知道阿楚在,他根本就不在乎自己是誰從哪裏來又要往哪裏去。多少次,他希望時光倒流,停止在去年的那個秋天。
“阿軒,你又開始用電腦了?”
“工作需要。再不用,都要跟時代脫節了。對了阿楚,我也開始用手機了,等會兒把新號碼給你。”
“我都習慣了你沒手機。阿軒,工作別太賣命,身體要緊。聽施茹說,你現在就工作狂一個。”
“沒有,我就最近想趕些東西,等學校開始暑期班,我會輕鬆很多,阿楚,你別擔心,我心裏有數。”
吃好晚飯,奕軒搶著去洗碗,阿楚沒跟他爭,在一旁看著他。奕軒知道分別在即,心有不舍,一個一個盤子認認真真上洗滌液再仔仔細細衝洗幹淨。阿楚也不急,靜靜地坐在廚房的高腳凳上欣賞著他低效率的作秀。
兩人走出小區時,晚上九點多了。白天的餘熱還在,人群已然散去。奕軒不放心肖楚一人回家,想送她,但肖楚堅持自己一個人叫車走。奕軒知道她要去看俊一,也就沒再勉強。
車很快到了,奕軒幫她把後門打開。
“阿軒,以後自己多保重,勞逸結合。有什麽事就給我和俊一打電話,菲然和秦岩也在,大家可以互相幫忙。以後找機會我們五人再一起聚餐。”
奕軒笑著點點頭,輕輕抱了下阿楚。
“聽你的,阿楚,到了給我來個短信報平安。”
看著阿楚的車匯入夜幕下的車流,奕軒突然覺得心裏沒以往那麽難受了。他沒急著回家,順著阿楚的車消失的方向慢慢走著。他很感激這一晚,他和阿楚推心置腹講了這麽多。他知道了阿楚沒有怪罪他;他更知道了阿楚和他一樣,懷念他們在一起的時光。
這就夠了。
世上總有一些情成不了愛,卻可以一直在那裏,曾經滄海依為水,千帆過盡仍是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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