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沒有正經看過書了，趁著休病假補補課。《白夜行》是日本推理小說家東野圭吾的作品，姐姐一直推薦，最近不趕點起床上班，終於可以讀推理小說了。前些日子才女子喬的魯迅筆下的“網紅”人物一文，勾起了我重讀魯迅的興趣，又複習了一遍《阿Q正傳》。
不得不說，大師就是大師，重讀魯迅，絲毫不覺得過時，不同的是自己的心境有了很大的變化。那些耳熟能詳的可笑的典故，今天再讀，竟然變成了深深的淒涼。小人物是卑微的，掙紮在社會底層的人們，其實是各個階層的人們（權貴除外），或是為了活著已經耗盡全力，或是為了生計，名聲和地位，不得不收起理想和自尊，去迎合社會，迎合某一群體，人在江湖的違心和無奈，每個人都有切膚之痛。就著雞湯奮力前行的你我他，無一不需要用阿Q精神去撫慰自己脆弱的小心靈，或者給自己並不認同卻又不得不做的行為找個合適的借口。時代變了，人性依然。我最近常常想，那些滿腔熱血的理想主義者，如果清醒地知道自己為之獻身的人民，就是一個個阿Q和華老栓，還有沒有勇氣義無反顧地犧牲自己。
在這個理想主義到處碰壁，被人嘲笑的世界，有人選擇委屈妥協，至少圖個生活安逸；有人選擇相向而行，便能占些便宜；也有人為虎作倀，攫取利益，沾沾自喜。所以所謂生活中的失意者大可不必過分責備自己無能，很多時候，你隻是出賣的不夠。嗬嗬，這也是一種阿Q精神吧。
日本作家的書看的不多，《白夜行》的寫作風格是現在的我喜歡的。隨著年齡的增長，已經消化不了充滿激情的作品，對作者介入過多的自我宣泄也感覺有強加於人之嫌。東野圭吾恰恰是一個冷靜的敘述者，全書通篇他都仿佛置身世外，隻是耐心地串起一個個貌似沒有關聯的故事，勾畫出沒有愛的世界結出的一串串惡之果。
雪穗和亮司這一對少男少女都成長在扭曲的家庭，早早就見證了醜陋的成人世界，冷靜冷漠冷淡得沒有孩子的天真無邪。亮司目睹戀童癖的父親侵害小夥伴雪穗，憤而殺死猥瑣的親生父親，兩個孩子從此生活在沒有陽光，隻有仇恨的黑暗世界。和他們有關的人們一個個成為他們的犧牲品。成年之後的雪穗和亮司一個躋身身上流社會，一個躲在暗處，這個邪惡的共生聯盟互相支撐、互為應和，剽竊技術，盜取商業機秘，為了他們的利益和成功一次次害人性命，摧毀別人的人生，冷酷無情，令人發指。
作者從來沒有正麵描述過兩個主角的直接接觸，也沒有親自動筆剖析過他們犯罪的心理和動機。隻有雪穗的這段話或許可以解釋她的人生軌跡：“我的天空裏沒有太陽，總是黑夜，但並不暗，因為有東西代替了太陽。雖然沒有太陽那麽明亮，但對我來說已經足夠。憑借著這份光，我便能把黑夜當成白天。你明白嗎？我從來就沒有太陽，所以不怕失去。”
這個能夠代替太陽的東西也許是仇恨，是深入骨髓的不安全感進而要攫取的欲望，控製的欲望。也許有人說是愛情，是亮司無條件的支持，一一掃清她路上的障礙。不能否認雪穗和亮司的情感聯係，也許亮司愛的成分多一些，對雪穗而言，沒有什麽會阻止她前行的腳步。她得到的浮華和財富越多，越不可能收手去享受和亮司的二人世界，她的欲望把她送上了一條不歸路。當亮司把雪穗最大的障礙--自己，刺死在警察的麵前，他完成了他的使命。雪穗的白夜還會繼續嗎？作者沒有回答，估計每個讀者都有自己的答案。
讀罷全書，我忍不住翻來覆去地想，如果雪穗有個正常的成長曆程，以她的心機和手腕，成年之後她將會是一個怎樣的人？如果童年遭受侵害的女孩不像雪穗這樣聰明冷靜，不擇手段，等待她的將是怎樣的生活？世界不是非黑即白，也並不永遠懲惡揚善，每個人麵對自己的白天和黑夜，都會有不同的選擇，是人性也是個性。
東野圭吾雖然隻是不動聲色地講故事，但是故事裏人性的複雜，社會的炎涼還是招起了我胡思亂想的老毛病。算了，還是學學阿Q，想象一下秀才娘子的寧式床，爭取做個有關未莊的美夢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