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換空間（六）

置換空間（六）


因為在出城的路上堵了一下，到達這個偏僻的鄉下小鎮時，已值夕陽西下。司機七拐八繞把他停在一個略顯破舊的小巷口，說隻能停這，車開不進去了。沒聽到回應，看了一眼後視鏡裏的人，不放心地問了一句，小兄弟，你肯定這是你要來的地方？ 

蕭奕軒心裏也沒底，他對小巷的記憶早已模糊。但來以前在網上做了點研究，知道前緣巷是個小鎮，名字源於傍依前緣河的一條小巷。蕭奕軒透過車窗，看見巷口一麵牆上有個藍色小牌，上麵刻著三個油漆斑駁的白體字 — 前緣巷，心想應該就是這了，和肖楚給的地址一致。

他朝司機點點頭，付錢道了謝走下車去。司機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稍候片刻，看到蕭奕軒朝他揮了揮手，便開車離去。

蕭奕軒站在小巷口往深處看去，沒有一絲一毫的熟悉感。雖然他對小巷的外觀沒什麽印象，但記憶中，那時跟鎮上一群小孩在這條街上追追趕趕的，小巷又長又寬。而眼前這小巷，如同一條小弄堂，狹窄得隻能容納兩個胖子擦肩而過。

再看街道兩邊的房屋，低矮陳舊，仿佛早已被外麵的世界遺忘。而唯一沒有遺忘它們的，恐怕隻有歲月了。路麵的磚塊，毫無掩飾地暴露著自己的風燭殘年。

街上空無一人，蕭奕軒不由皺了皺眉，這哪像有著圖片上美麗小紅屋坐落的地方。他猶猶豫豫地邁開腳，行李箱的車輪落在坑坑窪窪的磚片上，不和諧的刺耳聲，打破了小巷的寧靜。蕭奕軒嚇得趕緊把箱子提起拎在手上，怕一不小心某個沉睡千年的木乃伊突然就從身邊的破屋裏走出。

小巷遠沒他想象得那般悠長，沒幾分鍾就到了右排房屋的盡頭，隻剩左邊一排房子了，視野突然開闊了起來。這時蕭奕軒看到了一條不見水的河，他三步並作兩步衝上前，在低低的亂灌木叢中探頭看去，心裏撲通了一下。這可不是他小時候泡在裏麵玩水的前緣河，眼前分明是個快幹涸的破水溝，溝水渾濁不清，兩邊的緹岸長滿了各式雜草。

心裏的失望不由彌漫開去，都說相見不如懷念，他突然就後悔自己莽莽撞撞地闖入了這個幾乎與世隔絕的小巷，可惜了他那些世外桃源的夢境。蕭奕軒歎了口氣，正想收回視線，突然發現遠處夕陽下有個類似甲板的影子，他趕緊後退到巷中央，往前看去。

蕭奕軒不由驚歎了一聲。不遠處靠著河邊，孤零零地坐落著一座與四周環境格格不入的小屋，紅色的牆麵在落日下隱約可見。他的血一下子又沸騰了起來。

蕭奕軒疾步往前走去，小房子越來越清晰，等他靠近，果然是座紅磚青瓦屋。牆一側安裝著一個醒目的黑色密碼郵箱，這恐怕是時代的變遷在這裏唯一的見證了。

他急急地輸入早已默記在心的密碼，一把嶄新的房門鑰匙靜靜地躺著。他鬆了口氣，拿起鑰匙，關上郵箱，走到屋前，稍稍遲疑了一下，還是打開了大門。

蕭奕軒頓時被眼前的景象怔住了，正對著他的是一整麵的落地門窗，金色的餘暉，透過明亮的玻璃，折射出一道奇麗的光束。他一時有點目眩，而最初的那絲遺憾也在這神迷的瞬間突然就消失了。

他心裏小小雀躍了一下，迅速環顧起屋內來，沒想到這破舊的小巷裏還有這麽一座整潔明亮的房子。玻璃門外有一個貌似甲板的陽台。蕭奕軒在屋內轉了一圈，房子雖小，但五髒俱全。廚房裏還有個小冰箱，打開發現裏麵居然放了些看著像新買的蔬菜水果雞蛋，看來這個肖楚還挺細心的。心裏不免有點內疚，他上海公寓裏的冰箱可是空空的。自從到了上海後，他還真沒做過飯。

蕭奕軒提著行李箱來到臥房前，帶著些許期待，拉開了他一周鄉野生活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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