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異國他鄉的姐妹
我異國他鄉的姐妹
這些姐妹是我在這異國他鄉的同事,也是我這裏的夥伴和酒肉朋友。
剛認識她們時我並不想和她們為伍,畢竟我們差別太大。我皮膚黃黃頭發黑黑,而他們呢,那白白的皮膚總帶著一層似有似無的絨毛。 還有那眼睛,就單看那顏色吧:淺褐色,琥珀色,藍色,還有綠色的。你晚上不小心瞅一下,哇,貓眼睛一樣,怪嚇人的。
讀三毛的作品,她那“西風不識相”的描述在我的腦袋裏留下了太多的印記, 所以我總是有意無意的和我的新同事保持一定距離。
剛開始一起工作的幾個月大家還各自為政,互不幹涉。可時間久了,幾個活潑可愛的小姑娘竟然首先放肆起來。
你今年多大了?
喬斯琳二十六七歲,整天絮絮叨叨。她談戀愛談得有些花癡。
有一天她突然對我的年齡感興趣。
她問我,
“雲妮,你今年多大了?”
“不告訴你,你們美國人不是最討厭別人問你年齡嗎?”
喬斯琳不吭氣了。
過了幾天,剛護校畢業沒幾天,長得有些嬰兒肥的非常古典美的朱莉對我說,
“雲妮,你多大年紀結的婚?”
“25。”
"多大生的孩子?”
“26。”
過了十幾分鍾,朱莉又顛顛地過來。
"哎,雲妮,你女兒今年多大年紀了?”
“14歲了!”
朱莉瞅了我半天,然後嬉皮笑臉地說:
“天啊,你都這麽老了,我還以為和我差不多大呢!”
我半天才回過神來,知道自己上當了,又好笑又好氣地說:
“你個騙子!”
你要學會說 ”不“
克裏斯汀娜是我剛工作時的培訓老師,她做什麽事情都認真,照章辦事,卡規則毫不馬虎。她是虔誠的天主教徒,還是一個聽話守規矩的好女兒,也一直和父母一起住。 克裏斯汀娜三十歲左右,還沒有談過戀愛。科裏的人不喜歡她,背後偷著叫她老姑娘。他們還覺得克裏斯丁娜對我太苛刻,培訓我時像對付小學生。我卻沒什麽感覺,覺得她是很認真很負責任的老師。
她喜歡和我換班,讓我替她上周末,我當時周末沒有什麽事做,所以幾乎每次都答應。
結果,伊麗沙白,我們科高挑俊俏的漂亮姑娘不幹了。有一天,克裏斯汀娜又開口問我可不可以和她換班。
“克裏斯汀娜,你過來!”
伊麗沙白非常嚴肅地說,
"你怎麽回事,為什麽老讓雲妮替你上周末?“
克裏斯汀娜沒說話,
伊麗莎白頓了一下,又說:
”你知不知道這樣對雲妮不公平!"
"可我有事。“ 克裏斯汀娜小聲的說。
“有事找別人替去!”
然後伊麗莎白看著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雲妮,記住,從今以後,不論和誰,你都不要委屈自己,你要學會說不。”
我沒有說話,可她那認真而又嚴肅的樣子我卻一直記得。
克裏斯汀娜看了看我,也沒有吭聲。
隻是她以後再也不提換班的事。
特蕾西
特蕾西是科裏的負責人之一,和我差不多年紀。 我一開始並不喜歡她,她抽煙又喝酒,而且人整天都處在高度亢奮的狀態,尤其是工作時。 和她上班,你的弦老是繃著。可說歸說,她是真能幹,一個班十二個小時,她幾乎一停不停,除了午飯和出去抽煙的時間。
然後發生了m
老年病人因為泌尿係感染神誌不清差一點掉床下,沒有辦法我們隻好把病人放在椅子上,放他在護士站大家好看著。我那天碰巧是負責護士。
當他的大夫來查房時這老頭突然神誌凊醒得不得了。他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告我們護士的狀,說我們虐待他還把他掠在護士站,管犯人一樣對待他。
大夫心痛了,發了火。他不管三七二十一也不問凊紅皂白,大聲把我喊過去,在一群醫生護士麵前,披頭蓋臉地罵了我一頓。
我也火了,想反擊,可又覺得在大庭廣眾下那樣做不專業,所以,憋了憋氣,就把狀告到了負責人特蕾西那裏。
結果特蕾西足足替我出了氣。
怎麽出的氣,俺也不說了,反正是挺過癮的。不過真心講,那二百五大夫其實是個很不錯的大夫。
我和特蕾西從此以後也成了鐵哥們。
你怎麽知道那個最合適你
因為愛情,喬斯琳好似得了抑鬱症,絮絮叨叨像祥林嫂。她喋喋不休地講她的愛情故事,她的事家喻戶曉。
她現任男朋友大她二十幾歲,身體不好早退在家吃救濟。老頭的兒女們不喜歡喬斯琳,老頭對她也不好,可喬斯琳還每天計劃著怎樣說服老頭讓她生個小寶寶。這該是她第七任男朋友了也是最老的一個。用喬斯琳自己的話說,她的男朋友們是兔子抱窩,一窩不如一窩。
有一天午飯時大家一起聊天,聊完了喬斯琳,又聊到他們美國人不能理解的了包辦婚姻,因而也就聊到了印度和中國。
聊到了中國,大家便不約而同地看我。
“看我幹嘛?”
我低下頭繼續吃飯。
“雲妮,我問你,你的先生是你爸媽給找的嗎?”
喬斯琳一臉的痞子模樣。
“不告訴你,好好吃你的飯吧!” 我愛理不理地說。
“那,你承認了,真是父母包辦!”
“不是,你咋那麽多話呢!”
喬斯琳安靜了約5分鍾,又忍不住了,
“雲妮,這是今天最後一個問題,”你,談過幾個男朋友?“
我看了看她,不知道怎麽回答。
”怎麽就算男朋友?“ 我笑了,問她。
”約會,看電影,一起生活。”
”那隻有一個。“
”一個?怎麽可能,談一個你就嫁了?“
我點點頭說: ”是啊!“
喬斯林好似有些崩潰,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字一句地說:
”我的老天!就一個!那你怎麽知道那唯一的一個最適合你?“
我沒說話。
過了一會,我補充說:
”喬斯琳,忘了說了,在中國我們那個年代,沒有結婚前是不可以生活在一起的。“
喬斯琳看著我,怔怔地不說話,好似看見了怪物。
(說起來,這包辦婚姻,還有這婚前不同居也早已載入曆史史冊了。)
"Sex on the Beach"
混熟了,大家就經常一起出去玩,吃東西逛酒吧逛商店。周五或周六,一大群人,又放肆又熱鬧。
小朱莉老喜歡纏著我,我的小跟班一般。我對西餐不熟她也總是忙前忙後地幫我,又是點菜又是點酒。
有一天晚上,我們在餐館吃完飯後都十點多了,準備回家。
可酒鬼特蕾斯嫌不過癮,要去酒吧再喝點。
沒辦法,我們六七個人又來到了離餐館不遠的酒吧。
”喝什麽?“ 朱莉問我。
”你推薦吧,喝個原來沒喝過的。”
“ 那, 來個 雞尾酒, “ Sex on the Beach" 怎麽樣? 你一杯我一杯,咱倆一樣。”
我楞了楞,使勁看了看坐我左側的朱莉,又看了看坐我右側的特蕾斯,
“Sex on the Beach?"
大家都笑了,異口同聲地對我說:
“對,Sex on the Beach! "
名字有些過分,不過,這雞尾酒的味道還真不錯。
我隻喝了半杯,另一半讓特蕾斯搶去了,美其名曰,說怕我喝醉了。
過了幾周,大家又去同一個酒吧。朱莉問我這次想喝啥.
我想了半天才想起來上次讓特蕾斯搶去沒喝夠的雞尾酒,說:
“那什麽,那” Making love on the Beach"!"
這下子可熱鬧了,一家人笑的前仰後翻,喬斯琳把大半杯酒都噴在了瓊斯的上衣上。
一開始,我隻計劃在這個科室 (Telemetry unit) 工作六個月。
我的目標是心胸外科重症監護室,我喜歡那兒緊張的工作節奏和挑戰性。這第一份工作是用來過渡的,我計劃好等自己語言和工作環境都熟了就轉到監護室去工作。
隻是,沒想到,我這些異國他鄉的姊妹們,卻讓我在同一科室,一留再留,一呆就是十年。
現在,這telemetry unit 已麵目全非,大家一直擁戴的管家到了另外一家醫院,特蕾斯不喜歡我們的新領導,帶著她的小嘍羅雪莉,朱莉和愛倫去了另外一個科室。 伊莉莎白為了擺脫那嶄不斷的情絲和那小她八九歲的男友,隻身一人逃到了加州聖荷西,在那結婚生子。瓊絲退休了整天和她的一幫朋友旅遊騎馬享受生活。喬斯琳費了老大勁才和她的老男友分手,嫁給了一個性格匹配年齡相當得消防隊員。我自己呢,研究生畢業後在一個診所開始了新的工作。
所以,大家已經很久沒聚了。
早上,特蕾斯給我發短信,說想我,想大家了。
我也想他們了。
所以就羅嗦了這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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