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 您在這兒魂不守舍的為什麽?還藏,就是不藏我也看得見您的臉上還掛著斑斑淚花呢。”
聽到女兒的聲音步步靠近自己。林毌這才如夢方醒的四處環繞看,
“是不是找威亷?威亷讓您給扔在門口,看您這魂不守舍的樣子,又是長聲短歎又是抹著淚,它雖是不會說不會道的,但也得允許人家緊張無措不是,真是您調教岀來的孫子,想您所想,還急您所急呢。我看隻要是您這兒安生了,它的不安才會一點點的消失的。”
林母也不應女兒的叨叨話,一聽到此趕緊從陽台的角落裏找到了還在緊張不安的威亷,隨口聲音也變大了,也算是略略的回應了女兒剛才的話:
“你看,這孩子現在算是找對了地方,看你臉上掛著笑模樣,它便趴在你的腳旁邊,毛也是順順的,閉著眼睛在你跟前跟你一起養神,看你臉蛋子拉長了,甭多了,隻要是幾句話再聲量高點,人家便會離你遠遠的,容共就這麽大個地方,陽台算是最選的地方了。看看.這不是又舊戲重演了嘛。現在還在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小眼神兒驚恐萬狀的沒個定向,嗨……難為它了!“
說著一邊用手輕輕地咕嚕著威亷的腦袋,一邊又壓低了聲量說道:
“別怕……別怕……奶奶又不是衝著你來的,你這是也跟著著的是哪門子的急呀?”
“那您這是衝著誰呀?誰又招您惹您生氣了?還哭天抹淚的都用上了。”
“現在誰又能惹我生氣?誰又能還讓我為此哭天抹淚呢?我看這世上一時還沒有找見呢。除了老天爺拿刀逼著我,否則的話我的眼淚流得……可都是過了心的。”
“過心?是不是又睹物生情,又想我爸了?都多少年了,您的眼淚怎麽還這麽說下來就下來呢?”
林母一邊緩了口氣坐了下來,一邊用眼撇著臥室床頭正中的一張方方正正的老頭子的照片說道:
“為他我這眼淚已經流得差不多了,人已經走得越來越遠了,我這眼淚眼見著也越流越少了,我這眼淚為活人攢著點兒好不好?我這一大家子人呐,有的是該讓我疼,有的是該讓我惦記著的呐。我這眼淚為值得的人留著點兒好不好?”
“怎麽越說越讓我迷糊了?誰又怎麽了?咱家又出了什麽的事了?誰又出了什麽意想不到的事呢?您又有什麽事一直瞞著我呢?”
“許多事我都放在心裏不敢讓它見光,我隻是怕……這事兒一見了光,咱們這個家真的一下子就塌了。”
“塌什麽了?怎麽兩天跟您不見麵,您怎麽越來越雲山霧罩的,離那跳大神的我看也越來越近了。您就不能一下子說明白了嗎?就這樣說一句存一句真讓人受不了。”
“說得太明白了,我怕一下子成真了。你哪裏知道,我這心裏都鬧騰了多少天了嗎?要是好事,我早就憋不住了,巴不得一下子說出來讓你們也跟著樂一樂,問題是現在去哪兒找那斷了線的好事去呢?我巴不得這一關過了,從此讓我吃齋念佛,我都不會吐出來一個不字來的,嗨……說來說去還不是你姐姐……讓人操心呐。”
“我姐姐怎麽了?咱們全家都加起來也比不上我姐的福氣,瞧瞧人家工作好,人又勤快,家又安排得好,我姐夫年輕有為,我外甥不光學習上爭氣,人家還出落得那樣帥氣懂事的,姐姐家,隻有讓人羨慕的地方,沒有一點點兒地方讓別人低看的。”
“光說這些管什麽用,光讓別人受看了,那都是在明處不是。受用的地方又不管吃不管喝的,盛得太多太滿又有什麽好呢?”
“說了半天,您還一直跟我這兒打著太極。您能不能別再大喘氣了,一口氣說個明白,別讓別人跟著你一會兒雲裏一會兒霧裏的了。“
“嗨…… 說半天就是我這苦命要強的女兒,你姐姐還不是一直怕家裏頭一起跟著操心受驚嘛,所以一直不讓我跟你們說,我今天又接到了她的電話,表麵上還是像以前一樣的說沒事,隻是我這放下電話一陣子的後脖梗子發涼,怎麽越想越後怕呢?”
林靜突然意識到了什麽,緊挨著母親坐下,一隻手緊握著母親手指頭發涼的手,搖著母親的身子,用發緊又低調的聲音急切的說道:
“上個禮拜 我姐突然打電話給我,問我們醫院乳甲科有沒有好的大夫?我問怎麽了?她隻是輕描淡寫的說替一個朋友打聽一下,該不是她……?要死……當時我就應該多想一步,一忙起來就把她的話信以為真了。真該死!我當時怎麽那麽粗心。”
“你姐姐還給你打過電話?你怎麽不早告訴我呢?”
“我當時太信以為真了。現在想來越來越怕了。我們一家都知道我姐姐這個人,從來都是報喜不報憂的,特別是跟家裏的人,更是緊著瞞著的,從來都是別人求她的事多,讓她張口求家人,她到什麽時候都是左思右想的,倒不是怕給別人添什麽麻煩,我還不知道她那心裏,當姐姐當慣了,就是怕給自己的家人從她這兒添上什麽不必要的壓力和負擔來。她心裏的家不光她那三口人的小家,還包括這遠的近的所有沾親帶故的家人。她從來都是想著這個大家的。媽 你快說是不是我姐查岀來什麽不好的了?”
“前幾個禮拜前來了一次,我問她怎麽臉色這麽差?她說單位的工作太多,整天忙活的原因。多虧了我惦記著這件事,放心不下又打電話想問一下,現在她怎麽樣了?沒想到她正好不在跟前,是你姐夫接的電話,他也遲疑了半天,然後心事重重告訴我,說你姐剛剛做了一個什麽乳腺的彩超。雖然還沒有出結果,但我從他那吞吞吐吐的口吻中聽出了問題。好像他們兩個已經預料到了什麽?可能是你姐姐有話,不讓他吐露半點。我這放下電話心裏七上八下的。就等這兩天檢查結果出來了。今天一打電話正好是你姐接的,我就劈頭蓋臉的直奔主題,隻是你姐姐這次的反應細想感覺有點奇怪,雖然說結果沒事,是個良性腫瘤,但我好像還是聽出了什麽端倪,她這次說得從來不像從前,是斷斷續續的,如果我在跟前,肯定就會一眼就明了了。當媽的不會不知道每個孩子的品性,她肯定是抹著眼淚跟我在撒著謊。就是生怕我也跟著著急上火,再生出什麽旁枝來,你姐姐要強護家,護了一輩子,到了緊要關頭,還是離不開一個護字,這孩子的一片孝心,叫我這個當媽的怎麽能……承受得了?叫我這個心現在該往何處安放呢?明明聽出她哪裏就是出了事了,就是不敢捅破,不知道是怕她受不了?還是我更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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