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供貨商以前用過嗎？”羅天助用手指點著資料夾，滿腹狐疑地問。
“你小心點兒。別把油給沾上去了。”上官湜遞給羅天助一張餐巾紙。
兩個人利用午休時間在離開公司一段距離的小餐館研究Pia拿給上官湜的柚木供應商的報價。
“真的有這個價格的話，咱們的預算還可以調整一下。天呐，多虧那個暴發戶喜歡用柚木。也是，山裏潮氣大，柚木最合適啦。”上官湜吃了一筷子炸醬麵，麵帶喜色。
“嗯，這次一定一舉拿下。不過今天鬱邱說碧草退出競標，我還是挺意外的。以前他的殺氣可是比現在重多了啊。”羅天助放下筷子，拿起牙簽來剔牙。
上官湜斜了他一眼，說：“人年齡大了，可能有的事情會想得開一些。再說他也不那麽在乎這一兩個項目。反正這個項目拿下來，咱們倆就可以撤了。”
一聽到“咱們”兩個字，羅天助就心懷暢想。他把腦袋湊過來，充滿愛意地看著上官湜說：“咱們國慶節，要不，領證吧？”
上官湜抬眼對接了一下，卻猶豫了半秒鍾。“你急啥呢。等項目上馬也來得及。反正......明年春節辦喜事。”她把資料接過來，放進大手提袋裏，繼續吃麵。
“你可不許毀約啊。”羅天助看著上官湜低垂的眼睛，半開玩笑道。
“哪有自己人和自己人毀約玩兒的？”上官湜頂了他一句。
“就是就是。咱們終於可以光明正大了。”
若水景觀不出所料輸掉了競標。鬱邱心情大好，周五下班前給Pia發了個信息：WXHN。
Pia笑了一下，回到：我晚上約了閨蜜去唱歌。下次吧。
鬱邱：錢櫃？
Pia：嗯。那家還真不錯。
鬱邱沒再囉嗦，隻是回了一句：玩得開心！
下班的時候，Pia在門口等博雨的車來接她，鬱邱也出了門，笑盈盈地問：“你男朋友也不來看看你呀？你想回去探親就跟我說哈，我給特批假期。”
Pia臉上開始發熱，但是很快鎮定下來，說：“謝謝。我應該十一會回去一下，拿新的護照，我媽媽也要回去辦新的簽證。”
“好，多玩兒幾天沒問題。”鬱邱說。他磨磨蹭蹭的，好像就是在等著看是誰來接Pia。
正好博雨的車子開過來，Pia打了招呼就鑽進車裏走了。
“這個是你說的老板？好年輕啊。”博雨一邊拐彎一邊還從車窗裏不斷察看。
“哎你開車專心啊！”Pia叫了起來。
博雨笑起來：“你們美國人的車技都是開碰碰車的水平。哎，說真的，你們老板結婚了嗎？真的就是他一個大老板？不是他爸坐鎮的那種？”
Pia誇張地轉過身麵對博雨：“你是一見鍾情了還是怎麽啦？沒有，他就一個人獨攬大權，大獨裁者。”
“哇塞，那可是挺厲害啊。”博雨見縫插針地並入大路，對Pia擠擠眼睛道：“機會呀，機會，我的寶貝兒。你可是要抓住機會！”
四個閨蜜在錢櫃聚首，點了吃的喝的，開始唱歌。丫丫向來不怎麽唱，就是看著大家熱鬧，自己笑笑。Pia以前唱得也少，今天卻很想唱幾首英文歌。好久沒說英文了啊，有點思念。於是她翻看了一下目錄，一時不知道想唱什麽。
博雨因為應酬多，現在練就了一副好歌喉，看她唱得聲情並茂，Pia很羨慕。自己在外麵唱歌總是放不開。上次和鬱邱唱歌，是唯一一次豁出去的體驗。現在認識鬱邱了，估計也不會放開那麽當麥霸了吧。
“小雅，快點，到你了。”小琪叫道。
Pia在目錄裏看到Close to You，心裏忽然一陣難過，她說：“就這首吧。”
Why do birds suddenly appear
Every time you are near?
Just like me, they long to be
Close to you
........
On the day that you were born the angels got together
And decided to create a dream come true
So they sprinkled moon dust in your hair of gold
And starlight in your eyes of blue
......
Pia唱著唱著，很想把最後一句改成in your eyes of brown。這個想法始料未及，讓她惶恐。一曲終了，三個閨蜜大聲喝彩。
“天，這西餐是不是可以開嗓子啊？”小琪驚歎道：“小雅你唱得太好聽了。”
丫丫意味深長地看著Pia說：“是不是在美國唱情歌唱多了啊？你上次就沒好好交代。什麽忘年交？打馬虎眼的吧？”
“好啦，認識朋友也不是那麽，那麽認真的嘛。你們幾個，都那麽認真？男朋友都到了死心塌地的份兒上啦？”Pia反擊道。
博雨嘿嘿了一句說：“你們還不知道呢。小雅身邊有大款啊，美國小混混兒哪能比？”
“真的？”另外兩個同時叫起來。
Pia瞪了一眼博雨，說：“別聽她瞎講，哪裏有。”
博雨的神經被挑戰到了，直起腰板說：“玩個遊戲？都給男朋友發個短信，看看是不是都很快趕到。我交代----剛剛交了個男友，正在考察階段，正好試試。”
“我哪有啊？”Pia急了。
小琪一把抓起來Pia的手機，看到了最後一段短信，大叫：“WXHN！這個是什麽暗號啊？有情況有情況！”
她們三個把Pia推開，像是橄欖球運動員開球前的樣子，弓著背，把腦袋湊到一起，仔細研究起來。最終，學曆最高的丫丫說：“我喜歡你！”
“破譯啦！”小琪歡呼。
Pia聽了插進手把電話救出去，心裏砰砰直跳。怎麽會是這個？自己太傻了。還是漢語拚音沒學好啊。怎麽辦啊，太丟人了。這都多久了，才發現。鬱邱你也太過分了。
“發短信，發短信！看看誰先來。”小琪起哄道。
三人各自發了短信。小琪和博雨用蠻力壓著Pia，丫丫抓過來Pia的電話，鎮定地給鬱邱也發了一條：“在白石橋錢櫃，能來接我嗎？”
然後大家就狂笑起來。Pia看事已至此，也就跟著笑了。
沒想到，一分鍾過後，有人敲門。
小琪跑去開門，見一個陌生男子站在外麵，問：“皮......古雅在嗎？”
小琪捂著嘴巴，不可置信地瞪著他，說：“你坐火箭來的？”
鬱邱沒回答，有些靦腆地笑了：“我是鬱邱，正好在這邊呢。”
“那快請進，快請進。你拔了頭籌，賞你和小雅一起唱首歌。”小琪把鬱邱讓進屋。
Pia愣住了，臉色緋紅。這個玩笑開得大了啊。
鬱邱倒是不認生，和大家一一打招呼，自我介紹，然後看著Pia說：“你欠我的一首歌，忘了？”
博雨拿胳膊肘碰了碰丫丫，低聲說：“怎麽樣？我說吧？”
Pia尷尬了。迷糊中卻見鬱邱拿出來一支錄音筆，放在桌子上，然後開始點歌。幾個丫頭看了都大氣也不敢出。
“你還較真兒啦？”Pia說。
鬱邱假裝生氣瞪起來本來就不大的眼睛，說：“當然。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哼，誰怕誰。Pia接過來麥克風，看到屏幕上出現那首歌，吸了一口氣，緩緩開唱：
“夜已沉默，心事向誰說。不敢回頭，所有的愛都錯過......”
鬱邱聽了，居然鼻子發酸。心裏說：皮皮魯，我終於等到了。
稍後一段時間，幾個男孩子陸續趕來接走了自己的女友。剩下鬱邱和Pia出門準備回家。
“我送你。”
“好吧，謝謝。”Pia說。她看了鬱邱一眼，問：“你是不是晚上特地跑過來的？”
“當然啊。我埋伏在周圍，就是等著信號彈，然後來找你算帳的。”鬱邱笑得很是開心。
Pia沒出聲。
過了一會兒，鬱邱說：“皮皮魯，我想調你去一個小公司，你不會有意見吧？”
“啊？什麽小公司？”Pia糊塗了。
“喔，是這樣，我還有一個小公司。嗯......就是若水景觀。你，更適合那邊的工作狀態。都是特別有才華的年輕人，單純搞設計，怎麽樣？”
見Pia沒反應，鬱邱小心地看她的臉色說：“真的是個不錯的公司呢。項目都很好，客戶尤其好。不是那種人傻錢多的主兒。有品位，沒預算。設計師的夢想啊。這次的項目會在新加坡，日式林園。”
Pia覺得自己的腦細胞不夠用了------若水景觀，不就是一起競標的公司嗎？這是怎麽回事啊？
“皮皮魯，說實話，我還有另外一個重要的原因。”鬱邱頓了頓，見Pia的大眼睛看著她，專心聽講，才輕聲說：“咱們公司......不是有規定嘛？員工不準談戀愛。我是領導，不能壞了規矩。”
Pia的眼睛越睜越大，眉頭開始皺了起來。鬱邱心想，壞了，操之過急了。
他靈機一動道：“羅天助和上官湜馬上會辭職的。就是這個原因。所以嘛......”他沒想好“所以”，卻看到Pia越走越快。
他幾步追了上去，道：“所以我打算好好地、單獨地培養你，將來接替上官湜。”
Pia停下來看著鬱邱，眨眨眼睛，低頭思索。
鬱邱心裏無助地叫道：皮皮魯啊，可別這麽看著我，我要不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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