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周六，幾天來因為山火而一直泛紅的天空終於恢複點正常了，空氣中終於不再彌漫著焦糊氣味了。東東一大早就迫不及待地出門和Teresa約會去了，一直到傍晚才回來。進門的時候拎了一個蛋糕回來給牧青祝賀生日。這個生日東東比牧青自己還在意，牧青猜想這其中最可能的原因是東東特別開心終於可以用自己掙的錢給媽媽買禮物了吧。
以前的暑假東東不是要參加夏令營，就是要回國，中間還得見縫插針地做義工，總是很忙碌。直到這個暑假，哪裏也去不了，倒是可以專心打了一些零工，掙點零花錢，他因此尤其得意，工錢還沒有全數到手，早早就籌劃著給大家買禮物。
東東送給媽媽正式的禮物昨天就寄到了，今天一大早就獻寶一樣送給牧青，是他非常中意的一套《The Lord of Ring》。這套書東東的書架上已經有一套精裝版，是他非常喜歡的一套書。不過這個精裝版本的插畫和大開本是不一樣的，裝幀也尤其精致，也因此價格頗為不菲，東東說他自己惦記了好久，一直又不好意思讓牧青再買一套。直到自己掙了錢，就把自己夢寐以求的版本送給了牧青，再次隆重推薦給媽媽一定要好好讀讀自己最喜歡的一套書。
牧青感歎著兒子長大了，竟然把舍不得給自己買的書送給媽媽，也算是特別的心意。看著東東摸索著書愛不釋手的樣子，衝著他的這份心意上，也一定要把這套書的英文版給看完。
王磊依著每年的慣例還是給牧青定了一束花和一件首飾。以前因為離婚的事情都沒有公開，為了做做樣子牧青也就隻好收了，每次還配合戴上裝出欣喜的模樣。可是今年大家既然都把話都已經說開了，這首飾就讓她沒有辦法再收下了。她發消息給王磊，請他去點擊一下退貨，自己好把首飾退回去。王磊卻堅決說這是給牧青的禮物，沒有退回去的道理。
牧青不客氣地回複：我們都離婚了，也沒有必要作秀了，我自然也沒有再收你禮物的道理。
可是牧青知道每每這種時候，就是她認為王磊甩錢砸人的時候，從來都不會手軟，而自己其實也拿王磊沒辦法，最後隻好對王磊說：那好，我就先收著，以後就當是你給東東女友或者老婆的禮物好了。
王磊對牧青這種嚴格劃清界線的做法，十分生氣，竟然是用語音回複說：你就這麽不待見我嗎？即使離了婚，我就給你送個禮物，有什麽大不了的。我高興，你就收著不就好了。P大點的事情，你磨磨唧唧半天，有意思嗎？原來那個大氣的牧青去哪兒了？
牧青被他搶白得有點惱火，心想：我不就不想收你禮物，怎麽就不大氣了？收了你的禮物才真是搗漿糊了吧？
晚上照例和外公外婆通了視頻以後，牧青和東東一起吃蛋糕的時候，她隨口抱怨說：“今天你爸又送了我一件首飾，我說要給退回去，結果你爸就生氣了。”
東東說：“要是我，也會生氣的，給你的禮物，就是不喜歡也沒有退回去的吧，那多不好。”
牧青說：“如果是一般的禮物，我當然不會退，比如花的話，我肯定就收了。但是你爸買的首飾肯定不便宜，收得很有負擔啊。”
東東卻依然不以為意：“再貴，也是我爸的心意啊。”
牧青給東東打比方：“禮物和禮物不一樣啊，如果你們班上一個和你普通關係的女生突然過生日送你一個Xbox，哦，一個Xbox還是相對便宜了一點，送你好幾個Xbox吧，你會怎麽想？”
東東笑著說：“那挺好的啊，哈哈哈，不過那確實不好收下哈。”
牧青說：“對啊，現在你爸送我這個不就是嗎？”
東東這才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然後又搖頭說：“不過爸爸和你不是普通關係啊。”
牧青癟嘴說：“是啊，我們倆的關係還不如普通關係呢，我倆是破裂的婚姻關係。”
東東卻不以為然地說：“你們隻是婚姻關係結束了，但還可以做朋友啊。”
牧青知道東東自從知道他們離婚以後，總是抓緊一切時機幫王磊說話，既然知道他的心意，牧青自然也不好說不和王磊做朋友。她本來也是覺得兩個人還是可以做朋友的，畢竟王磊心地不錯，而且畢竟還有個兒子在中間，兩個人說不到一起，但不應該殃及兒子。可是如果總是這麽搞，怕麻煩的牧青估計就要退避三舍了。她也隻能苦笑道：“那也有我承擔不起的心意啊。你以後能不能和你爸說一下，不要送首飾了，有花就很開心了。”
東東卻是誠懇地說：“我覺得我爸會聽我的話嗎？而且我也很高興爸爸能送你禮物啊。”
牧青真是滿頭黑線，不安地追問：“不會是你慫恿你爸送的吧？”
東東趕緊澄清說：“我哪有！更何況，要是我慫恿，我肯定讓爸爸送你，你舍不得退掉的禮物。爸爸怎麽回事，這麽多年，還沒搞清楚你並不是多喜歡戴這麽binglingbingling的首飾？”
牧青無奈道：“這不就是我和他說不到一起的地方嗎，他一向覺得隻要是貴的就是好的，人人都會喜歡的，怎麽會有女人不喜歡首飾呢？說不喜歡的，都是口是心非。而且號稱這東西還可以保值，多好？”
東東笑起來：“是啊，這絕對會是爸爸的想法。”
牧青歎了一口氣，無奈地繼續吃蛋糕。
東東吃了兩口蛋糕，不死心地繼續替王磊遊說：“爸爸多可憐啊，以前還有外公外婆給他煮麵條過生日。今年估計要一個人過生日了，我本來也想給他買個禮物，可是卻沒辦法給他。”
雖然兩個人離了婚，牧青並沒有怨恨王磊，更多的是為了自己的自由。她一直覺得這些年王磊願意讓他自己寶貝得不得了的兒子讓自己帶在國外確實也挺不容易的，更不要說他還幫著照顧自己的父母，這份情誼怎麽都是自己虧欠王磊的。
現在聽東東這麽一說，她心念一動，對東東說：“聽說下個月政策會放鬆一些，我們還是回國吧，反正現在都是網課和遠程上班，在哪裏都是一樣的。我們要是10月份回去，可以至少呆到元旦以後，這樣的話，你也可以好好陪陪你爸爸。畢竟以後你上大學工作，想回國的話就沒有這麽容易。即使除去隔離，也是很難得有機會可以好好在上海多這麽長時間。而且現在美國哪裏都去不了，現在國內都正常了，你還可以在國內逛一逛，你覺得怎麽樣？”
回國的提議，牧青之前就和東東說過好幾次，但熱戀中的東東一想到要和Teresa分開就想都不想地回絕了。雖然牧青已經托旅行社在關注機票，但畢竟沒有那麽確定。之前她甚至在考慮自己一個人回去，但又擔心東東一個人在家不要鬧出什麽幺蛾子，萬一這熱戀中的年輕人青年人把持不住，也挺鬧心的。以前是沒有機會，自己這一回國，簡直就是送上門的機會。她也不敢去問東東，怕他本來沒有這個心思，反而被自己提醒了。但是這個念頭卻總是揮之不去。
眼下這檔口，她就順著東東的話頭，老話重提地又建議了一下，她看見這次東東並沒有立刻回絕，馬上跟上說：“你反正現在也就是周末才能和Teresa見一麵，平時都是要上課的，回去以後就是周末沒辦法一起了，但是隨時視頻都是可以的啊。而且就三個月。我們中國人不是有句老話：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嗎？多難得的機會啊，以後你除非去上海工作，否則根本不可能在上海呆這麽久了，你覺得呢？”
東東大約今天剛剛見過Teresa的緣故，竟然順口說：“確實啊，可以呆這麽長時間，真挺難得的。”
牧青大喜，趕緊確認說：“這麽說，你是答應了？那我可就去定機票了？”
東東說：“行啊。Teresa他們家也說想去Tahoe那邊的房子住，尤其是11月份以後。這樣的話，我回上海，她也就不用糾結了。”
牧青心裏想著原來如此，但是嘴上卻說：“那要是這樣的話，我去催催票，也許你還能趕得上你爸的生日，這樣你就可以把給你爸買的生日禮物送給他了，真是難得還能陪你爸過一個生日，你爸要是知道了一定特別開心。”
和東東一達成一致意見，牧青一下子對回國無比向往起來。機票貴就貴吧，以前年假加上假期回國最多也隻能呆兩三周，這次畢竟很難得能可以在上海呆這麽久，就當一下回去了兩三次吧。
牧青迅速地和旅行社那邊聯係，不再那麽糾結價格，隻要不是天價的，兩張票，自己就打算定下來了。
這邊和東東說妥以後，牧青興奮得開始計劃接下來要做的事情，雖然機票還沒有最終敲定，她就已經開心地昭告天下，一邊告訴國內的親朋好友俺胡漢三要回來了；一邊谘詢灣區的各路朋友，求回國機票信息，求各種政策鏈接。這一年來抑鬱的心情突然一下子就一掃而光，雖然疫情之下，還是各種不確定，機票也隨時可以能取消或者延遲，但是牧青突然有一種要出一出憋了大半年的這一口惡氣，過把癮就死的快感。
微信裏此起彼伏的各種回複亮起來，似乎都在回應著牧青這種痛快。
尤其是牧青的媽媽看見牧青的消息，語音裏麵掩飾不住的高興，一下子讓牧青把她的嘮叨全部忘到九霄雲外去了。然後她就看見媽媽的語音一條一條發過來，囑咐各種注意事項，以及在飛機上的家裏沒有人以後的各種擔心和焦慮。這邊牧青還沒聽完，就看見媽媽索性撥了微信視頻過來，電話那邊爸爸媽媽對著這邊牧青和東東，又是一通各種耳提麵命，叮囑提醒。牧青看著眉開眼笑的爸爸媽媽在一起嘮嘮叨叨，連平時話不多的爸爸都忍不住要插嘴提醒，遠沒了往日的不耐煩，反而油然而生一種內疚和心酸，“父母在，不遠遊啊”，自己是多麽不稱職的女兒啊。
反而最後是東東開外婆玩笑說：“哎呀，回國太麻煩了，外婆要不然我們算了吧，就不回去了吧？”牧青眼瞅著媽媽一愣神，然後就像一個突然戳破的氣球一樣慢慢泄了氣，趕緊拍了一下東東的腦袋，說：“媽，你也太好騙了，這臭小子和你開玩笑呢。不過就是啊，我們沒買機票的時候，你老催我們回國。現在我們打算買票回國了，你們又各種擔心，你們到底想不想我們回去啊？”
牧青的媽媽估計也是左右為難，想念著女兒和外孫，可是又是各種擔心糾結，牧青最後說：“你們不用糾結了，我們飛機上會小心的。等機票定下來了，就立刻告訴你們。”東東也趕緊安慰外婆：“外婆，你也太不好玩了，聽不出來我是開玩笑的嗎？我還想著回去你給做好吃的呢，媽媽做飯實在是水平有限啊。”牧青的媽媽終於展開笑顏說：“沒問題啊，你想吃什麽，想起什麽就告訴外婆，外婆都給你準備著。”
最後一家人也不知道說了多久，反正每個人都是越來越興奮，開始了各種的計劃，無比期待地開始各種規劃，有如過節一般的熱鬧非凡。
最後還是外婆發現牧青這邊時間已經快十二點了，趕緊催著兩個人去睡覺，這才掛了電話。這時東東拿著他手機給牧青看，說：“你看，爸也已經瘋了。”果然王磊也是給東東發了一連串的語音消息，牧青笑笑說：“等你回去了，去你爸那邊多住幾天吧。好好陪陪你爸。”
雖然隻是一個意向，什麽行程都還沒確定，可是牧青直到躺到床上，還是滿腦子的各種念頭，完全沒法平靜入睡。輾轉反側了半天，最後還是打開手機看著各個群裏的聊天。
大學同學群裏，不知道誰挑起的頭，正在八卦伊能靜，牧青看同學們七嘴八舌說得熱鬧，趕緊插了句嘴，要求科普一下發生了什麽。有同學立刻給她轉了幾篇娛樂號的八卦，原來是伊能靜對梅豔芳的評價引起的風波，一堆人在八卦點評伊能靜的各種前塵往事和如今和秦昊的如今種種。
牧青瀏覽了幾篇帖子，倒沒有參與大家的八卦，隻是看熱鬧一樣看了看大家的討論。心想這世界是個人都要自己找點平衡，曬點幸福，公主般如伊能靜也不例外。
剛從班級群裏退出來，就看見顧浩發過來的消息：“怎麽這麽晚還沒睡啊？”
前兩天兩個人自在地聊了很久，但是和顧浩之間的那種微妙的感覺總是揮之不去。雖然牧青認定兩個人就是普通的老同學關係，可現如今每次開始對話時的這一絲猶豫和躊躇又是怎麽回事呢？是顧浩的一些頗有隱含意味的行為讓自己產生了顧慮，還是自己本來潛意識地就對他另眼相看？
不過牧青還是回複他說：剛才聊得有點興奮過頭了，所以現在有點睡不著？
顧浩問：聊什麽，會這麽興奮，說來聽聽？
牧青停頓了一下，還是回複說：我計劃回國呆幾天。
顧浩問：隔離14天也沒事嗎？
牧青說：反正都是在家上班，隻要不回公司，其實在家，還是在國內或者在隔離酒店，隻要有網其實都是無所謂的。
顧浩：哦，那可以呆到什麽時候？
牧青說：初步計劃呆到元旦假期吧
顧浩說：那確實挺長時間的，這樣挺好的，美國聽著挺亂的，現在國內基本都恢複正常了。
牧青答：嗯，好久沒有回國了，而且想到可以呆久一點就很開心。
顧浩說：等你回來，同學們估計還可以聚一聚。
牧青知道他說的是畢業25年周年聚會的事情，本來今年同學們肯定要聚會的，以往聚會通常都安排在暑假，今年因為疫情耽誤了。最近又有同學們提議在年底之前還是聚一聚。
不過牧青還是吐槽到：你不是從來都不參加同學們這種聚會的嗎？
顧浩發了一個捂臉的表情，跟著說：以前擔心會尷尬。。。
牧青單刀直入地問：怕碰到我？
顧浩點頭
牧青問：怕我尷尬？還是怕你自己尷尬？
顧浩說：都有吧。還有一點這麽一把年紀不結婚，總搞得好像是自己有問題，老同學見了麵總要噓寒問暖一番，很麻煩。
牧青了然地點點頭。聽起來要是有同學聚會的話，顧浩還真打算來參加，她本來想問：難道現在就不尷尬，就不麻煩了嗎？還是說因為自己離婚了？不過這回她總算是按住要出口的話頭，生生停住了手指。
過了一會兒，她借口太晚了，和顧浩說了再聊，退出了微信。
她突然覺得這一趟回國，可以好好當麵和王磊說清楚，也可以把房子裏的東西都收拾出來，徹底了斷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她同時還有預感，這次回國一定會遇到顧浩，到時候和顧浩當麵聊一聊也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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曆史時間線
*2020.8.23: Protests break out in Kenosha, Wis., after the shooting of 29-year-old Jacob Blake by a police officer.
*2020.8.25: A man with a gun takes aim at another person during protests in Kenosha, Wisconsin. Two people were killed in the protests, which were sparked by a police shooting caught on video. Kyle Rittenhouse, the teenager accused of fatally shooting the two people and seriously injuring a third, faces two felony charges of homicide and a charge of felony attempted homicide. He’s also charged with possession of a dangerous weapon while under the age of 18. Rittenhouse's attorney claimed there's "overwhelming" evidence that Rittenhouse acted in self-defense. Tayfun Coskun/Anadolu Agency/Getty Images
*2020.8.26: This photo of Hurricane Laura was taken aboard the International Space Station. A day later, the storm made landfall in Louisiana and left a trail of destruction. Chris Cassidy/NASA
*2020.8.28 勞拉颶風猛襲路易斯安那州海岸之後，查爾斯湖一家汽車旅館外相擁的情侶。勞拉颶風每小時時速高達150英裏，是美國有史以來最強烈的風暴之一。
*2020.8.28: People gather on the National Mall in Washington, DC, to demand social and political change. The event was meant to recall the 1963 March on Washington, where Martin Luther King Jr. gave his famous “I Have a Dream” speech. Eric Baradat/AFP/Getty Images
*2020.8.28 日本首相安倍晉三因健康原因辭職
http://www.xinhuanet.com/world/2020-08/29/c_1210775713.htm
*2020.8.29: Police officers and emergency workers surround Aaron J. Danielson, a 39-year-old man who was fatally shot at a protest in Portland, Oregon. The shooting happened after an evening of violent clashes between supporters of President Donald Trump and left-wing protesters, according to police. A murder warrant was issued for a man suspected to be the shooter in Washington state, and he was killed while authorities tried to apprehend him. Mason Trinca/The New York Times/Redux
*2020.9.1: People gather for a "Stop the COVID Chaos" rally at the Bandimere Speedway in Morrison, Colorado. They were protesting Gov. Jared Polis' executive and public health orders regarding the coronavirus. Michael Ciaglo/The Denver Gazette
*2020.9.4 Barcelona, Sept. 4 Francisco España, 60, a Covid-19 patient who had spent weeks in an intensive care unit, was brought out of the hospital by medical staff for a calming look at the sea. Emilio Morenatti/Associated Press
*2020.9.5: The El Dorado fire erupts in San Bernardino County, sparked by pyrotechnics that were part of a gender reveal party.
*2020.9.6: California sets a new record for destruction by wildfires, with 2.1 million acres burning.
*2020.9.9 加州奧羅維爾Oroville, Calif，時速為45英裏的強風推動的熊熊大火，在比德韋爾巴爾大橋的山坡上熊熊燃燒。24小時內，一場野火將23萬英畝的土地化為灰燼。
*2020.9.7: Oregon wildfires start amid severe drought and severe winds; by the end of October, more than 1 million acres will burn, more than 4,000 homes will be destroyed, and at least 10 people will be kill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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