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二十五：吃人嘴短

爸媽：

有一句諺語說：“拿人手短，吃人嘴短。”我今天是體會到了——不是我吃人嘴短，是我學生。

我的學生雖然都是高中生，但在吃東西上，和小學生的唯一區別是戰鬥力更強。每年，有幾個固定日子，我一定會帶東西給學生吃：開學第一天吃糖，八月十五吃月餅，春節吃餃子，端午節吃粽子，萬聖節後吃糖（為什麽不是節前呢？你們懂的，節後總會剩一大筐的糖果呀！），放假前最後一天吃糖。每個中文一快到期末的時候都會學“中國早點”的話題，那個星期，我會每天給他們帶一種中國的傳統早點：油條、包子、蔥油餅、饅頭。其他時間不定期帶糖和小吃給他們，依我心情，看我方便。

今天是感恩節前倒數第二天，人心渙散，學生的心思早都不在課堂上了。為了吸引注意力，更主要的是中文二的學生這次考試都得了貼紙的獎勵，說明每個人都比上一次考得好，或者在九十分以上！所以，我把萬聖節存的糖果拿出來，裝了滿滿一盒作為獎勵。果然，學生一發現糖就瘋了，搶作一團。我不得不大聲提醒：“一個啊！隻能拿一個！”

也許是因為考試成績不錯，也可能是因為吃了我的糖，嘴短。所以，今天這個班的學生異常乖巧，最調皮的那幾個男生都安安份份地做著自己的事，安靜的令我吃驚。不由心裏感慨：倘若吃糖能讓他們安心上課，天天給他們吃又何妨？！

其實，我不該抱怨。前兩天開大會的時候，和來自不同州不同大環境下的老師聊天，才發現我的工作算是很舒適了：小私校大環境好（雖然學生背景各不相同，但都是考試進來的，差不到哪裏去：我學校去年的錄取率是23.6%），學生素質好（雖然有上課說話、開小差的，但對老師絕對尊重，絕對不可能出現辱罵老師、聯合起來狂懟老師的情況），學生少（我最小的班四個學生，最大的班才十三個學生。公校老師的班都在二十五個以上），學習認真（絕對沒有無故曠課，故意遲到早退，或者一半時間被學校停課的情況），家長支持（即使離異，家長會都會出席。不像一個小學老師的班，孩子父母無法出席家長會：媽媽還是高中生，爸爸在監獄裏，隻能奶奶代表），教學自由（隻有我一個中文老師，既沒有複雜的人際關係，也沒有利益衝突，我的課我說了算），福利尚可（孩子在校讀書，享受教職員工折扣）。

所以，就算我學生不懂什麽是“吃人嘴短”，表現欠佳，我也就不計較了，另想辦法教好課才是王道。對吧？：）

保重。晚安。

又，照片是被學生一搶而空的糖盒子。幾年前，那個去了哥倫比亞大學的黑人男生送我一盒糖。從那時候起，那個盒子就一直用來裝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