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做了個夢，想說說。但是一開始打字，記憶就模糊了，想不太起來了，隻記得美，那感覺有些像汪曾祺17歲時候做的夢。

汪曾祺是1920年生的，在他60歲的時候（即1980年）他把他當年17歲時候做的一個夢寫了出來，2個月後發表在了當時的北京文藝上。

他夢見一個小和尚叫明子，在明子出家的那天路上遇見了和明子年齡差不多的一個女孩叫小英子。小英子當時在剝一個蓮蓬吃。

“是你要到荸薺庵當和尚嗎？

明子點點頭。

當和尚要燒戒疤！你不怕？

明子不知道怎麽回答，就含含糊糊地搖了搖頭。

你叫什麽？

明海。

在家的時候？

叫明子。

明子！我叫小英子！我們是鄰居。我家挨著荸薺庵。--給你!

小英子把吃剩的半個蓮蓬扔給明海，小明子就剝開蓮蓬殼，一顆一顆吃起來。”

 

他倆就這麽認識了。後來明子老往小英子家裏跑。他會帶著銅蜻蜓到小英子家玩捉母雞，也會幫小英子的姐姐畫畫，還會幫小英子家幹活。挖荸薺時，小英子還老是故意用自己的光腳去踩明子的腳。

轉眼明子出家就4年了，他13歲出的家，今年17歲了，到了該去縣裏的寺廟受戒了。小英子堅持要劃船送明子去縣裏受戒。3天後，小英子隔著護城河看見了光光頭皮上有12個黑點子的明子，喊到：

 

“明子！

小英子！

你受了戒啦？

受了。

疼嗎？

疼。

現在還疼嗎？

現在疼過去了。

你哪天回去？

後天。

上午？下午？

下午。

我來接你！

好！”

 

小英子那天頭上一邊插著一朵梔子花一邊插著一朵石榴花，把明子接上了船。她一路問了明子很多話，好像一年沒有看見了的樣子。一邊問一邊劃，就劃到了那片蘆花蕩子了。小英子忽然把船槳放下，走到船尾，趴在明子的耳朵旁邊，小聲地說：

 

“我給你當老婆，你要不要？

明子眼睛鼓得大大的。

你說話呀！

明子說，嗯。

什麽叫嗯呀，要不要！要不要！

明子大聲地說：要！

你喊什麽！

明子小小聲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