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很久

今早不到四點，拖車的冰箱突然發出“嗶嗶”的響聲。推推老馬，他揉著眼睛下車換了一罐氣，於是冰箱安靜了，老馬也清醒了。九點熄燈睡的，七小時睡眠，不算壞。

昨夜是在獵場過的，太陽落山前到達的，車一停便搭帳篷、搬椅子、放誘餌、綁監視器……周二離開獵場時，老馬打包了所有打獵用品，斬釘截鐵的話是“下月再來”。但家中一夜後，周三一早，老馬頭戴橙色的打獵帽，對著鏡子說：“我想回獵場……”

我點點頭，把手放在老馬的肩旁上，很久了，他記不住我的話，也記不住自已說過什麽話。

起床穿衣，老馬繞到床的左邊，嘟起嘴，讓我親了親，然後點火煮咖啡。吃完昨天在家準備好的熏肉三明治後，他開始吭哧吭哧地套狩獵的衣服，外麵氣溫低，衣服得層層疊疊的——這是我不喜歡低溫戶外活動的原因，穿脫麻煩。

右手一支槍，左手一支槍，老馬繞到床的左邊，嘟起嘴，讓我親了親，然後開門下車。從今天開始，狩獵可以使用獵槍了，老馬右手那把，是三姐夫借給他的，槍上配有瞄準鏡，左手那把，是從三姐夫那裏買的。三姐夫是少年時便開始打獵的老獵人，老馬已經（絕不會是總共）從他那裏買了四把獵槍。

“我希望Marc早點處理這些東西，他一死，我立馬搬走，不會幫他處理這些事情。”三姐說。三姐夫在遺囑寫有，三姐有權處理和帶走他房間裏的遺物。

三姐年紀越大，麵容越發象馬媽媽，她是老馬的家人中，至今仍然周日去教堂的。“我需要它的幫助。”她說。房子的地下室進水、開車掉進路溝，大兒子離婚、吸毒、進監獄，三姐夫六年的癌症治療……這是三姐這些年的生活，但三姐是老馬家人中笑容最多的。

老馬下車後，我閉上眼，裹緊被子。天氣預報說今晚還有一個夜間低溫，但以後會好很多。生活總有一些固有的陰影，就象不幸，是幸福的短暫停頓。

已經很久

我把手放在你的肩頭

雲就是天空

已經很久

我把心放在你的胸口

我們是暴風雨中的石頭

美麗中

抬起頭

三姐夫目前的庫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