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親】~(三):

來源: 2025-08-03 11:37:47 [博客] [舊帖] [給我悄悄話] 本文已被閱讀:

【我的父親】~(三):我父親很重視教育,我堂兄是父親一手供出來的,伯娘家很窮,堂兄從小學到高中生活費都是我父親提供,我最記得父親每次回家都從商店帶些舊報紙、舊畫冊,全家人幫忙粘紙角賣錢給他在中學交雜費用。父親退休回到老家聽說媽廟建新小學,父親還捐了些錢,現在捐錢欄目還有父親名字。

父親雖然隻讀了三年書,但文章寫得特別好。當年光亞學校開校征寫校誌,很多人投稿其中不乏有高文化知識的人,他們寫的稿評審都不滿意。我父親寫了一篇評審一看大加讚賞。在我讀初中那年也就是六二年父親離開家到了香港。我三兄弟之中我和父親感情最好,三兄弟之中我和父親相住時間也最長,父親一生和我們聚少離多,六四年我到香港後就和父相依為命。

我在學修汽車和織布那段時間和父親同住於荃灣石圍角。房東是過去敗走香港的國民黨軍醫,這個國民黨軍醫專買“香港時報”看(極右報紙),那時香港左右派各有所屬報紙,,我和父親租他房子住時我們是看左報的,他知道我父子看左報,所以天天教育我們。日日和我們說國民黨怎好怎好,無論他怎樣宣揚也汙染不了我們父子,他是屋主當然不會和他爭吵以免被他趕走。

我搬出九龍後父親也搬離荃灣,搬出九龍後,我們在九龍灣買了一間無水無電準備清拆的木屋同住,三個月不到九龍灣木屋被拆後我就搬到觀塘第二處木屋,兩處木屋麵積都是8尺x8尺x8尺,我搬到觀塘木屋後父親就搬到大埔元洲仔開了一間小鋪,觀塘木屋清拆後我搬上秀茂坪政府徙置區最小的一個單元,父親元州仔小鋪也結束了,小埔結束父親也搬到秀茂坪。這時我也結婚了第一個孩兒也出生了,由於住房太小不能同住,父親就在對門租了一間房獨住。父親租這個房一麵方和我們住得近方便互相照顧,另一方麵想用來做“尼龍袋”賣,那時做這類尼龍袋香港才剛剛開始。

我七五年到英國後,父親就搬進我原來住那個小單間,父親告訴我被人進屋搶過錢,去報案警察愛理不理坐著喝咖啡,等得不耐煩就會自動離開。父親一直在這個小單間住到徙置大廈拆除,小單間戶主是我,父親不能得到政府安排到其它地方住,所以政府隻補償了四萬多港元,居所被政府拆了,我父親隻能另找地方住,補償的四萬多港元還不夠房租,父親在這種情況下香港是再也不能留,所以父親選擇回老家,回家前我父親拿了政府補償的四萬多元捐了給觀塘聯合醫院,父親說聯合醫院曾經救過他的命。

我父親叫李富,但一生與富不沾邊,一生積蓄轉押在紙黃金上,弄巧成拙一敗塗地。上世記七十年代尾港幣貶值,迫使黃金價格一路高升不止,出現此情景使市民對港幣無信心,轉移對黃金打主意,當時香港有一間叫“謝利源”金鋪,首創黃金儲存製,方法就如銀行的儲蓄存支一樣。在金鋪開個戶口,有一本登記賣買存冊。買了黃金不用帶回家存在金鋪裏,要錢用時,可以隨時賣出去折現,可以說十分方便,父親認為是好方法,又可作投資保值,也比把錢存在銀行保值,經思考後去觀塘謝利源金鋪開戶口。

金鋪裝修豪華金碧輝煌,營業員年輕貌美,兼且落落大方,見我父親進來時殷勤招待,"亞伯請坐”再遞上香茶一杯,"亞伯要買黃金嗎?”父親表達來意後,營業員滿臉笑容馬上進行辦手續買賣交易。就在此時突然間大停電,全店黑暗無光,店員與父京四眼對望,連聲道歉"亞伯不好意思,稍等一下,好快會恢復來電的。”店員委婉地安慰客人,等了大約15至20分鐘老父已不耐煩,起身對店員歉意說,"改天再來吧”。店員無奈地看著父親轉身走出店門。

金鋪地麵高於街道,門前有數級梯級,當父親走下梯級即要轉向街道時,店員忽然急步走來叫喊道,"亞伯留步有電啦,我們繼讀交易呀”。父親轉身返回金鋪,把在行銀存的一生積畜轉押在紙黃金上。不如意事時有發生,誰知“謝利源”老板沒有將客人的錢買入實金,將客人買金的錢用作其它用途,把錢投機到其它生意上,謝利源金鋪“投機失敗”大虧本,導致金鋪資不抵債遭到清盤。父親一生積蓄本想用黃金保值,為了保值返而受害弄到一無所有,父親經此打擊,一段長時間情緒低落。

命裏有時終須有 命裏無時莫強求。人算不如天算,這是否就是命。父親在香港苦苦掙紮了幾十年五毒不染,在香港這幾十年全無積累。我在香港時還幫父親撿過煙頭呢,把煙頭拆開取出抽剩那點點煙絲,用紙剪成一小塊卷著抽。80年代父親選擇回鄉養老,94年八十多歲終老在老家。我們中國人自古都有“落葉歸根”這一說,我父親最終就是以這種方式“落葉歸根”了。總結我父親一生八個字,“一生坎坷一把辛酸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