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章按: 近有倦意, 瀏覽網絡, 看到一篇奇談,不由心動。這篇出現在“文學城”的博文大概是一位中國在國外留學,並在國外生活的人所寫,因為大陸好像看不到“文學城”。這位老兄自覺“寫出的大字歪歪斜斜, 慘不忍睹” 於是轉而尋助千古名帖《蘭亭序》。 可是看了半天, 得出的結論竟然是:《蘭亭序》不值半文, 真他娘的不服也不行。
二十年前, 柏楊先生翻譯《資治通鑒》, 時任香港中文大學新亞書院的院長在光明日報發表一文, 批評柏楊翻譯《資治通鑒》的硬傷。 說翻譯作品的基本前提是喜歡作者, 並同意作者的見解, 可是柏楊先生一方麵批評司馬光守舊頑固,一方麵對《資治通鑒》讚不絕口, 是為矛盾。 雖然覺得這不是什麽大的問題,因為柏楊先生的翻譯大體上是沒有問題的, 他作為文學家寫的“柏楊曰”別出心裁,引人入勝, 但也慨然而生學問的不易。 就是這位院長先生的一位學生去美國學習詩歌理論,假期回到香港, 院長問他比較美國詩歌和中國的詩歌如何? 這位學生的回答竟是:中國也有詩歌? 床前明月光? 兒歌而已。 弄的院長先生歎息說,如此留學, 還不如不留。
記得考證紅樓夢的周汝昌先生說過: 他在中國永遠也不知道寂寞是啥,因為祖宗留下太多的“玩藝”, 我想書法就是其中之一, 我少時把玩, 長而中斷,常自歎惜。可是這位老兄萬裏求學, 不僅不為中國人的藝術感到自豪, 反而妄自菲薄如是,可見留學並不一定就能學貫中西, 這對中國普遍的崇洋媚外實在是一個絕妙的諷刺。 又記得說齊白石還是那位到法國學畫, 其法國的老師說畫在中國呀, 你來這裏幹什麽? 中國人在科學上當然欠缺, 但也不一定絕對如此, 數學家吳文俊就常說, 他就是從中國古代數學得到啟發才搞數學的機械化證明, 雖然我常不以為然, 但中國人在思想和藝術領域中很難說輸過外國人! 晉人張翰在洛陽做官,一日見秋風驟起, 想起家鄉的鱸魚說,人生貴在適意, 豈可因做官而舍掉自己的愛好?於是毅然辭官歸裏。 張翰文章寫的好, 李白讚揚他說 “張翰黃花句,風流五百年”。 可是僅僅是家鄉鱸魚的做法就能讓他辭掉別人夢寐以求的官職, 就連江澤民先生也說他在外國,一聽京胡,就悵然思歸。沒有魅力, 何至如此? 當然站在美國人的角度去看京劇, 自然弄不懂。 “自從我隨大王東奔西轉, 受風霜與勞累日日年年, 何日裏罷卻這兵戈硝戰, 免得了眾百姓困苦顛連”。 虞姬不過一弱女子, 死別之際竟有如此胸懷, 不叫思想? 再想想諸葛亮在隆中手揮五琴,心懷天下,不覺得那是神仙嗎?
中國曆史上改變曆史的大文章多的是。 秦王朝不過15年, 卻有李斯“諫逐客書”留世,真是一篇文章扭轉了乾坤。 丘遲一封信《與陳伯之書》 中有句雲: “暮春三月,江南草長, 雜花生樹, 群鶯亂飛”, 引得陳伯之率8千人東歸。 更不用說“隆中對”百十來個字改變曆史的大手筆了。 蘇東坡有言, 看“陳情表”不流淚, 不算孝子;看“祭十二郎”不流淚,不夠朋友; 看“出師表”不流淚不為忠臣。 記得在中學時有一天看到 “赤橙黃綠青藍紫, 誰持彩練當空舞”大為驚訝, 料想是哪位古人所為, 一看竟然是毛主席的句子。 登徒子說宋玉好色: 因為宋玉有那個條件: 玉為人“體貌閑麗,口多微辭,又兼好色”。宋玉回答說: “體貌閑麗,受之父母, 口多微辭,所學於師,至於好色,則不敢也”。 宋玉反過來說登徒子更好色, 為什麽呢? 因為登徒子的老婆很難看: 人家的女人梳洗打扮, 登徒子的老婆頭發蓬亂, 耳朵歪扭;人家的女人笑不露齒, 登徒子的老婆牙齒幹脆長在嘴唇之外; 人家的女人挺胸顧盼, 登徒子的老婆挺的是後背; 而且上有疥瘡, 下有痔瘡 (“其妻蓬頭攣耳,齞唇曆齒,旁行踽僂,又疥且痔”),可是“登徒子悅之, 使有五子”, 你說好色不好色? 記得是黃庭堅還是那位說, 三日不看《漢書》, 就覺口臭。 漢書寫王昭君“豐容靚飾,光明漢宮,顧景流連,竦動左右”, 一代美人, 盡在其中矣。 南朝最大的文章非庾信莫屬, 他說庭中枯樹“苔埋菌壓, 鳥剝蟲穿”,淒涼而不可複加, 晚年毛主席常詠其名句:“昔年種柳, 依依漢南, 今看搖落, 淒愴江潭。樹猶如此, 人何以堪”, 真是人生如夢, 一至如此。 至若謝莊《月賦》:“陳王初喪應劉,端憂多暇。綠苔生閣,芳塵凝榭。悄焉疚懷,不怡中夜”;“於時斜漢左界,北陸南躔;白露曖空,素月流天”,自古以來寫月亮的, 不可能超過這篇。
公元前176年,洛陽才子賈誼貶為長沙王太傅,及渡湘水, 曆屈原放逐所經之地, 他臨江憑吊, 熱淚滂沱: “ 恭承嘉惠兮,俟罪長沙;側聞屈原兮,自沉汨羅。 造讬湘流兮,敬吊先生”。 司馬相如有“長門賦”,開頭就是“夫何一佳人兮,步逍遙以自虞”。 憂傷啊! “驛外斷橋邊,寂寞開無主。 已是黃昏獨自愁,更著風和雨”。 我雖然不喜歡宋人的文章, 但陸遊的這篇, 卻不枉了他詩人的名字。 至於曹孟德“秋風蕭瑟, 洪波湧起”, 非大英雄難以為之。 到得杜甫“無邊落木蕭蕭下,不盡長江滾滾來”真乃籠天地予形內, 挫萬物於筆端。 我在孩子三歲的時候, 偶然看到報紙說江澤民先生在南昌遊騰王閣, 背誦王勃《騰王閣序》, 於是每天教孩子一句, 一個月孩子已經背的精熟。 一篇幾百字的駢文, 讓這位14歲的天才寫來, 流光溢彩, 字字珠璣: “物華天寶,龍光射牛鬥之墟;人傑地靈,徐孺下陳蕃之榻”;“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長天一色”; “漁舟唱晚,響窮彭蠡之濱,雁陣驚寒,聲斷衡陽之浦”; “關山難越,誰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盡是他鄉之客”;“屈賈誼於長沙,非無聖主;竄梁鴻於海曲,豈乏明時?”“老當益壯,寧移白首之心?窮且益堅,不墜青雲之誌”。
1980年代, 我在香港的中文大學讀書, 每當花燈初上,明月入海, 流光徘徊, 總會想起張若虛的《春江花月夜》:“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江天一色無纖塵, 皎皎空中孤月輪”;“白雲一片去悠悠,青楓浦上不勝愁”。“誰家今夜扁舟子?何處相思明月樓?” “昨夜閑潭夢落花,可憐春半不還家”。 全唐詩隻有他的兩首詩, 但孤篇橫絕,竟為大家。
草創之初的的《詩經》就佳句名篇, 俯拾皆是: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嚶其鳴矣,求其友聲” (毛主席學生時代就用這句召集誌同道合的朋友); “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風雨如晦,雞鳴不已”;“ 呦呦鹿鳴,食野之蘋。我有嘉賓,鼓瑟吹笙”;“月出皎兮,佼人僚兮”。 接後就是屈原的《楚騷》,這是天下最為神秘的文章。 毛主席身負天下興亡, 對此情有獨鍾。 “路漫漫而修遠兮,吾當上下而求索”;“悲莫悲兮生別離, 樂莫樂兮新相知”。 至若宋玉“悲哉, 秋之為氣也, 草木搖落而變衰”成為了一個千古的話題。 賈誼《過秦論》,開篇就以意運氣:“秦孝公據肴函之固,擁雍州之地,君臣固守,以窺周室,有席卷天下、包舉宇內、囊括四海之意,並吞八荒之心”, 為西漢一代鴻文。“翩若驚鴻,婉若遊龍,榮曜秋菊,華茂春鬆”, 陳思之於文章也,譬人倫之有周、孔,鱗羽之有龍鳳。薛道蘅“暗牖懸蛛網,空梁落燕泥”, 讓隋煬帝嫉妒的起了殺心。 “海內存知己, 天涯若比鄰”, 讓王勃這個活了27歲的天才永垂不朽。“海日生殘夜,江春入舊年”,詩人以來,少有此句。“青海長雲暗雪山,孤城遙望玉門關” 是詩家天子的名句。 “微雲淡河漢, 疏雨滴梧桐” 使舉座皆驚。 “噫籲戲,危乎高哉! 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使人聽此凋朱顏。“嵇叔夜之為人也,岩岩若孤鬆之獨立;其醉也,傀俄若玉山之將崩“, 《廣陵散》於今絕矣! 中國曆史上有兩篇著名的罵人的文章, 一是陳琳罵曹操:“曹罪閹遺醜, 本無慈德”, 說的是曹操是罪惡的宦官遺留下的醜類, 一點德行也沒有。二是駱賓王罵武曌: “一抔之土未幹,六尺之孤安在”;“試看今日之域中,竟是誰家之天下”。 為了得到劉希夷“年年歲歲花相似, 歲歲年年人不同”一句,讓大詩人宋之問殺了自已的外甥。 “雪漫山中高士臥,月明林下美人來” 這是明王朝偉大詩人高啟在詠梅花。 建築學家梁思成一日在房頂做事, 其妻民國才女林徽英在下接應, 哲學家金嶽霖在旁戲說道: 梁上君子, 林下美人, 即是引高啟此句而來。 “全家都在風霜裏, 九月衣裳未剪裁”讓鬱達夫崇拜的五體投地。 至若“能攻心則反側自消落古知兵非好戰, 不審視即寬嚴皆誤後來治蜀要深思”的楹聯名句,布滿山河。 太平天國南王馮雲山出生草莽, 但其理發店掛一聯卻雲:“磨礪以須,問天下頭顱有幾? 及鋒而試,看老夫手段如何”? 寒栗之餘, 讓人絕倒。
近代最大的漢奸莫過於汪精衛了, 可是青年的汪先生卻是翩翩佳公子的革命者。他因刺殺清廷大員被捕, 於獄中慨然賦詩曰“慷慨歌燕市, 從容做楚囚;引刀成一快, 不負少年頭”。 他的罪惡也許刻在曆史的恥辱柱上, 但這幾句也是仁人誌士所不能忘懷的。 也是汪偽政府的官員梁鴻誌, 本是清末文人梁章钜的孫兒, 家學淵源。 因漢奸罪被捕, 臨刑時口言:“人年六十四, 徐徐進法場”, 未畢, 一顆子彈從後腦勺穿過, 真是生的齷齪, 死的卻風流。 一代紈絝子弟張學良, 從草莽英雄父親手中接過東三省, 卻不發一彈落在日本人手裏, 他在晚年有荒唐的回憶。 是夜, 衛士報告說東北有變,可是張公子正在北平和影星胡蝶回轉金蓮步,不耐煩理會這驚天的變故。 漫畫家馬君武有句說:“趙四風流趙五狂, 翩翩胡蝶正當行, 沈陽已陷休回顧, 再抱阿嬌舞一場”。
中國曆史實在是太久遠了, 就連花邊的傳聞也良可把玩。 記不得是哪裏說的, 一老兄獻百韻於上司, 中有句雲:“舍弟江南歿, 家兄塞北亡”, 上官惻然曰: 不料君家命運, 一至如此! 可這位老兄說, 沒有的事,隻為押韻耳,旁有一人應聲而言,何不說“賤妾眠僧舍,家妻宿道房” 也免卻了兩兄弟性命。 又有一婦私奔, 鄰人告官, 問要嫁何人, 答曰, 東鄰裱褙匠陳二官。 縣遂拿筆判雲: 判改嫁,判改嫁, 嫁與東鄰陳二官。 春色惱人眠不得, 月移花影上欄杆, 嫁嫁嫁!
“一上維楊路覺遙, 野塘煙柳問前朝。香生南國美人現, 芳草東風怨未消”,身為中國人, 不幸之中也很幸運。
《蘭亭序》都說了些啥? 2011-08-15 12:17:26
閑來無聊,又拿出《蘭亭序》來臨摹。
這幾年用慣了電腦鍵盤,別說毛筆,連鉛筆都沒碰過,寫出的大字歪歪斜斜,慘不忍睹。不練了,讀帖吧,過去一直照葫蘆畫瓢,從來沒有仔細捉摸過這千古名篇裏頭到底說了些啥。
“永和九年,歲在癸醜,暮春之初,會於會稽山陰之蘭亭……”
“一連喝了9碗永和豆漿,到了癸醜時分實在憋不住了,趁著暮色,來到會稽山下的蘭亭內……。”不知道我翻譯的對不對,反正我練了這麽多年書法愣是沒看出其中的奧秘來。是不是這書聖的天下第一帖太高深了?那《三希寶帖》、《中秋帖》、《伯遠帖》、《自敘帖》又都說了些什麽呢?
看來看去,這些帖,字都寫得行雲流水,酣暢瀟灑,龍飛鳳舞,可帖子的內容,不是陳詞老調,也就是無病呻吟,基本上和“喝了9碗豆漿憋得慌去會稽山旁放一放”所差無幾。
於是我不禁感歎,世界上竟沒有第二個民族像中國人那樣把寫字演變成一種藝術且發揮的淋漓盡致,登峰造極,然而滿篇內容卻乏善可陳。這些外表絢麗的文字背後的思想呢?精神呢?不錯,大和民族在我們的影響下也把寫字做成了藝術,不同的是,人家通常不寫長篇,而是與禪道融合,一兩個字表達一種意境和精神,他們喜歡寫死、魂、武;寫川、海、山,通過對自然的感悟釋放思想和情感。咱們呢,不是“忍”,就是“難得糊塗”。
當然咱不是沒有思想家,但是司馬遷如果不是“說錯了話”被閹了,孤注一擲又怎能寫出傳世的《史記》?不過,假如司馬先生整天琢磨的是“順入無缺峰,逆入無漲墨” ,行筆講究“翻轉突折成直角,絞轉毫滾心如旋”的話,史記也就不成為史記了。
說到書法就離不開繪畫。傳統國畫的主題不外乎是花鳥魚蟲,鬆竹石梅。傳世的名畫中有沒有反映任何宗教故事,曆史人物或重大事件?第一個為咱“國家領導人”康熙、乾隆、慈禧畫像的好像都是洋鬼子吧?當然,中國人吃了豹子膽也沒有一個敢如此放肆,文字獄姑且不談,萬歲爺的頭像畫不好,自己的腦袋也要搬家的。即使到了文革中,此類“反革命事件”還是屢見不鮮的。
扯遠了,這書畫是士大夫們把玩的東西,咱平頭百姓聽聽小曲兒,看看戲還行吧?咱們享譽世界的名曲有哪些?拿得出手的作曲家有幾個?“國粹”京劇除了反映梁山好漢才子佳人外,有什麽啟迪人生發人深省的劇目?不怪中國沒有莎士比亞,因為“哈姆雷特”、“李爾王”這樣的劇情咱想都不敢想的。至於舞蹈嘛,毫不誇張的說,咱大漢民族是世界上唯一不善舞蹈的民族——我們的歌喉被割斷了,手腳被捆綁了。
算了,別揣摩那些不管用的東西,都是些奇淫技巧,咱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總可以吧?
中國人讀書為什麽?
聖人說,那是為了做官。當然,官不是每個人都能做的,做不成官,也可以為大大小小的官提馬鞍,拎靴子,此乃“學成文武藝,售與帝王家”嘛!其實大多數老百姓更實際:書本裏有黃金,有美女。
幾十年了,我也沒在書本裏發現一兩黃金,一個美女,要不是即時醒悟,這輩子可能除了擁有幾本書就窮困潦倒,打一輩子光棍了。當然,這隻能怪我木訥,眼下讀書人功成名就,混個處長局長的自然黃金萬兩美女如雲了。看來老祖宗說的仍是至理名言。
那不讀書,中國人又追求什麽呢?老婆孩子熱炕頭吧?可憐的平頭百姓們一手摟著老婆,一手抱著孩子,頭頂上懸著“三畏四非”(“畏天命、畏大人、畏聖人之言”,“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戰戰兢兢,惶惶恐恐,腦子裏隻想著填飽肚子了。
於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有錢能使鬼推磨”成了座右銘。層次再高一點,也就剩下“福、祿、壽”三件事可琢磨了。反正做順民就要莫談國事,獨善其身。
一個被閹割了思想的民族何來精神?所以被奴化專製的文人騷客們也隻能以把玩文字潑墨寫“意”,就其虛,避其實自我閹割思想,麻痹精神了。
即便原本好端端的一點點精神追求到頭來也被“吃文化”給淹沒了,世俗了,功利了。這不,春節成了美食節,元宵節淪為湯圓節,還有粽子節、月餅節……。
吃,中國人吃遍天下。
生孩子了,吃;升官了,吃;喬遷了,吃;連死了人,還是吃!人家掃墓,隻是供一束鮮花,而中國人掃墓,卻供上大魚大肉、糕餅水果……,死人不吃,有時擺個樣子,活人拿回去吃。
中國人的食譜無所不包,隻有“兩腳的爺娘不吃,四腳的眠床不吃”。什麽鯊魚的鰭,燕子的窠,吃狗,吃烏龜,吃狸貓,吃癩蛤蟆,吃癩頭黿,吃小老鼠,以至於吃到小孩的胞衣和其他直接從人身上取得的東西。如果能夠,怕連天上的月亮也要挖下來嚐嚐了。難怪那個夏丏尊老頭子說:“佛家說六道輪回,把眾生分為天、人、阿修羅、畜生、地獄、餓鬼六道。如果我們相信這話,那麽中國民族是否都從餓鬼道投胎而來,真是一個疑問。”
在中國人的語言裏,不但食品可以吃,世間萬物,一大半兒都是可以吃的:虧可以吃,苦可以吃,緊可以吃,驚也可以吃,連官司、耳光、“排頭”甚至“豆腐”都可以吃,真的讓人吃不消了。
可是我們吃飽了,除了“思”那啥啥,怎麽就不能想一些提升精神催生文明的東西呢?
因為啊,咱們的聖人之治是:“虛其心,實其腹,弱其誌,強其骨。常使民無知無欲,使夫智者不敢為也!”
愚民順們們“無知無欲”,聰明的人又“不敢為”,長此以往,這個民族的希望何在?
算了,咱吃飽了撐得慌,釣魚去。
咱忽然發現,人家洋人釣魚好多人都釣上來又放回去;咱們,包括日本人韓國人,不管是夠尺寸的不夠尺寸的,該拿的不該拿的,統統一網打盡。似乎人家享受的是那個過程,感覺的是精神上的愉悅,咱們隻盯著家裏的鍋碗和自個兒的肚皮了。
嗚呼,中國人的精神?!
《蘭亭序》就這樣結束了:悲夫!今錄吾所感,雖世殊事異,所以興懷其致一也。網客覽者,可將有感於斯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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