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5)
送交者:一老刀
列位中有還記得九十年代初的事兒吧,那會兒子全國各地都是倒爺!我們天津也不例外,倒來倒去,就倒兩樣東西:鋼材和夏麗。
老刀雖然剛出校門,也不能免俗,弟兄們一見麵都是:有盤條嗎,有螺紋鋼嗎?
問誰誰都說有,“我這手頭還有七八輛夏麗,七萬九,我這邊你就甭管了,你那邊愛加多少算你的”。
那陣子誰手裏好象都有個三五百噸鋼材,幾輛車,總之,你要買,我有貨,你想賣,我也能接著。一個個一接電話都這樣的:我一朋友怎麽怎麽的......認識不認識的,都先“我一朋友”一下,至於賺了錢我將來和我朋友怎麽分配,那是我和我朋友的事,你就別管了。
當然,跟我那朋友談起你的時候,你也是“我一朋友”!總而言之,“我朋友”都是神秘而有點來頭,能給辦事的主兒。
我爸那時候在校園呆久了,確實有點脫離社會,對外界的接觸越來越少,對社會上這些醜陋現像已經有點跟不上趟了。但老爺子就這點好,不聲不響的自我學習,還能緊跟時代的步伐。平常聽我們娘仨兒“我朋友,我朋友”多了,自己也學回用了,有時候冷不叮的他老人家也“我朋友”一下,叫人不禁刮目相看,誰說我爸嘴笨,落伍了?!
話說老刀那陣子愛啃骨頭棒子,吃著比排骨還香。但這東西還真不好買,要新鮮,還要多少帶點肉的,而且老刀一但想吃,它還就得有,這就更難了。開始的時候,我爸總也完成不好任務,在受到幾次批評後,他老人家知恥後勇了,居然連續幾次買來又便宜又好的骨頭。
我爸買來東西,愛讓我們猜是多少錢買的,好顯背他能少花錢多 辦事。(比如說他老人家要是理個發,我們看見就誇他精神,理的好。他就問知道在哪兒理的嗎,你們猜多少錢?
我們就說15,20?
老爺子就得意的笑笑,伸出三個手指頭,給我們晃晃。
三十?
三塊!)
所以每次讓我們猜是多少錢買的的時候,我們都照例往上多猜幾元,好滿足他的虛榮心,這次也不例外,最後驚訝的問:你從哪兒買的,這麽便宜,這麽好?!
老爺子來了一句:我一朋友專門給我留的!
我們好不吃驚:怎麽著,你也有朋友了?
細問之下才知道,我爸這一朋友不是旁人,就是市場賣肉的。用我爸話講,就是“經常去問,就成了朋友了”。好在我爸的“我朋友”不多,就兩個。除了這位鎮關西,還有位“豆腐西施”,是賣豆腐的,浙江人。我爸和她認了老鄉以後,我們家就再沒吃過別人家的豆腐了。
現在想想,老刀"我朋友'雖多,最後也沒賣出一輛車,一噸鋼。我爸他朋友雖少,骨頭棒子和豆腐,到成就了生活,真讓老刀憾顏。
老爺子愛存錢,這可能是多年的習慣了。但存錢建立在工資收入的基礎上時,可就不那麽舒服了。我爸沒旁的進項,就隻能從我們交的夥食費裏出。搞到後來我們基本不在家吃飯了的時候,我爸居然也做到了:工資基本不動的這一境界。
等後來我爸存款直線上升的時候,我們最愛的話題就是逗我爸,問他有多少錢了。每每都是這樣,一問他已經有多少存款了,他就高興。也不說話,伸出幾個手指頭
晃來晃去,你 要說五萬,他就得意的搖頭,把手勢改成正反的比活,翻來覆去幾下,
你就明白了:十萬。
老爺子這才高興了,那有這麽多!不吃不喝也存不下呀!
等後來看了個什麽電視劇,講清末山西商人的,老爺子看見人家山西人買賣牲口談價的方法很科學:買主賣主都把手伸到對方袖子裏報價,就把這個方法也學來了。
以後再問我爸存了多少錢的時候,他就把手縮到袖子裏,等你來摸了!
唉,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九六年我姐出了國,家裏二十多年裏破天荒的少了一口人,我爸的情緒一下子就低落了下來。作菜也沒了積極性,一吃飯就喊人少不熱鬧。人也不愛說話了,天天捧著個半導體。老刀也算孝子(雖然我爸媽不承認),看見那陣兒電視裏洛桑學猩猩走路的樣子很逗人開心,也就經常在我爸麵前裝裝動物什麽的,這應該也算是二十四孝裏的這一條吧。沒想到我爸就是沒樂,而且也沒什麽反應。弄的老刀也很迷惑。還多虧我老娘後來跟我說了實話了。
我媽說,你爸那天晚上怎麽也睡不著,後來瞪著大牛眼跟我說:“我怎麽生了個傻兒子呀!”。
老刀痛定思痛,決定還是在人口上作文章,趕緊娶了房媳婦,就是七八年前老爺子惠眼識英雄,幫我看好的那位。家裏一時又熱鬧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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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6)
送交者:一老刀
到了九十年代中期,我爸歲數也大了,可能是因為嘴也越來越笨的緣故,被領導從一名光榮的政治教師的位置上調換了下來,與時具進,當了學校的紀檢書記。
我爸開始還有點不樂意,覺得大材小用了,在老刀給他作了作思想工作後,老爺子這才想通了。
還是老刀說的好:這第一,從個一般老師當成紀檢書記,不管從那個角度講,都還是升了你的官不是?!
這第二,你天天報怨領導不會用人(說白了,就是不用你),我看你們領導就挺聰明,讓你當紀檢書記,也就充份發揮了你人老實,嘴笨,不多傳話的特長,從一個側麵也反應了你這人,群眾呼聲還是挺高的嗎?!
這第三,以前人家問你,你是學什麽專業的,你支支唔唔也答不出來,連咱媽在旁邊也貶低你,說什麽“我們老胡沒專業,就是個萬金油!”。 這下以後好了,你就說你是學政工的。你一堂堂黨的政工幹部,這麽說可是一點也不誇張吧,再說你學曆還比咱們立昌市長高。
我相信我爸可能是被第三點給打動了的。老爺子剛教政治課時,學校送他去天津師大還進修了一陣,也就是混個文憑什麽的,估計也是他們學校領導覺得讓我爸講課,也怕太對不起學生們了。
我爸倒好,自從上了大學後,突然產生了一種對知識分子的無限崇拜。從此在他老人家眼裏,除了清華北大,別的也都不算大學了,象老刀這種天大的,根本就不帶玩。(當然,在他看來,他們老家的浙大,也算好大學。在我爸眼裏,隻要是浙江的,就是好的。老刀曾問過他咱們國家有什麽大化工廠?我爸琢磨半天,說了一個:衢洲化工廠!)。也就是從此以後,在我爸看來,大學生就算知識分子的這一神話就算徹底打破了,老爺子天天掛在嘴上的就是:人家胡適,
拿了二十多個博士!
這一進修,當然也有好處,老刀結婚的時候,可不就派上用場了嗎。婚禮有一項是雙方代表講話,女方是我們兩口子上大學時的班主任。那老太太那叫能說,隻見她往台上一站,前腿微弓,後腿微登,馬上就是長篇大論,把我老婆那叫誇,聽的老刀好不吃驚,同班四年,她還有這麽多的閃光點?!就記得最後老太太那句話了:當然胡K也是不錯的。
然後就是我爸講話了,那時正是香港回歸前幾天,老爺子一上來就把我們結婚這事跟祖國統一和我黨生日這樣的大事給統一起來了。老刀明白,這叫定調子,嗯,還定的挺高。可是後來說著說著....,要說我爸也是見過世麵,作過報告的,不應該出現這種事:他老人家講著講著突然忘詞了,當場就卡在台上!
等後來提到這段,我媽又能耐上了:我也不敢給他提醒,怕他更緊張。
我爸這人老實,在單位是出了名的。最出名的段子還是他們領導過年團拜的時候傳過來的。說有一回有個人感慨世道渾濁,唯獨我爸這種人不與人爭,說了句:老胡這人老實。沒想到我爸一聽就跟人急了:我老實?我才不老實呢?概因那時候咱們的社會可不需要老實人,在家的時候,我們也都批評我爸不會來事兒,“老實”就成了笨,窩囊,沒能奈的貶意詞了,讓老爺子感到特別不爽。
老爺子也是個多愁善感之人,看到九八年的洪水,就非要在老家給我們買棟房子,說天津這地方不安全,等將來發水,打仗了,還是要回到老家山裏去。當年的中秋,我們一家拿著月餅,熱茶,到水上公園賞月,茶足飯飽之際,仰望明月,老爺子甚是感慨,在我們逗樂下,竟也作了一首。前幾句還湊合聽,後來有句就不成樣了,說什麽“夜半思姑娘”。聽的老刀等眾俗人哈哈大笑,直說不通。沒想到老爺子一本正經的講到,半夜想念女兒睡不著覺,可不就是“夜半思姑娘”嗎?!
剛結婚的時候,我們還是跟父母住。我老婆原來對吃不講究,等吃我爸作的菜吃出好來以後,竟是褒獎聲一片,我爸受到鼓舞,也是頻頻亮絕活,臭魚爛蝦也作的有滋有味,每到六日,都是家裏最熱鬧的時候。
等後來我們搬出去住了以後,由於離的近,老兩口也隔三差五的過來看看,周末我們再過去。記得有句廣告詞說的好:幸福,不就是一家人在一起吃一頓家常便飯嗎?
到了九八,九九年的時候,吃喝風盛行。看著我們天天晚飯不著家,老爺子看著花錢下飯館,那叫心痛,直說,你們把錢給我,我給你們在家作,保準比外麵好吃,而且也不讓你們洗碗!(不用洗碗是我們說的飯館吃飯的好處之一)。由於在家吃飯少了, 老爺子做飯的積極性也就調動不起來了。被我們硬拉到飯館幾次,也是不斷報怨菜次價高什麽的,當然也有例外,川菜館的麻婆豆腐時常能受到老爺子的誇讚,每每吃完了以後,一定要把剩的辣油帶回家,在家自己在作一頓。
當然,最終我爸的進步還是建立在錢的基礎上。後來再吃飯,老刀兩口子就都能開票了。有時候怕花的太少,到單位解釋不過去,還幹脆讓館子多開點。老爺子畢竟是見錢眼開的,這下子樂了,這吃公款還能在掙點錢,這種便宜可不能不占!老頭兒給公家幹了一輩子,到頭來才知道還有這麽個怎麽幹法。要是有這麽一兩星期,我們沒帶他出去下館子,老爺子必定旁敲側擊一下:最近你們工作很忙吧.....
每當老爺子吃完飯,抹抹嘴,看見服務員遞來發票,感覺自己又少花錢,多辦事的時候,總是禁不住笑著搖搖頭。
我爸小瘦老頭一個,長壽眉搭拉著,大眼睛特別閃亮,在加上門牙掉了,笑的時候可愛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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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7)
送交者:一老刀
寫完六,忙了兩個星期,因為老倆口要過來看看。
從國內過到老刀這裏,需要倒次機,這是老刀一直擔心的事。歲數大了且不說,語
言又不通。話又說回來,我爸倒是自稱會說兩句外語的。
要說起他老人家的外語....
我爸是在我姐走了以後開始學外語的,說是為了和我姐打電話方便。我至今也不清
楚是什麽動力能促使我爸下那麽大的決心,南方人,普通話還說不好,快六十的人
了,嘴笨,而且還要加上我媽持之以恒的打擊。但愚公移山的精神偏偏就在我爸的
身上體現出來了。
那陣子,老爺子戴上老花鏡,拿著我們用過的四級詞匯,在我和老娘的冷嘲熱諷之
下,一個一個開始學習單詞了。要不怎麽說有誌者事竟成呢,幾個月下來,竟也能
認的百八十個,坷坷巴巴的居然能說出一,兩句話來!在我老婆的鼓勵和讚歎下,
老爺子也很得意,常拿謝覺哉自比!當然,再往後等詞兒一長,我爸就發不出音來
了。好在我爸還懂得不恥下問的道理,常常來考考我(用我爸話講)。
老刀我自幼熟讀論語,懂得因材施教的道理,針對我爸這種情況,自創了一套寓教
於樂的教學方法。
比如說INTERESTED,念作:硬戳死他的。
有趣兒吧?
有趣。
對了,以後有趣就是硬戳死他的
一千?
一千,少,不多吧?
不多。
對了,少,就認得了。一千就是:少認得!
我爸笑罵之餘,間或也能記住幾個單詞。
當然,我爸學外語也有誤區,在他老人家眼裏,可能外語就隻有英語一種。等我爸
會用字典查詞兒了以後,他就經常不經意的作些法文,德文的翻譯工作,翻不出來
後,照例又要考我,等到老刀回答也譯不出來後,我爸就得意了:怎麽樣,不行吧,
以後別老牛叉拉哄的了。有時候還認真的跟我媽說,我看胡K的外語比我強不了多少!
常年積累下來,我爸外語倒也真有小成。等到老刀兩口子出來以後,我爸竟然也能
用英語寫個EMAIL什麽的,雖然沒有語法,但一堆詞堆到一塊兒,也能把意思表達明
白。
話又說回來,老爺子幹事沒長性。好象青蛙爬井的那個故事,記一個,忘三個,等
到臨出來前,基本也就應了那句話:終點又回到起點了。前幾個月老刀還在國內的
時候,給老爺子臨時又補習了一下:
問好就嗨就行了,跟日本人說話一樣。
謝謝就THANK YOU,
道歉就SORRY。
但其實可能我爸最大的問題還是緊張,等接機後,他們上了車,開在回家的路上,
老刀問,怎麽樣,學的外語用上了嗎?我爸就滿臉歉意,遺憾,和羞澀的說,用是用上了,就是給用錯了.....
原來這一路又吃又喝,都用的是THANK YOU。等出機的時候,碰了一個老外的胳膊。我
爸一緊張,又來了一句THANK YOU,用我爸話講:那個老外看了我好半天。
這一路說說笑笑,不久就到了老刀倆口子的大學,我老婆趕緊指給我爸看,問他,
怎麽樣。沒想到我爸還真不崇洋,認真的答到:“跟咱們老家的希望小學差不多”。
我們這個是一兩萬人的學校呀!
剛到這一兩天天不好,老兩口也沒出去,在家的時候我就陪著下盤棋解悶,偶而輸
他兩把的時候,我爸就驕傲自滿了,直問:你們這地方還有比你下的好的嗎?
看到老刀兩口子搭的臨時床挺舒服,我爸無比羨慕的說,胡K,要不咱們倆睡?老刀
一時氣絕!
接下來幾天倒時差,問他倆兒的感受,我爸就高興的說,早就總結完了,四句話:
睡不著,醒不來,吃的下,拉不出。聽的眾人哈哈大笑,直誇生動形象,總結的好。
晚上做飯,老爺子弄錯了次序,先炒了青菜,後作魚。這下叫我媽抓住了小辮子,
直誇我爸老年癡呆。我爸脾氣好,從來也不反駁。等吃完晚飯,我姐從澳洲打來電
話,我爸接的,就聽我爸當著眾人大聲說:“你媽現在糊塗著呢,老年癡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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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8)
送交者:一老刀
本來自打老爺子過來以後,老刀也就不打算就這個題目寫下去了,主要是以前的記憶
也都搜刮的差不多了,咱們這種受壓迫階級的血淚控訴也可以告一段落了。妹想到
老爺子初衷不改,還是時常逗的大夥兒發樂,用我們天津話講,就是所謂超級找樂
犯那種。那就接著寫點,大周末的逗逗樂。
上回說到我爸過來的路上把學的兩個英語單詞用錯了,該搔瑞的時候說了句三克油,
遭到一家人的恥笑。老娘雖然不學有術,倒也懂得趁機打壓的道理,督促我爸有時
間多學菜譜,少學外語。老爺子畢竟不是凡人,居然知恥而後勇的很,每天又開始
自學起外語來了。每天舉著本小破書,支支呀呀的念著,老刀我是一個詞也聽不懂。
當然也難為他老人家,南方人,普通話都說不好。
話說那天早上,老爺子縮在沙發上,用四個座墊給自己搭了個天棚,一個當枕頭,
兩個立在頭左頭右,第四個居然能搭在第二,三個上麵,用他老人家的話講,擋太
陽。老頭兒自己眯著個眼躺著。老刀和老娘這叫驚訝,忙問,幹什麽呢?這算什麽?
老爺子開始不說話,後來一本正經的吐了個英語單詞。雖然不太標準,雖然略帶浙西口音,
但老刀還是清楚的聽見:比比(BABY)!
英語雖然學不深,但老爺子也有學的深的東西。
我爸有個小本本,本來開始是用來記單詞的,後來失去興趣後,就開始記錄一些深奧的東西,比如原子彈是怎麽造的等等。
不但如此,人更是勤學好問了許多。那日見我老婆研究什麽人力資源,組織
行為什麽的,他老人家也來了興趣,說他自己也寫了這方麵的東西,說的大夥兒又
驚訝又迷惑,沒等大夥兒要求,自己就打開他那個小本本,找出了那麽兩頁破紙(老
爺子那個本本怕不有十幾年了?!)給念上了,一聽之下,居然也是字字成文,句句
成章,我老婆為了湊趣兒,也是不停的叫好稱讚。這還不算什麽,就連我老娘一時
也聽迷糊了,也居然忘了冷嘲熱諷和打壓。這下老爺子可來勁兒了,越說越興奮,越說越
來勁兒,講起了結論就是,在國內由於是一黨專製,不是民主社會,人力資源不可
能真正的發揮出來等等雲雲,(老刀按:多反動呀!),要說我爸畢竟還是受黨教育
多年的,居然還是能在我們擊節讚歎之餘煞住了閘,自己也突然反應了過來,悲愴
而不無遺憾的說:壞了,我這篇論文不能寫下去了,寫完了可就回不去國了!眾人
一聽是哈哈大笑,連連稱是。
我爸不學習的時候,我有空就拉他們出去轉轉。那天拉他們到附近的小山坳。雖然
已經是初冬,但風景還不錯,更難得已經沒有什麽遊人。老爺子轉的起勁,跟我走
在了前頭。老刀問怎麽樣,看著無盡的山林,老爺子感慨萬千,道:這麽好的地方,
要是拉起一隻隊伍打遊擊該多好呀!嗬,老刀心說,不虧是毛主席的好戰士,時刻
惦記著革命工作,遊擊都打到外國來了!可惜老刀的欽佩之情還沒來的急表白的時
候,我爸又說了,是不是呀,多好的地方呀,要是拉起一隻隊伍當土匪該有多好呀!
誰也找不著!
正寫著上麵的文字,屋裏太熱,老刀脫了上衣,露出了左半肩膀子。老娘責問之下,
我便信口答到,等達賴來談判的時候,我好去迎接迎接他。
我爸一聽來勁兒了:達賴我是沒見過,班禪我可是見過!
老娘說,又吹牛了吧?!
那怎麽是吹牛,60年達賴跑了以後,咱們對班禪特別好,毛主席請班禪到大會堂來
看戲,總政文工團演的:喀山紅日。我負責接待工作。
你負什麽責,你那會兒不就是個學員兵嗎!
那怎麽不是負責?我負責給他們安排座位。什麽少將,上校的一過來就想坐前排,
門都沒有,我都把他們哄走了!一個個都瘦不拉幾的...(我爸自己人瘦,所以覺著
瘦人都不行),還坐前排?!
老刀道,喲,爸你還挺能耐的!
那是!不過有些穿便衣的胖子往前麵一坐,我就不敢管了.....
哈哈,那班禪跟你說話了嗎?(這是老刀故意使壞問的,等我爸一說那當然沒有,人
家是誰我是誰等等的時候,我們就又可以趁機冷嘲熱諷幾句)
沒想到我爸居然自豪的說:那當然說了!
是嗎,說什麽了?!這次連我媽都很吃驚,也一連追問。
我爸驕傲自豪的說:班禪一上來就說了:解放軍同誌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