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雲：今夜你會不會來】 & 遲到的回複

又是秋天了。真快。散落在天南地北的你們，都還好吧？

欠了好幾個人的回信——意料之中和意料之外的。其實一直在心裏，隻是近來經曆了很多焦心的事，很少上網，更很少寫字，所以就一天天耽擱了下來。日子久了，越發怠惰，想，就這樣吧，就這樣慢慢淡出所有人的記憶。因為，從某種意義上講曾經的貓貓已經不存在了。

你說，一個人歸根到底究竟是什麽呢？豈非他的整個精神世界嗎？如果這個世界因為種種原因凋零了，那麽他還算得上是你曾經認為的那個他嗎？就像有人說的，北大不是一座園子，是充斥了那園子的人。如果人去園空，北大也就不再是北大了。——同理，如果貓貓的精神萎縮了，那麽貓貓其實也就不再是貓貓了，是什麽呢？千千萬萬必朽壞的皮囊中的一具，而已；可是這具皮囊，至今已收受了太多不配的記念和緬懷。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才那麽決絕地一直緘默吧？

然後那天在超市，隨手抄起一包深褐色栗子，聽著鄧麗君的《何日君再來》，心頭忽地漫過一陣溫軟的潮汐。那一刻我定在那裏，手指摩挲著油光光的新栗子，耳朵捕捉著每一個音符，感覺心柔軟潮潤，像海綿，有著千千萬萬個孔穴，吸納著每一點一滴影影綽綽的美。那一刻我感到自己還年輕，還有一顆活活潑潑跳動著的，春天一樣青蔥的心靈。那感覺真好。可以說，人生中所有深邃的幸福感都與那種感覺有關。隻有在那樣的時分我才能真真切切觸摸到存在的歡樂。可惜，因為一言難盡的很多事，我已很久沒有體味過那種感覺了，那種微妙的，甘甜的，香水一樣，一小滴可以讓一屋子空氣芳香起來的，晶瑩剔透沁人心脾的感覺。連日來自己都能感覺到頭腦鈍鈍的，呆呆的，像錐子都紮不透的牛皮，任美如冰雹砸下都會心如止水，無動於衷。我想這該算是曾在精神裏勤奮生活過的確據吧：即便已木訥到不堪，還是會像昏昏沉沉的植物人一樣，微微抖動枯幹的手指，徒勞無功地向空氣中摸索那曾深愛過的聲音。

就是說，有片刻的蘇醒。那栗子，那歌聲，那滿超市彌漫著的秋天的味道和絢爛，糾纏在一處，以一種莫可名狀的力道鑽入我的頭腦，在裏麵掀起一陣陣帶著溫度的浪潮。那一刻我忽然有種幻覺，仿佛披上了超人的鬥篷，衝上了藍色天宇，在紅色朝陽中清清朗朗地笑。全身上下，滿了青春和力量，滿了憧憬和無畏，滿了——幸福。

那時我麵帶淡淡的微笑，眼神溫柔而縹緲。我久久摩挲那包栗子，想，其實我真的應該離開這裏，這個我在其中總感到若有所失的所在，到安靜的村落去索居。在日落和月圓的輪轉中我願雙手勞動，沉默不語。我一定不再傻氣，一定像首詩一樣地靜謐，美麗。我在田地裏流下我的汗水，澆灌生出來的麥苗和死去了的愛情，讓忠厚的土地收藏我不為人知的心曲。秋天來的時候，我收割金黃的老玉米，用枯幹的玉米秸做柴禾，烤出空前絕後的香氣。那時我可能已不會說話。我的話都在土裏埋著。因為太肥沃了，所以培育出滿田的紅高粱，沉甸甸的穗子，紅撲撲的臉龐，樸實地低著頭，散發著茫遠的清香。我將像農婦一樣地赤著雙腳，靠著一棵檳子樹，靜靜遙望西邊的太陽。玫瑰色的，是我心底最溫柔最苦澀的詩章。

我真的是這麽想的。每次走在一個村落裏，走在無人的小路上，我都會有種凶猛的渴望，想要消失在山林的深處，世人都不能到的地方。我想要一間小小的茅屋，一個小小的石磨，一口小小的水井，來寄放我常常躁動不安的身心——終此一生。

然後，就想起了你們。想，也許沉默太過殘忍，不管有多說得過去的理由。還是，問候一聲吧，在這中秋之際。而且，是兩個人的問候呢：貓貓，和小貓貓——小貓貓尚在肚子裏，一天到晚踢小腿，現在還在踢呢。有一次我甚至捉住了他的小腳丫，嗬嗬。雖然他還沒有問世，卻已帶給我今生最多的折磨，和最多的眼淚。以後，有機會和心情的話，再慢慢和你們講他的故事吧。

他讓我明白，人世間確有一種愛，是以粉身碎骨為內涵和外延。





——————遲到的回複：


肖蕭：貓貓消失是有緣有故的，你的卻是無緣無故的。我相信你會看到這個帖子，也相信你會再一次出現。原諒我所有沒能回複的信件，因為在那些日子裏，我的心一團蒙昧。但是我深深感謝你為我做過的一切。那個鏈接，我去了，看了很傷感，仿佛邂逅了某一種悼念，不忍久留，也沒有留下隻言片語，請你不要在意，也請你相信，那一切厚意都已深印我心。在我心裏一直把你當作一個可以信賴的大哥哥，在你麵前，可以任性，可以蠻橫，可以撒野，嗬嗬。所以從來都相信，不管怎樣你都會包容我，原諒我，曾經是，現在和將來，也會是。你以前發過的給寶寶聽的音樂，我沒有收藏，可不可以再上傳一回呀？為了小貓貓？嘿嘿。快快現身，不要讓我等太久哦？（敲成了“獻身“@@）^^

磨磨：希望你還在，還沒有踏上旅途，還能看得到這遲來的回複。看在小貓貓份上，請你原諒我，好嗎？最近讀一本小說，裏麵有個主人公，一直覺得就是你的翻版，所以讀著讀著就會忍不住地微笑。拜小說所賜，這段時間想起你的頻率倒是最高的，嗬嗬。：）一直沒有回信，希望你沒有生貓貓的氣哦？因為你的愛與賞識都過於厚重，厚重到貓貓沒臉接受，所以就算沒有那些昏天黑地的日子，貓貓大概也還是會遲回這封信的吧。有時想，如果人生沒有那麽條條框框和繁文縟節，說不定我會愛上你，童話一樣的小磨坊。嗬嗬。^^

童童：因為欠別人的太多，四處磕頭，你這裏可以免了吧？咱倆，雖然掐過不隻一回，每次你都氣的吹胡子瞪眼七竅生煙恨不能剝了我的貓皮做手套，到頭來，還是舍不得貓貓啊？嗬嗬。我也很想你哈，真的。時光一天天流逝，掐架的情形早淡忘到火星上，就剩下最初的開心了；記得你當初還為我掐過架呢，嘿嘿，那時多像親兄弟啊。^^ 告訴你啊，我從來不用msn, 你要是閑著沒事幹，可以到gmail裏找我哈。不過我可不保證常常在，尤其從現在開始；就算在，說不定還是會揪你耳朵，掐你，嘿。——咱現在是倆人體力啦！^^

蛙哥：抱歉抱歉……你揪我貓耳吧！@@ 你能再次回來，貓貓好開心，不過貓貓很久沒check悄悄話啦，騙你變老鼠。@@ 猛一打開，發現蛙哥你竟是呼喚貓貓最熱切的動物，居然還用了命令語氣，嗬嗬。不知蛙哥現在究竟是在哪兒呢，希望一切都好，和娃嫂一起，在中國或美利堅廣袤的大地上躥下跳，樂飛飛（聽著不甚雅哈。^^） 貓貓在過去日子裏經曆了不少事，一度心力交瘁，所以一直不咋上網，現在就更別提，貓爪都是麻的，牙刷都握不牢，打起字來老痛苦啦。所以，原諒貓貓沒及時回悄悄話哈，俺豎貓尾，朝蛙哥敬大禮！^^

姐呀：謝謝你的美帖哈。最近身體還好嗎？媽媽也好嗎？貓貓不甚好，可說苦不堪言。胖了許多，手腳都水腫，睡覺喘不上氣，整天有氣無力，像隻大睡貓。嗯。。。就不繼續醜化自個兒啦，已經快見不得人了嗚嗚。。。：（

蕊姐姐：貓貓嚴重謝謝你的帖和問候。麵對你，貓貓總有虧欠之感，真的。你那麽信任貓貓，可貓貓卻從來沒有讓你聽聽貓叫——現在比較沙啞，更不願獻醜啦，嘿嘿。貓貓寧願在想象中和姐姐一起，走過那些長滿棕櫚樹的海岸，吹吹海風，聊聊天，就心滿意足矣。唉，好向往，如果哪天貓貓流浪到姐姐那，不知姐姐打算拿啥款待俺這頭饞貓啊？@@ 俺比較愛吃皮皮蝦（米國好像不多見），還有大螃蟹。。。口水ing~@@

涼涼：貓貓後來突然消失，你米生氣八？@@ 表生氣哈，貓貓那段確實水深火熱地說。希望你和狗狗都好，你胖點兒，它瘦點兒，中和中和，哈。貓貓現在打字很辛苦，碼這篇字很不容易，所以以後也未必經常上網，上網也未必敲字，你也省省力氣，哈。嗯，被小貓貓踢了一腳。。。@@

fanfan：美好的姑娘，你美好的容顏一直美好地印在貓貓心上。希望你會一直美好下去，像你曾經那麽信任地展示給貓貓的那樣。。。

如果漏了哪個朋友沒有特別回複和感謝，請原諒貓貓。貓貓實在是，，，力不從心的說。。。

最後，問候大家，中秋快樂！

貓貓

09/20/07 傍晚

（p.s. 歌是從頂頂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