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幹!”詳解徐勤先拒命判刑和出獄後的全記錄

來源: 2025-12-01 09:30:31 [博客] [舊帖] [給我悄悄話] 本文已被閱讀:

“我不幹!”詳解徐勤先拒命判刑和出獄後的全記錄

1989年注定是中國曆史上最敏感、最複雜的一頁,而在這一頁的角落裏,有一個名字叫徐勤先,原中國人民解放軍陸軍第38集團軍軍長,少將軍銜。他因為在最關鍵的時刻拒絕執行進京戒嚴的命令,被逮捕、受審,最終成為那個特殊時期裏最刺眼的“抗命者”。

1992年7月20日宣判,判決書隻有薄薄兩頁,卻把一個人後半生釘死:被告人徐勤先犯拒不執行命令罪,判處有期徒刑四年,剝奪少將軍銜,開除軍籍,剝奪政治權利終身。

宣判完,審判長問:“被告人,你是否上訴?”

徐勤先站得筆直:“我服從判決,不上訴。”

2025年的今天,我們終於能用相對平靜的語氣,把當年那場幾乎被塵封的軍事法庭審判,掰開了、揉碎了說一說。

一、38集團軍到底是什麽來頭?

先說清楚徐勤先手裏這張牌有多重。

38集團軍,前身是抗日戰爭時期的晉察冀軍區主力、後來聶榮臻元帥一手帶大的“冀中我軍”,1948年改編為華北野戰軍第3兵團,1949年2月正式定名第38軍。抗美援朝時,38軍打出了“萬歲軍”的金字招牌,彭德懷那句“38軍打得很好,攔住了敵人,活捉了敵人,活捉了美國兵!”至今刻在軍史館的牆上。

到1989年,這支部隊已經成了全軍最精銳的機械化集團軍之一,駐地在河北保定,離北京直線距離不到150公裏,14輛坦克一開動,兩個小時就能衝到天安門廣場。所以在所有進京部隊序列裏,38軍永遠排在“第一梯隊”。

徐勤先1985年接手38軍的時候,全軍上下都說:“這回咱‘萬歲軍’又碰上個硬司令了。”

二、1989年5月,全國軍隊到底在幹什麽?

4月27日:27集團軍、28集團軍已經率先從山西、山西進京,封鎖了長安街兩頭;

5月20日:李鵬宣布北京戒嚴當晚,39集團軍(沈陽軍區)、38集團軍(北京軍區)同時接到預先號令;

5月21日到23日:空15軍、空降兵、武警、坦克一師、衛戍一師、衛戍三師等十幾支部隊分多路進城;

唯一沒動彈的就是38集團軍。

所以徐勤先這一“抗命”,直接把整個戒嚴部署撕開了一個大口子。

三、當時軍委高層到底是什麽態度?

1989年5月17日深夜,楊尚昆(時任中央軍委主席)在一次內部會議上親口說:“38軍是萬歲軍,進京任務非他不可。”

但詭異的是,中央軍委的正式進京戒嚴命令(帶紅頭文件、軍委主席簽字的那種)一直到6月3日才補發。5月18日那天,38軍接到的隻是“北京軍區轉發軍委口頭命令”,連個書麵東西都沒有。

徐勤先後來在法庭上反複強調的正是這一點:“沒有軍委主席簽字的命令,我不能動!”

四、他為什麽敢頂?

因為他知道上麵其實亂成了一鍋粥:

秦基偉(國防部長,老首長):電話裏說“你自己看著辦”;

遲浩田(總參謀長):同樣沒給明確指示;

甚至連北京軍區司令員周衣冰後來都私下承認:“那天我們下的命令確實不規範。”

更重要的是,38軍官兵裏很多都是北京籍、天津籍、河北籍戰士,家裏親戚朋友都在廣場上絕食請願。部隊裏已經傳開了:“咱爹媽、兄弟姐妹都在天安門呢,讓咱開坦克碾過去?”

徐勤先在5月18日的軍部會議上說了一句大實話:“我要是簽了字,38軍這輩子就完了,‘萬歲軍’得改名叫‘萬歲不恕’!”

五、事後怎麽收拾他的?

1989年5月19日淩晨:徐勤先被“免職軟禁”;

1989年9月11日:正式逮捕;

1992年5月28日-7月:軍事法庭秘密審判;

判刑4年,剝奪少將軍銜,開除軍籍,政治權利終身。

服刑期間,他在秦城監獄寫了一句話,貼在牢房牆上:

“我不後悔。我要是服從了那道命令,我今天就得天天半夜從夢裏驚醒。”

六、他死後,部隊怎麽看他?

2017年徐勤先去世,38集團軍(已經改編為第82集團軍)內部流傳著一句話:

“老軍長用4年牢飯,換了咱們十幾萬人一輩子心安。”

2023年,有位當年38軍坦克六師的退伍老兵在短視頻裏含著淚說:

“我們到現在開老兵會,都不提六三、六四,隻提一件事,我們軍長當年把我們擋在了北京西郊,沒有讓我們進城。”

寫在最後

徐勤先這輩子最硬氣的一次,就是1989年5月18日上午10點半,在保定38軍軍部會議室裏,把那份沒有軍委紅頭文件的進京命令,往桌子上一扔,說了三個字:

“我不幹。”

這三個字,讓他失去了軍銜、自由、名譽,也讓十幾萬“萬歲軍”的官兵,保住了良心。

曆史不會給他發獎章,但曆史會記住:

在那年夏天,當所有人都在往前衝的時候,有一個人站出來,替他的兵、也替這支軍隊,說了一句遲到的“不”。

其他抗命軍人案例

那年夏天,不止一位將軍說“不”:六四抗命軍人全記錄。徐勤先將軍的“我不幹”已經成了軍史上的傳奇。但你知道嗎?當時中國人民解放軍裏頭,不止他一個人頂著壓力說“不”。從高層將領到基層官兵,好幾支部隊都因為良心、紀律或者現實情況,拒絕執行那道“進京鎮壓”的命令。曆史學家吳仁華在《六四事件中的戒嚴部隊》裏頭扒拉出一堆細節,說當時至少有3500名軍官和士兵違抗過命令,甚至有部隊成建製地“裝死”。這些故事,像一針針紮在那個時代的心髒上,提醒我們:軍人不是機器,槍口對準誰,得問問良心。

先說說時任國防部長秦基偉。這位老革命家,抗美援朝打過仗,文革時還挨過批鬥。1989年5月17日,鄧小平在中南海開會,拍板要戒嚴。秦基偉當時在場,但散會後他沒急著下達命令,而是打電話給趙紫陽(當時中共總書記),說:“這事兒得等黨批準啊!”結果,趙紫陽那邊磨蹭到淩晨2點半才回電,勉強同意。但秦基偉還是拖著,沒馬上發文。為什麽?據香港媒體挖的內幕,他私下嘀咕:“用軍隊鎮壓老百姓,這不是咱們的作風。”

秦基偉的猶豫,直接讓戒嚴命令晚了好幾天發到基層。要不是他這麽一“卡”,部隊可能早幾天就衝進城了。後來,他也被邊緣化,但沒像徐勤先那樣坐牢。曆史書上說他“有保留”,但老兵們私下都說他救了北京一劫。

再看39集團軍下屬116師師長徐峰。這位師長可機靈了!5月底,部隊從沈陽調來北京,任務是清場。但徐峰一看形勢不對:部隊進城路上被市民堵住,還送水送飯,官兵們一個個動搖。他幹脆“假裝”無線電壞了,不回上級的電報,也不往前推。結果,116師就窩在東郊待命,沒參與任何暴力行動。

據維基和紐約時報的報道,徐峰的師裏頭,好多士兵對學生有同情心。清場當晚,還有400多官兵“失蹤”,其實是脫隊了,不想開槍。徐峰後來被撤職,但沒坐牢。他的故事,證明了基層軍官的“小聰明”也能救命。要是116師衝進去,天安門東側得添多少血案?

別以為隻有將軍頂牛,普通士兵也玩兒命。陳光是當時的一名軍攝(軍事攝影師),隸屬河北西北部的部隊。5月初,部隊調到北京郊區,準備進城。陳光回憶:路上被學生和市民圍住,大家不打不罵,就哭著訴苦、送吃的。部隊卡在那兒好幾天,紀律全亂了,士兵們開始跟老百姓聊天,有人甚至偷偷扔掉子彈。

6月3日晚,陳光的營穿便服摸到人民大會堂,想搶回丟的武器。但一遇阻攔,就撤了。陳光在紀錄片《天安門》裏拍下這些鏡頭:士兵們手足無措,子彈走火但沒傷人。他後來流亡海外,說:“我們不是不想服從,是下不了手。那些孩子,跟我們家娃一樣大。” 類似事兒,在好多部隊都發生過。吳仁華考證,至少22個師裏有士兵違命。

不止這些,還有零零散散的案例:

40集團軍:河北部隊,進京路上被堵,師長下令“原地待命”,沒開一槍。結果部隊被整編6個月,全班長都降職。

武警部隊:北京武警總隊長王大玉,5月下旬拒絕鎮壓,說“命令不合法”。他被撤,但保了命。

後勤部隊:5月17日,上千後勤兵遊行支持學生!他們高喊“人民軍隊愛人民”,直接把高層氣炸。

整體數據:據海外報道,3500多名軍官違抗過命令。有些被槍斃(沒證實),有些被秘密處決。但更多是像徐峰那樣,調崗了事。

這些抗命,讓清場行動從5月20日拖到6月3日。部隊間還互懟:27軍和38軍差點打起來,因為27軍罵38軍“叛徒”。但正因為這些“亂子”,北京的傷亡才沒到天文數字。

36年過去了,這些抗命者大多隱姓埋名。秦基偉2008年去世,徐勤先2021年走人,徐峰他們低調度日。但他們的故事,像野火一樣,在海外檔案、維基頁麵和老兵嘴裏燒著。 為什麽重要?因為它告訴我們:在高壓機器裏,人心不是鐵板一塊。徐勤先們用軍銜和牢飯,擋住了槍口;基層兵們用“壞無線電”和扔子彈,守住了底線。

今天的中國,維穩思維越來越重,但這些往事提醒:軍人天職是保家衛國,不是當屠夫。希望有一天,官方能給他們平反,不是為他們,是為那段沒被遺忘的曆史。畢竟,良心這玩意兒,比任何獎章都硬氣。

1993年9月11日,徐勤先刑滿釋放那天,秦城監獄的大鐵門一開,外麵隻有一輛軍牌桑塔納和兩個穿便裝的幹警在等他。沒有迎接的人,沒有鮮花,連妻子都沒允許來接。

他出來時57歲,頭發已經全白,但腰杆還是筆直的。幹警把一個塑料袋遞給他,裏麵裝著出獄證明、一套便服、200塊錢“路費”和一張去石家莊的火車票。

從那天起,他的生活就三個字:石家莊。

1. 住哪兒?軍隊最偏僻的幹休所

組織上給他安排的地方叫“石家莊高級陸軍學院幹休所”後院,一棟1960年代的老紅磚樓,離市區20多公裏,門口連個牌子都沒有。房子是兩室一廳,70多平米,家具全是80年代的:硬板床、綠色軍被、木頭衣櫃、14寸熊貓電視。

他和老伴(原38軍醫院護士)加上小兒子一家四口,就擠在這兒。鄰居全是些被邊緣化的老幹部,大家心照不宣,誰都不提當年的事。

2. 待遇?正師級,但永遠是“徐勤先同誌”

工資:按正師級幹部發,每個月4000多(90年代算高的);

醫療:軍級保健,但不能住北京301醫院,隻能去石家莊白求恩國際和平醫院;

警衛員、專車、秘書?一個都沒有;

最刺痛的是:所有文件、信封、門牌上永遠寫“徐勤先同誌”,再也沒有“將軍”兩個字。

3. 每天的生活:簡單到不能再簡單

早上5點半起床,在幹休所小院子裏打太極拳、壓腿(36年軍人習慣改不了);

6點半吃早飯:稀飯、鹹菜、茶葉蛋;

上午看報紙(《人民日報》《解放軍報》),看到敏感日期就直接撕掉;

下午2點準時午睡,雷打不動;

下午4點去院子裏散步,碰到老鄰居就點頭,從不聊天;

晚上7點看《新聞聯播》,看到軍隊鏡頭就換台;

9點準時睡覺。

4. 他從不跟人說1989年的事,但有三件事破了例

① 2009年,有個38軍退伍老兵找到幹休所,撲通一聲給他跪下:“軍長,我們來謝您了!”

徐勤先把他死死拽起來,眼睛通紅,隻說了句:“別跪我,跪就跪廣場上那些孩子吧。”

② 2011年,香港記者喬龍冒死混進幹休所,偷偷采訪他。

徐勤先一開始死活不開口,後來記者把一疊當年學生照片放在桌上,他看完沉默了半小時,終於說了一句:

“我要是不說那句‘我不幹’,我今天夜裏睡覺都得驚醒。”

③ 2015年抗戰勝利70周年,中央給所有在世老軍人發紀念章,唯獨沒他的份。

郵遞員把其他老幹部的章送完,尷尬地說:“徐老,您那份……上麵說沒有。”

徐勤先“哦”了一聲,把門輕輕關上,屋裏傳來一聲長長的歎息。

5. 晚年最放不下的,還是38軍

他偷偷攢了點錢,托老部下每年清明給北京木樨地、西單那些犧牲的學生送花,署名永遠是“38軍一個老兵”。

2016年,82集團軍(原38軍)有人托人帶話,想請他回保定看看。

他回了一句話:“我沒資格回去了,我早不是軍人了。但你們記住:萬歲軍這個稱號,是老百姓喊出來的,別弄丟了。”

6. 去世:安靜得像秋天一片葉子落下來

2017年11月20日淩晨3點17分,徐勤先因肺癌晚期在和平醫院去世,終年82歲。

彌留之際,他讓兒子把他最珍貴的東西拿出來:

一枚掉了漆的“抗美援朝三級獨立自由勳章”和一張發黃的38軍軍旗照片。

他指著軍旗,斷斷續續說了最後一句話:

“告訴孩子們……咱們38軍……沒給老百姓開過槍……這就夠了……”

按照他的遺願,後事一切從簡,骨灰撒在了太行山,連墓碑都沒立。

石家莊幹休所的老鄰居後來回憶:

“他走那天,幹休所的小院子裏突然飛來一大群白鴿,圍著樓頂轉了三圈,才慢慢飛走。”

沒人知道那群鴿子從哪兒來。

但所有住在那棟樓的老人都說:

“那是廣場上的孩子,來接他們的徐將軍了。”

徐勤先家庭生活細節

徐勤先的家:一個被“軟禁”了24年的小小世界

那棟石家莊幹休所後院的老紅磚樓,3單元402室,70多平米,兩室一廳,從1993年他出獄一直住到2017年去世,24年幾乎沒換過一件家具。門口連名牌都沒有,隻貼了一張泛黃的“402”。

家裏常住就四口人

老伴張瑞華:原38軍醫院護士,比他小5歲,性格特別溫和。

小兒子徐建國:生於1970年,當年隻有23歲,大學沒上完就回來陪爸。

兒媳+孫女:2005年以後才加上。

大兒子、大女兒早早被“勸說”去了外地,怕連累孩子仕途,從此很少回來。過年過節也隻敢偷偷打個電話,連“爸”都不敢大聲喊。

家裏最顯眼的東西

客廳牆上:掛著一張38集團軍授銜時的大合影,徐勤先站在正中間,胸前少將星徽閃閃發亮。

後來每次有外人來,他都提前用報紙把照片蓋上。

電視櫃上:擺著一排藥瓶子(高血壓、糖尿病、腎結石後遺症),旁邊永遠放著一把軍用折疊小剪刀,他每天自己剪報紙。

臥室床頭:放著一本掉了封皮的《毛澤東選集》第四卷,翻得最爛的是《論聯合政府》那一篇,裏麵夾著一張1989年5月18日他親手寫的紙條:

“人民軍隊為人民,槍口決不能對內。”

每天的煙火氣

早飯永遠是稀飯+鹹菜+一個煮雞蛋。老伴怕他生氣,從來不買北京的甜鹹豆腐腦,隻敢買石家莊的鹹味兒。

每周三、六,兒子推著輪椅帶他去幹休所小賣部買東西,永遠隻買三樣:

“華北”牌牙膏、前門煙、散裝黃豆(老伴愛燜著吃)。

晚上7點看《新聞聯播》,隻要出現軍隊鏡頭,他就立刻換到河北台看《激情桑巴》或者天氣預報。

每年6月3日晚上,他都把自己反鎖在小屋裏,誰敲門都不開。老伴隻能在門外放一碗涼水、一條濕毛巾。

最心酸的幾次

2008年孫女出生,辦滿月酒那天,幹休所突然來人“提醒”:不許掛紅燈籠、不許放鞭炮、不許請客超過10人。

結果就四家人圍著小方桌吃了頓餃子,徐勤先抱著孫女掉了一滴眼淚,悄悄說了一句:“娃,爺爺對不起你,沒能給你一個堂堂正正的爺爺。”

2010年孫女上一年級,老師讓填家庭成員表,孫女回家問:“爺爺,你以前是幹什麽的呀?”

徐勤先愣了半天,最後在“職業”那一欄寫的是:

“退休工人”。

2015年9月3日抗戰勝利70周年閱兵,全中國電視都在播。

老伴把電視聲音調到最大,想讓他高興高興。

他看了一會兒,突然把電視機關了,對老伴說:

“別看了,咱家沒資格看。”

老兩口最常說的一句話

晚上睡覺前,老伴幫他捶腿,他總會突然抓住老伴的手,輕輕說一句:

“瑞華,這輩子苦了你了。

要不是我那句‘我不幹’,你現在也是將軍夫人,住北京的大院子,坐紅旗車。”

老伴每次都回同一句話:

“不苦。

你要是真帶兵進了城,那才真苦一輩子呢。”

去世前三天

2017年11月17日,他突然把全家叫到床前,拿出一個塑料袋,裏麵是攢了20多年的22萬現金(都是工資攢的,一分沒亂花)。

他讓兒子分成三份:

一份給老伴養老;

一份給孫女上學;

最後一份10萬,讓兒子每年清明偷偷去北京木樨地、天安門、複興門地鐵站……給1989年死難的學生和市民買花,署名永遠是:

“38軍一個老兵”。

說完這幾句話,他閉上眼,嘴角居然帶著一點笑。

三天後,他走了。

家裏最值錢的東西,就是那張被報紙蓋了24年的38軍合影。

臨火化前,老伴把那張照片塞進他的枕頭底下,說:

“老徐啊,這回你總算能把將軍星徽戴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