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事一則

 

80年代初我分配到南京某學院當助教，認識一個南大氣象係研究生分來的H君。我問他怎麽肯分到這個小院校來了？他說他來自淮北農村，工農兵學員到南大學氣象，縣長說好將來進縣氣象站，老婆孩子辦縣戶口。他後來考上本校第一批研究生，畢業當然要留南京。當時南大和省氣象部門都肯要，他的要求是給老婆孩子辦南京戶口。文革剛結束時，多少被流放的幹部高知拖兒帶女想回城，研究生還排不上號，結果我們學院為搶師資答應給辦，以後老婆孩子入了戶口，老婆進了院辦大集體，分了一間9平米小間, 他心滿意足,工作勤奮。

 

H君當時就學著使用係裏唯一的一台微機，他屋裏的牆上貼滿打印出來的疊紙，上麵全是座標和點線，我問他是什麽東東，他說他在學氣候預報程序。我去北京出差時，他托我到中關村當時國內少有的幾家微機商店買軟盤，再三訂囑要買5.25寸雙麵雙密度的。80年代中期院裏派他赴美進修，導師很看中要留他，他張羅給妻兒辦赴美手續。院方豈肯放人，壓住不辦護照，哄他回來就提副教，分單元房，老婆轉職工編製。他也不知是妻兒情重還是輕信許諾，或許覺得回國後再出來也不難(當時還在8964前)，他回國了。

 

結果副教沒提上，分房子的事"好多老教授還住筒子樓"給打回來，老婆一直幹著大集體，辦再次出國處處設卡。90年代初他跳槽進了空軍氣象學院主打大數據預報。00年代我回國時，他已是戎裝筆挺的大校教授。08年北京奧運前中央要求準確預報開幕時天氣，他領頭的團隊預測有功，以後仕途通坦，官至少將退休。

 

當年學校如果放人，或是回國幫妻兒赴美辦成，或是幹脆不回來拋棄妻兒賴在美國，當個教授肯定沒問題，能否穿上將校服就難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