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使館.司機(61) 作者:陳曉濱
九四年八月中旬的一天,使館通過商務參讚向我布置任務,明天下午三點左右到達,莫斯科國際機場接中國吉林省政府代表團,團長是中央委員高嚴省長率隊。
隨同接機的還有商務處辦公室主任欒春生,他坐副駕駛。我們到機場不久,航班即將落地,此時還遇到也來接機的吉林省駐俄多個公司代表處的八九個人,其中還有一個認識我的,挺奇怪的。他們拿著準備好的歡迎條幅,不到一小時代表團就出了海關。接機的那些人簇擁著高嚴出了候機大樓,那幫人馬上打開了條幅,獻花、攝像,掙先孔後搶著與高嚴握手合影,兩個人的,三個人的,多種組合,沒完沒了,高嚴非常有耐心,一會兒被挎著,一會兒被摟著,以後才知道他非常喜歡被寵愛的感覺。我們被擠到了對麵,一會兒這些人向我們招手喊到,使館的同誌們過來與省長合影,我隨口大聲說道,不用了,把機會讓給同誌們……靜靜看著他們的表演,滑稽、惡心。折騰夠了,他們才介紹使館的兩人,高嚴跟我握手,第一句話是“張開荊(我嶽父)是我們省級領導住房麵積最大的……”。
那個年代,國家還比較窮,一個省級駐俄代表處沒有好車,我開的是使館的奔馳,他當然要坐我的車了。在車上,他喋喋不休地介紹 ,“我們正省級,一年能出國幾次;一次隻能幾個國家;其中經停不能超過幾個國家,都是有規定的。”在出國之前,總理對他說如何如何,這次離京總理又對他說如何如何?我們把他送到酒店,因他身邊有那麽多人,他示意我們可以回去了,明天上午來接他。
我們在返回使館的路上 ,欒主任感慨,“一口一個總理,一口一個總理,名字怎麽可以省略,那叫李鵬總理,總理、總理那人們對周恩來的專門稱呼,溜須不要命了……”第二天上午還是我倆,接上他辦了些事,中午非要我們參加歡迎他的宴請,還是吉林省的公司出資請他。在一張西餐桌上,每側十個人,高嚴坐在首席居中,很快就進入高潮,說的話,讓我如坐針氈,這個幹杯“堅決緊跟高省長乘勝前進”,那個碰杯“跟著高哥劈披荊斬棘不怕死……”代表團裏有一個叫:呼百應的,據說是個廳長,舉起一杯引吭高歌,把當時流行歌曲,合轍押韻的改編成:跟著高省長如何如何……然後大聲喊著說,這次高省長到莫斯科是禦駕親征……肉麻持續了好長時間,惹得鄰桌好幾個老毛子過來看熱鬧。
我偷偷地看著高嚴,隻見他笑咪咪地看著這個,又笑嘻嘻望著那個,我還天真的想,他可能要揮揮手製止大家不要這樣……我企盼的領導形象始終沒有出現,登峰造極的吹捧一直到宴請的結束……幾年後聽說,那個叫呼百鷹的廳長先抓後判。高嚴從吉林調往雲南任省委書記、又調進京任國家電力總公司書記總經理,幾年後外逃……坊間他的腐敗、巨貪、色情的傳聞充滿論壇,不堪入目,據講高嚴能算上百名紅通罪犯之首,因他還是中共中央委員的身份……好長時間我對共產黨沒有一點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