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二三事:

父親二三事:

 

父親印象二三事,迄今難忘留心底。

言語怎能比行動,山高水長何處覓。

 

1960年寒冬的一晚,到家時父親從懷裏掏出一包牛皮菜的根,說是在磁器口對麵江北農場勞動,看見菜根爛在地裏沒人要就悄悄地拿了回來。剝掉硬皮在水裏一煮,放點醬油。成了我三年自然災害中最美的晚餐。

 

1964年,劉少奇的三自一包帶來了濟的複蘇。沙坪壩轉盤的副食品公司賣油酥鴨子。隻要是父親去買都是買個小的。實在忍不住就問為什麽不買個大的讓我和弟弟吃個舒服,他著笑說什麽東西多了就不好吃了,還是留點想頭比較好。

 

1968年夏開始清理階級隊伍的運動,一天看見父親站在教工食堂的花台上,掛著一塊大牌子,上麵寫著 XXX 國民黨特務。一個平時深受學生們愛戴,從來不得罪人的老好人怎麽就是國民黨特務了呢?父親平時都很少講話和發表自己的意見,看起來真的有點像電影裏的特務?

 

1977年高考,父親成了我這個‘假初中生‘ 的數學老師。在四十天左右六分之一的時間裏,從一元一次方程教到了線型代數。與此同時,還兼顧了一切後勤保障。

 

90年代初在紐約奮鬥,又要讀博士又要全職工作辦綠卡,內子也在外州。不遠萬裏父親來到異國他鄉照顧孫子和我。全權負責接送孫子,還要兼顧家裏的一切。身在他鄉為異客,非常很孤獨,但任勞任怨從不說什麽,直到我完成了博士學位。

 

2008年母親過世後,在紐約與我們同住幾年後,一直是一個人住在重慶。每年夏天回渝探親時,外出時父親總是給我準備好了乘公共汽車的零錢。

 

2016年,本來準備退休後,回重慶好好陪他一下。可惜人算不如天算,還差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就駕鶴西去了。未能如願,留下終身遺憾。

 

老實說,迄今為止都沒有聽父親說過是否愛我,因為他從來沒有直接表達過這種情感。盡管長得非常像他(杭州王伯伯一見到我就說知道是誰的兒子來了),但在家裏我是媽派,大大小小的事都是媽在管。好像他與弟弟有更多的交集 ,而且在我人生中的關鍵時刻(高考體檢)都碰巧不在。

 

出生在九江大家,抗戰逃難寄人籬下,也許形成了謹言的性格。隻有在成都簽證的當天,聽到母親過世的消息,才第一次看到他真情的流露。

 

今天是父親節,父愛到底是什麽?不想引用名人的詮釋,也不想探討其定義。隻想說一句話,隻要是感受到了,那就是一切,至於是否如山並不重要。隻知道留下的印象是不可磨滅的。

 

寫於2022年6月19日父親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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