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使館·廚師（5）作者：陳曉濱

我任職期間，國家領導人到訪俄羅斯，必到中國大使館與同誌們見見麵，講話的除了江澤民外，一般都不開會、講話。隻是見見使館主要領導後，分別與大家合影留念。由於使館人多，需分多次拍照，多位領導前排就坐，不動，後麵四、五排人，一撥撥的換，幾百人合影也快。可以稱讚的是，他們都不在使館用餐，我估計是國家有規定，使館的宴請隻能招待外國人，也就是外賓，就是再大的領導也屬於內賓，專款專用，這點我挺欽佩外交部的，對製度執行——鐵板一塊。

 

在國內，我也在領導身邊工作過，製度都是給老實人訂的，給下級訂的。那種變通，那種踐踏，司空見慣，瞠目結舌。我在國內賓館工作時，中央曾下紅頭文件，領導宴請時點菜不能超過四個…… 下麵執行時，四個菜不用盤裝了，改用四個盆，盆裏分四個格，好家夥，十六個菜，這就是你有政策，我有對策，破壞有過之而無不及！

 

我任廚師時，領導人分別到訪的有，江澤民、李鵬，劉華清、田紀雲、賽福鼎等等，省部級就多了。他們都不在使館用餐，最高興莫過於廚師，因為省去了忙碌，更省去了提心吊膽。

 

國內廚師製作宴請時，不怕外賓，因為沒有難度，他們更不會挑毛病，也說不出個所以然，怕就怕內賓，他們懂吃、會吃、講吃，那是最難伺候的，他們給廚師提的意見，都是民脂民膏的結晶！靠他們的收入，是吃不出一二的 ，你能想到嗎？魚翅燕窩，他們能給你講的頭頭道道…正井的廚師，一生能吃過幾次鮑魚翅燕窩，上菜時，嚐個一兩口是可能的 ，正井讓他點菜，一生都不可能！這就叫，泥瓦匠住草房，紡織娘沒衣裳……

 

在使館工作的廚師，重中之重，不是大國宴小國宴，而是職工灶，更是“夥食委員會”，每個星期開會回來，管理員與班長都是垂頭喪氣，再招集我們廚師開會 ，不包括宴請的幾位廚師。翻來覆去的研究，怎樣改進…淡了、鹹了、生了、過了等等，有時吵成一片。夥食委員會多數由編外夫人組成，我們廚師說她們是閑的，拿著雞毛當令箭，女人本身就心細，事兒多，男人說這菜可以了，她們說不行，男人就不說話了！廚師這頭堅決不讓步，那個吵…… 最終也不了了之。管理員一句名言：哪次開會，都是我們在聽，她們在提。如果有一天，她們累了，不提了，我就認為是表揚，因為她們從未表揚過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