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居續憶》
第四章
榆園憶舊
(二)榆園的位置
徐家禎
母親婚後攝於杭州榆園新房內(攝於 1936 年 1 月)
要說榆園,先得搞清榆園的位置。我雖也算“杭州人”,但生於上海、長 於上海,隻能算“祖籍杭州”而已。我們家在杭州以前一直被稱為“金洞橋徐家”, 而現在,居然問遍杭州人,卻很少有人聽見過杭州還有一個金洞橋了!
據丁丙《武林坊巷誌》載:“金洞橋:《乾隆府誌》、《西湖誌》:金洞 橋,萬安橋落北。河西有銀洞橋,河東有金洞橋,兩橋相望,俱不通舟楫。” “《康熙仁和誌》:萬安橋落北過東為金洞橋,不通河。”可見,至少在清朝初 年,金洞橋雖橋還在,卻已經“不通河”了。據先父回憶,他兒時就已不記得家 裏附近有一座叫“金洞橋”的橋了,但,他又說:“猶記十二、三歲時,金洞橋街 (即後來之東街路)由原來之石板街道擴建馬路。改建工程中曾發現橋礎等物, 且謂金洞橋正當我家門前。”可見,金洞橋很早已經消失,隻留剩一個地名而已, 不過,原來卻確有其橋的。上引三本清代方誌中在說到金洞橋時,都提及萬安橋。《武林坊巷誌》 說:“萬安橋:按:萬安橋,東通金洞橋,西對小營門。祠廟有東西關帝廟。” 鍾毓龍(注 1)著《說杭州》的“說橋”一章中有“在東河上者”一節,也提到萬安 橋,說在“永寧橋北”,而橫河橋,則“在萬安橋東南”,可知,萬安橋與橫河橋 是很近的。
記得我十歲時在杭州所住的一年中,外婆多次帶我去橫河橋、萬安橋一 帶散步或購物,所以,榆園離這兩座橋都不遠。我還記得,站在萬安橋上,可 以望見東運河上另一座橋,叫“菜市橋”。《說杭州》說:“菜市橋,在萬安橋北。 宋時地在城外,彌望皆菜圃,故有菜市之名。明代以其東為慶春門,故亦為之 慶春橋,俗呼廣安新橋。”
母親婚後在杭州榆園老家新房外之走廊上 (約攝於 1936 年春)
事實上,記得榆園後門就開在一條叫餘達子巷的極窄而彎曲的小巷子上。 走出後門,往左走幾步路就通到東運河的河埠頭了。在河埠頭望南望,則可見 萬安橋;往北望,則可見菜市橋。所以,榆園就在兩橋之間靠東運河的那個地 段。
關於那條餘達子巷,《武林坊巷誌》上也有記述:“按:餘達子巷,東出 金洞橋街,西出菜市橋東河壩,其南為吉慶弄,北為沈家弄巷。內有聞修庵。” 還說:“魚鮓場在蒲場巷之西。疑今之餘達子巷即場之故址。餘達與魚鮓音更相 類,或轉輾傳訛歟?”書中所說那條“金洞橋街”,後來變為“東街路”,最後大概 就成了“建國中路”的一段了。因為,據我那位一直住到榆園拆遷的堂妹徐潔說, 上世紀五十年代榆園大部分房產歸廠方使用後,餘達子巷的後門就成了他們日 常行走的正門。那時的門牌號為:建國中路餘打枝巷 10 號。“餘打枝巷”應該就 是“餘達子巷”的諧音吧。
這樣一說,我想,對老杭州地理有點概念的老杭州人大概應該清楚榆園 的位置了:榆園在東運河西,金洞橋路(建國中路)東,萬安橋之北,菜市橋 之南;前門在金洞橋路上,後門則開在餘達子巷(餘打枝巷)。
母親與我堂叔叔及堂姑母們攝於杭州老家榆園麵臨運河的船廳外
(約攝於 1936 年)
注 1: 鍾毓龍(1880-1970),字鬱雲,號庸翁。杭州人。舉人、學者。鍾毓龍曾在浙江高等學 堂、杭州府中學堂、省立一中、宗文中學等校任教國文、曆史、地理、修身等科,後任 宗文中學校長,終身為教師。專長鍾鼎文,能不用烏絲闌而橫直井然,善詩詞書法,曾 任浙江通誌館副總編等職,著有《說杭州》、《浙江地理考》、《美術年鑒、薑丹書 稿》、《上古神話演義》等。(見“百度百科”)鍾毓龍為我外公家親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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