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年紀輕輕的毛頭小夥,卻被彭德懷視為勁敵:他的部隊很能打

一個年紀輕輕的毛頭小夥,卻被彭德懷視為勁敵:他的部隊很能打
西北軍閥馬步芳,打仗很少去前線指揮

解放戰爭之前,領兵打仗都是讓別人去,之後,就交給了兒子馬繼援。

青馬家族從馬海晏開始發跡,靠的就是宗親勢力枝繁葉茂。早期的去青海馬家軍裏,帶兵的都是親族裏的兄、叔、子、侄。馬步芳隻有一個獨苗馬繼援,更是寵愛有加,加意培養。馬繼援生於1920年,到了該上學的年齡,別的權貴人家是給兒子選學校,馬步芳是給兒子建學校。

馬步芳在自家公館的後院辦了一座小學,請的是青海最有名望的老師,用的也是民國通用教材。民國實行北洋政府1922年頒行的壬戌學製,初等教育六年,包括初小四年,高小2年;中等教育六年,其中初中和高中各三年。馬繼援上學,馬步芳打仗,這十二年也是青海馬家軍迅速擴張階段。有人說馬繼援曾經帶兵抗日,沒有這回事。

馬繼援1930年初小畢業,馬步芳又接著辦高小。後花園不夠用了,因為還有伴讀的親族子弟和其他學生,就在城裏選址,又新建了一座小學。這一年,馬步芳的番號本來是國民軍獨立混成第9旅,國民軍一走,他自己編了個番號青海暫編第1師,兵力擴到近1萬。轉年,因為投蔣有功,第一次弄了個中央給的番號新編第9師。同期馬步芳親自帶兵,把堂弟馬仲英從河西趕跑了,所以馬仲英的兵才唱那首:“馬步芳,操他娘,攆的老子上新疆……”

馬仲英

占據河西是馬步芳早就盯住的目標,河西走廊是產糧區,有稅有兵。1929年寧夏、青海建省,河西一直不是青馬的地盤。也就在這時,馬步芳的部隊才進駐了河西,所以後來紅西路軍一進來,青馬就玩兒命地打。軍閥的特點向來是舍命不舍地盤,馬家軍尤其如此。

在這期間,因為青藏關係緊張,又成立了一個青海南部邊區警備司令部,名義雖是地方部隊,但放的都是最精銳的騎兵,比如在此後幾乎無役不與的馬彪騎兵旅。蔣介石此時隻給番號,不管軍餉,馬步芳怎麽折騰都由著自己。

1932年,馬繼援高小又畢業了,馬步芳接著辦初中。從馬繼援同學的回憶來看,馬繼援上學認真,喜歡習武,沒有紈絝子弟的惡習,和同學的關係處得也很融洽。當然,特權是不用說的,每天上下學,專門有一個伴讀拉著一頭大騾子接送,刮風下雨誤了時間,幾點到,老師幾點上課。

馬繼援初中期間,馬步芳打了兩場很重要的仗。

馬家軍炮兵部隊

一場是和藏軍打的,在青藏交界的玉樹。英國一直在攛掇西藏分裂勢力向康、青擴張,1933年,馬家軍派主力增援青南駐軍,把藏軍打的大敗,史稱青藏戰爭。馬步芳打仗必擴兵,此戰過後,青南警備司令部下轄3個騎兵旅,加上新編第9師,兵力到了1萬4千人。這一仗後,青馬聲譽鵲起。

另一場是曆史上有名的“四馬驅孫”。1934年,東陵大盜、41軍軍長孫殿英,手執蔣介石“青海西部屯墾使”的委任狀,帶著六萬人馬途徑寧夏,馬步芳、馬步青、馬鴻逵、馬鴻賓集中4萬兵力與孫軍激戰,中央軍的飛機頻頻助陣,不過幫的是馬家軍。結果孫殿英兵敗東去。蔣介石一高興,給了馬步芳一個新2軍的番號,新編第9師也改為中央陸軍100師,青馬番號前暫編、新編的字樣終於摘掉了,兵力也達到2萬多人。其兄馬步青的騎5師也改成了騎5軍,此時馬步芳、馬步青雖都稱青馬,但互不統屬。

接著,馬步芳對兵役大動手術,改募兵為征兵,開始“拔門兵”,就是按照戶籍的壯丁比例上門征兵,農業區抽丁,牧業區以馬代丁。馬家軍的士兵不退伍,老了就到牧場等處去幹雜役,在營的老兵數量穩定,所以騎術、劈刀、射擊訓練一直能保持很高水平。

1935年,馬繼援初中又畢業了,馬步芳接著辦高中。獨出心裁的是,馬繼援一個高中在校生,掛上了“青南警備司令部上校參謀長”的軍職,以此積累軍中資曆。1936年,紅西路軍進入河西,青馬主力和大量民團傾巢出動,曆時七個月惡戰, 2萬1千人的紅西路軍飲恨祁連。青馬的損失也極為慘重,馬步青和馬步芳兩部加起來,包括大量驅前衝鋒的民團,傷亡亦近兩萬,紅四方麵軍的部隊不是那麽好吃掉的。

河西收兵後南京祝捷,馬步芳以“運籌參讚,屢建奇勳”為由,給兒子也弄了一塊勳章,實際馬繼援都沒出課堂。對這些,蔣介石心知肚明,隻要青馬剿共堅決,其他都無所謂。1937年,新番號又下來了,新2軍改為82軍,馬步芳把數量龐大的保安團,成團成團地編入82軍。青馬的保安團與其他省不一樣,步騎俱全,訓練充分,如後來的青保1團,是青馬集團的騎兵主力,進攻打頭陣,防禦守要點,作戰野蠻凶悍,在隴東和蘭州給解放軍造成了相當大的麻煩。

全麵抗戰爆發後,青海奉命組建一個暫編第1師東下抗日,馬步芳以青南警備司令部的馬彪旅為第1旅,馬彪任師長,又從馬步青騎5軍抽調馬祿旅為第2旅,再以幾個民團編成第3旅,開赴河南、安徽一帶,番號後來改為騎8師。此時馬繼援正在讀高二,即使他想去,馬步芳也不會同意。

因為,馬步芳對馬繼援的期望,是繼承整個青馬軍隊,師旅長的職務哪能放在眼裏。馬繼援的學校後來改名昆侖中學,從馬繼援上高中起,這座學校就辦成了軍校,所有高中生統一製服,人人發槍,裝具配齊,進行軍事編組,完全實行軍事化管理。操場上練射擊、劈刀、步騎戰術,課堂上學《步兵操典》、《陣中勤務》等軍事課程。馬步芳對馬繼援督責甚嚴,要求他在操課中處處領先,以樹立威望。

1938年高中畢業,馬繼援正式步入軍營,任“騎5軍、82軍軍官訓練團”第二大隊大隊長。別的大隊長是管理、訓練學員的,學員都是青馬的各級軍官,馬繼援是來學習的,同時熟悉部隊。未幾,又任82軍騎兵第2旅旅長。青馬的騎兵旅,一般編有1500-1700人,這個第2旅隻有50來個人,是個空架子,也是讓馬繼援來蹲台階的,打磨軍中閱曆。1941年,青馬派出抗戰的騎8師在豫皖蘇邊區和彭雪楓新四軍4師搞摩擦的時候,馬繼援當上了青馬82軍的副軍長,軍長是其父馬步芳,就近接受耳提麵命。

蔣介石、宋美齡、張學良與馬家軍諸將合影

1943年蔣介石偕宋美齡親來青海視察,馬步芳帶著兒子殷勤接待,蔣介石很看重馬繼援,數次單獨召見。馬步芳是個老油條,當年能哄得高樹勳、孫連仲信任,對蔣也是照方抓藥。宋美齡臨行,送給馬家眷屬們一批名貴首飾,馬步芳用當地土產和500匹青海良馬回贈,手下人提醒他,禮是不是薄了,馬步芳大罵笨蛋:“他們什麽沒見過,我們要是送更貴重的,一定引起嫉妒和無端猜測,都知道青海窮,送土貨才顯得咱們厚道實在。”至於良馬,確實漂亮,卻帶不走,蔣介石就讓馬步芳暫存軍牧場代養。蔣宋兩人前腳登機,馬步芳後腳就把好馬換成劣馬,轟到隸屬軍政部馬政司的牧場去了。

接著,好事又來了,蔣任命馬步芳為40集團軍總司令,馬步青為副,馬繼援升任82軍軍長。馬步青被編進來,給馬步芳吞並騎5軍創造了機會,馬步青經常犯糊塗,馬步芳對他說:阿哥再兼著騎5軍軍長,和小輩平起平坐有點不合適,反正我們大事都聽阿哥的,不如讓馬呈祥當這個軍長算了。馬呈祥是馬步青的女婿,馬步青就同意了。他可能忘了,馬呈祥還是馬步芳的外甥。

蝴蝶樓

不久騎5軍就大換血,被馬步芳牢牢控製,馬步青隻能回到臨夏老家當了寓公。馬步青在臨夏的蝴蝶樓極盡奢華,和西寧馬步芳的馨廬相比不遑多讓,後來王震在樓前感慨:“不革命怎麽得了!”

就這樣,馬步芳一手征殺,一手權謀,鋪就了一份擁兵10餘萬的家底,交到了23歲的馬繼援手中。

抗戰勝利後,40集團軍撤銷,馬繼援任整82師中將師長。1947年4月率部進入隴東,開始和西北野戰軍作戰。

這時,馬步芳在後方遙控,前方的指揮權完全交給了馬繼援。青馬的各級部隊長,大量換成了馬繼援的中學同學及校友,少數族中長輩如馬全義、馬步鑾等人,馬繼援指揮起來也就不感覺困難,能拿的住局麵。青馬部隊的表現遠強於西北其他國民黨軍,出師後占隴東,守合水,出擊子午嶺,奔襲西府,讓西北野戰軍吃虧不小。特別是西府戰役,西野差一點就被合圍,馬繼援可謂出盡了風頭。當時國內外大批記者來到隴東,對馬繼援的吹捧不吝溢美之詞,馬繼援難免有些膨脹,對西野很輕視。

但胡宗南、馬鴻逵與青馬各有打算,難以協同。兵力最多的胡宗南被彭德懷打怕了,已無進攻銳氣。寧馬作戰瞻前顧後,生怕再吃馬步芳的虧。四馬驅孫的時候,青寧聯手,戰後馬步芳卻把戰利品一口獨吞,隻給了馬鴻逵一門高射炮。孫殿英本來是衝著青海去的,卻把寧夏的地盤打爛了,寧馬什麽也沒撈著,讓馬鴻逵大為不忿,時時都在防著再被馬步芳下套。西安解放後,馬繼援孤軍冒進,率82軍越過寧馬猛撲鹹陽,不料沒能攻動解放軍181師的陣地,眼看華北18、19兵團的部隊源源到達,馬繼援隻得撤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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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前,他的中學同學、82軍參謀長馬文鼎,曾經提出一個大膽的計劃,鹹陽讓寧馬去攻,攻下與否無所謂,圍住城垣,調動解放軍來援就行。青馬則以騎兵主力繞過涇陽,擇機對正在渡河開進的華北18、19兵團突施突襲,發揮己方的騎兵機動優勢,在運動中取勝。但這個方案未被采納,馬繼援要聽馬步芳的,馬步芳這時很謹慎。

等撤到了隴西,解放軍三個兵團壓下來,目標指向青馬。這次,馬繼援堅持自己的主見,力主在隴西一帶進行運動防禦,馬步芳則決意退守蘭州,父子爭執不下。蔣介石一個西北軍政長官的任命,把馬步芳套死了,這個官位誘惑如此之大,以至馬步芳必須考慮蘭州的地位。他強調蘭州依山背水,工事堅固糧彈充足,隻要讓一野頓兵城下,胡宗南、寧馬和隴南兵團及駐新疆的騎5軍,四路齊攻,內外配合,定可圍殲解放軍於城下。馬繼援拗不過,隻好從命。

而軍參謀長馬文鼎,又提出了一個“河川防禦計劃”:如果在蘭州守南山,勝不能擴大戰果,敗則撤退困難。不如先把城內的物資糧食全部轉移到青海,隻留少量兵力阻擊,全部人馬都撤過黃河,給解放軍讓出一座空城。然後沿河密布監視點,解放軍從哪裏渡河,就機動到哪裏,打解放軍的“半渡擊”。用不了多久,解放軍十幾萬攻城部隊和蘭州20萬居民,就要鬧糧荒,青馬則可依托青、寧與河西的補給,先立於不敗,再相機出擊。

這個方案也沒有被馬家父子接受,結果證明,打山地攻防戰,青馬在蘭州最多也就撐六天。而且是單打獨鬥,周圍友軍,無一路來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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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蘭州的青馬82、129兩軍共5個師,每師下轄兩個步兵團,一個騎兵團。以主力82軍防守城外三大主陣地,129軍兩個師作為預備隊,黃河以南投入了全部步兵。騎8旅、在固關被殲滅後重建的騎14旅及數個騎兵團放在黃河北岸,卻沒用上力。激烈的山地攻防戰打到25日,馬繼援手裏已無預備隊,隻能下令撤退。青馬能打不能撤,規定好的撤退順序被190師破壞,各部頓時陷入混亂。入夜,解放軍逼近黃河鐵橋,橋上一輛汽車被打燃,撤退的青馬官兵從車兩側擁擠搶道,城關上有一挺解放軍的輕機槍,一個勁對著橋頭打,槍口焰把射手照得清清楚楚。活下來的馬家軍軍官回憶:當時隻要有人打一槍就行了,可是每個人都隻顧逃命。任憑這挺機槍掃射。兵敗如山倒,青馬也不例外。

蘭州戰役解放軍付出了重大傷亡,但青馬更慘,其步兵大部被殲,北岸的騎兵在慌亂撤退中大多解體,趙遂等人退到青海收攏殘部時,槍比人多,官比兵多。商議是戰是降,明顯分成了兩派,趙遂、馬振武、馬文鼎等人主張投誠,這些人都是馬繼援的同學或學友。而馬英、譚呈祥、馬忠義等年長軍官,手上有西路軍的血債,深恐被清算,要去青南草原打遊擊,甚至退入西藏。最後,經王震司令員派來的馬丕烈等青馬宿將的勸降,副軍長趙遂以下、少校級以上的青馬軍官,集中向解放軍繳械投降,全體進入西寧解放軍官訓練處學習改造,下級官兵資遣回家,一些人後來降而複叛被鎮壓。網上流傳的所謂不允許馬家軍投降、起義的編造,以前已經批駁過多次,這裏不再多說。

彭德懷和甘泗淇

馬繼援既無行伍經曆,也無正規軍校背景,以一個初出校門的高中生,執掌一支國民黨軍的戰略兵團,際遇和個人能力確屬另類。彭德懷曾電示一野全軍,稱“青馬匪軍為今日敵軍中最有戰鬥力的部隊,在全國也是有數的頑敵”,提醒部隊千萬不能輕敵。四十多年後,對於當年作戰上的得失,馬繼援有過一段親口講述。

馬繼援的中學同學、青海民院的李文實教授,1992年去香港見到了馬繼援,兩人感慨之餘,談起蘭州往事。馬繼援說,當時解放軍對他的騎兵是有顧忌的,原準備先用步兵消耗解放軍,待彭德懷久攻不克後撤時,再使用北岸的8個騎兵團,搭浮橋過河發起追擊。但自己指揮上有個失誤,在王震兵團占領臨夏後,其父命他調兵去堵黃河渡口,他先派去了騎8旅,又把城中的預備隊馬璋師也抽走,結果沈家嶺頂不住了,整個計劃被打亂,導致全盤失利。

馬繼援的判斷是準確的。麵對以騎兵見長的青馬,彭德懷說過,不怕馬繼援守蘭州,就怕他不守。在初攻受挫、發起第二次進攻前,彭德懷確曾決定,如果再打不下來,則緩攻蘭州,轉打寧馬這個弱敵,並上報軍委。

此次會麵,李文實受統戰部門的委托,曾邀請馬繼援回國觀光,馬繼援突然情緒激動,最後還是難下決心,坦言蘭州戰敗丟下部屬走掉,無臉再見家鄉人了。青海南部受災和汶川地震,馬繼援都捐了款,與大陸的舊友也一直保持著書信往來。

如果按馬文鼎的方案,青馬能不能打勝呢,隻能說,也許能發揮出青馬的優勢,增加一野的作戰難度。此時國民黨軍大勢已去,連關中的雜牌軍都看清楚了,再跟著胡宗南折騰下去,不死在彭德懷手裏,也得死在劉伯承手裏。重要的是,青馬雖如王震所說“唯青馬慣打,英勇善射能戰,行動迅速膽大”,但從全局來看,一兩場戰鬥的勝負已經不起什麽作用了。1949年,青海農業區不過百萬人口,平均六個人裏就有一個給馬家當兵,已經到了竭澤而漁的地步。還是毛主席老人家的話最有深度:不懂政治的人就不會打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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