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親中的日本人 – 日籍解放軍

       前幾年，風靡全國的電視劇“亮劍”中，曾有這樣一個情節，引人關注。李雲龍在淮海戰場上身負重傷，在抬到醫院救治時，他的部下發現主治醫生竟是位日本人，當時就拔槍相向，差點誤了大事。後來就是這位日本人，救活了李師長。李雲龍的部隊屬於二野，後來借到了三野。令人大跌眼鏡的是，在大名鼎鼎的四野，也就是從白山黑水一直打到海南島、所向披靡的林總的百萬大軍中竟有3萬多日籍官兵。

 

       中國的抗日戰爭是二次世界大戰的重要組成部分，吸引了一批外國人來華支援，其中著名的有白求恩、柯棣華、馬海德等，也有一些日籍反戰人士加入了八路軍。到抗戰結束前，在華的日籍反戰人士保守估計近1500人。解放軍中出現日本人不奇怪，然而3萬人確實不是小數目，要知道幾年前，紅軍長征到達陝北時，一、二、四方麵軍的總人數還不到3萬人。

 

一、日籍解放軍出現的原因

 

       隨著日本的投降，抗日戰爭結束，這些日本軍人也理應被遣返回國。然而東北地區由於蘇軍的介入，導致形勢一度混亂。不少日軍、日僑沒能順利回國，窮困潦倒，很多人妻離子散。當時，做好充分接收準備的八路軍已經由海陸兩個方向抵達東北。隨著無政府狀態的結束，有的日軍部隊在繳械之後為了謀生，甚至主動聯係八路軍，要求集體參軍。本來國共雙方有日本僑民移送協定，後來發現，共產黨方麵移送過去的日本僑民不少被國民黨軍隊留用，於是當時的東北民主聯軍也開始大規模留用日本人。畢竟來東北的幹部和戰士人數也不過十幾萬人而已，部隊正是用人之際，索性就將這些日本人按照不同分工和技能特長，分配到不同的部隊。除了這些原關東軍士兵，也還有一些常年生活在東北的日本青年為了生計而主動參加解放軍的。

 

二、日籍解放軍人員構成及人數

 

       據有關史料載：東北光複後，在東北的日本僑民大部分被遣送回國，但還有一部分日本人留在東北解放區並加入了解放軍。據當時東北9省14個市的調查統計，粗略知道日本人數有12016人，加上遺漏的共計有31030人到33000人，大多從事醫療、空軍、鐵道、機械、炮兵等技術工作。其中，衛生部、軍工部、軍需部內的技術工人和技術人員較多。具體分布在各部門的日本人數是：軍區衛生部7200人，軍區軍工部2000人，軍區軍需部900人，軍區其他係統1500人。據遼寧省檔案館館藏的有關資料記載，到1949年，東總軍工部留用的技術人員186人中，日本人就有103人，超過50%。

 

三、政策

 

       日籍解放軍戰士，同其他解放軍戰士一樣，接受著同樣的思想教育，受到了同樣的軍紀約束，同甘共苦。除了各種技術工作外，也有的做機槍手，有的在擔架隊。他們在戰場上也會麵臨傷亡，也會因為各種原因犧牲。事實上，四野部隊中，除了日籍的戰士外，也有不少朝鮮族（籍）的戰士。那個年代提倡以階級論是非，而不是國籍，打破了國家民族界線的階級友誼在這支軍隊中得到了充分展現。所以若幹年後，即使回到了日本，“四野”仍是他們的精神家園。

 

四、去向

 

       隨著新中國的成立，這些日籍解放軍和日籍技術人員紛紛通過中日紅十字會的渠道，返回日本。他們中的不少人早已習慣了中國的生活，並不想回到日本。當時中國政府出於中日關係的考慮，還是將他們送回去了。而這些老戰士回到日本後的境遇普遍不好，在冷戰的大背景下，被當做“赤化分子”的他們受到警察監視是家常便飯，還常受到右翼勢力的非議和排擠，找不到工作，生活貧困。隨著中日邦交正常化，他們逐漸恢複了正常的生活。

 

       當年四野日本籍官兵都獲得了中國解放紀念章，不少人還獲得了各種軍功章。回國時，中國政府考慮到當時日本政府追隨美國的對華態度，出於保護這批日本戰友歸國就業、生計問題，決定收回這些各種紀念章、軍功章，並說明將來條件允許時發還。1972年中日邦交正常化當天，有日籍老兵給周恩來寫信，要求補發或歸還這些獎章。中國方麵經過慎重研究，決定補發。

 

五、日籍解放軍戰士的心態

       可以這樣認為，日籍解放軍戰士是日本人中最親中的群體。這些離開中國幾十年的日籍老戰士，都仍操一口流利的中文。這些人中，大多數都心懷一個中國夢，因為在中國的歲月，他們把自己當成是一個實實在在的中國人。與中國相似，當年大量日本人參加解放軍的曆史也是近些年才被正麵關注，2002年，中日建交30周年，日本NHK電視台播放了一部《被留用的日本人》專題片，采訪到了當年解放軍老兵們，在被問到如何看待自己的那段曆史時，幾無例外的回答是：“現在我為參加了中國革命而驕傲，為青春奉獻給了中國而自豪”。

       2010年，原解放軍第38軍日本老兵代表團訪問中國。在某部錢樹根軍長、宮永豐政委主持的歡迎宴會上。當時主客突然放下酒杯，集體起立，情緒激昂淚花滾滾地唱起當年最熟悉的《中國人民解放軍進行曲》、《沒有共產黨就沒有新中國》、《解放區的天是明朗的天》。幅敬信和幾位女團員還幹脆離席在空地扭起了東北大秧歌……。

       自七十年代中日邦交正常化以來，這些參加過解放戰爭的日本老兵已到垂暮之年，他們懷念中國，懷念中國人民解放軍，特別懷念在第四野戰軍渡過的日日夜夜，認為那是他們的再生之地。他們先後在日本成立了中日友好和平會、回想四野會、航七會、洛陽戰友會、雞公山戰友會、長城友好會等十幾個日中友好組織，從事中日友好活動。

六、曆史作用

1.中國空軍

 

       1945年日本投降後，東北老航校的骨幹 - 日本關東軍第二航空軍團第四練成大隊的林彌一郎部向八路軍投降，後來擔任東北航空總隊的副隊長兼參議，在東北老航校成立後被任命為主任教官。林彌一郎培養出解放軍第一代160名飛行員，其中23人參加過開國大典的閱兵。學員包括後來的解放軍空軍司令王海、空軍副司令林虎、北京軍區空軍司令劉玉堤，以及曾經擊落美軍王牌飛行員戴維斯（George Andrew Davis Jr.）的張積慧等。東北老航校被新華社稱為“中國空軍的搖籃”，林彌一郎對於中國空軍的誕生功不可沒。

2.醫療衛生

       在四野工作的數千醫護人員，為四野的攻城略地、南征北戰提供了可靠的醫療保證。《中國人民解放軍第四野戰軍衛生工作史》記載說，當時衛生部門表彰的立功者有四分之一是日本人。

3.鐵路建設

       被吸收進來的日本僑民並非全部從軍追隨四野一路征戰，還有一部分技術人員因解放區建設急需被分散到中國各地，規模最大的一支是1950年秋，800名日本鐵路技術人員及其家屬被送抵甘肅天水，負責修建蘭州到天水的鐵路。1951年春，天蘭線正式開始建設，1952年10月1日，在建國3周年時，天蘭線提前8個月通車。抵達天水的這批日籍鐵路技術人員，除了修建天蘭線外，還有部分人員被抽調修建蘭新鐵路和山西鐵路修建改造的工程中。

4.其它

       最具傳奇色彩的是四野29後方醫院的日籍炊事員吉岡寬。吉岡以前是技術高超的火車司機，解放戰爭結束後，吉岡轉業至地方，在衡陽鐵路局當火車司機。1953年毛澤東南巡，吉岡被上級交代一項意外的重大任務，為毛澤東返回北京時，擔任長沙至嶽陽段的專列司機，吉岡寬當時驚得目瞪口呆。此後，他將之視為此生最大榮譽。

七、評價

       可能在不久前的抗戰中，他們還是中國人民的敵人，他們也曾經是日本法西斯狂熱而黑暗的戰爭機器的一員。可他們最後卻走上了悔過並重生的道路，義無反顧參加到創建新中國的戰爭中來。這群人，就是“日籍解放軍”。

       2019年9月25日，中國駐日本使館隆重舉行“慶祝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70周年”紀念章頒發儀式。駐日本大使孔鉉佑代表中國政府，向27名日本籍解放軍老戰士及12名老戰士家屬頒發紀念章。

 

       孔大使在致辭中表示，日本籍解放軍老戰士是我們敬佩和尊敬的老革命、老前輩、老朋友，你們為新中國誕生流血流汗，把中國作為第二故鄉，返回日本後又為推動中日民間友好、促進邦交正常化、加深兩國人民友誼、支持中國現代化建設做出了積極貢獻，對你們為中國民族解放事業和現代化建設所作重要貢獻致以崇高的敬意。

       從今天的角度看，這無論如何是當時的領導人的一步高棋，化敵為友、化敵為己，為我所用。相較於台灣，日本僅僅統治了50年，已經光複了70多年，日本殖民者的陰魂依舊不散，還有那麽多包括已故李登輝在內的 - 厚顏無恥的精神日本人，實在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