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幼鬆：文革中彭德懷二三事

 

文革時我在北京航空學院任焊接專業三年級班主任。1967年7月上麵希望學生不再外出串連,提出“複課鬧革命”,規定班主任要和學生三同。於是,我便和該班學生在一起活動。在閑聊中,該班北航紅旗的勤務員(即領導成員)張壽山和另一名姓葉的同學,告訴我1966年11月他們等4人赴四川想把彭德懷抓到北京的經曆。

1966年11月初,在中央文革支持下在北京工人體育場,舉行批鬥彭羅陸楊大會。在大會主席台上,中央文革小組成員戚本禹,對北航紅旗二把手井崗山說,聽說你們北航紅旗很利害,現在交給你們一個任務,去成都把彭德懷抓回北京來。

井崗山是焊接專業二年級學生,回到北航後便把任務交給張壽山等4人(其中姓葉的和另一人都是我班上的學生)。當時,戚本禹也不知道彭德懷的具體住處,學生也隻知道彭當時任三線建設副總指揮。正好當時湖北省省長張體學被北航紅旗關在北航,學生從張處打聽到彭德懷的地址。

於是,張壽山等4人便拿著首都紅衛兵第三司令部的介紹信赴成都(文革中北京先後成立了三個紅衛兵司令部,前兩個被中央文革認為是保守的,不久便瓦解了)。到成都找到彭德懷的住處,那裏有一個警衛班保衛彭的安全。他們拿出介紹信,說奉中央文革之命,要把彭德懷帶回北京。一個身著軍裝的彭德懷秘書接待他們,看完介紹信要學生們等一下,他要向上級請示。不久他出來,讓學生把彭德懷帶走。

當時正在全國大串連,火車既擁擠又混亂。因此學生們設法聯係飛機將彭帶回北京。在聯係到飛機前,他們借到成都地質學院一間大教室,將彭秘密安頓在這一教室內,他們4人24小時輪流看住彭,吃、住都在這裏。

張壽山等說,在關押在大教室裏時,彭德懷每天都在教室裏練習跑步。學生問他為什麽要這樣做,彭說他相信總有一天還要為黨工作,所以他要堅持鍛煉身體。他說自己沒有兒女,除了為黨工作外,沒有個人打算。

學生承認自己使壞,當彭在跑步時突然往彭胸上打一拳。學生說彭當時已是70多歲的老人了,換別的人,這一拳準把他打得踉蹌摔倒,可是他仍紋絲不動,可見他身體之好。

學生問他三線建設情況,他總是說這是黨和國家的機密,我不能告訴你們。他說自己沒有反對毛主席,他不認為自己有罪,但承認自己一生犯過三個錯誤。第一個錯誤是抗日戰爭時發動“百團大戰”,暴露了八路軍實力,招來日寇掃蕩,削弱了革命力量。第二個錯誤是解放戰爭期間奔襲國民黨後勤基地的西府戰役,雖然險勝但過於冒險差點失手。第三個錯誤是朝鮮戰爭期間的第五次戰役,因過於冒進使誌願軍遭到重大損失。

當學生們聯係到飛機,準備把彭總帶回北京時,消息外泄。北京地質學院的東方紅紅衛兵,仗著人多,把彭總搶走。以後的情況,張壽山等人也就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