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碎屍奇案,上海百代唱片據此發行唱片,凶手仍逍遙法外

來源: 小寧波♂ 2019-12-13 09:29:39 [] [博客] [舊帖] [給我悄悄話] 本文已被閱讀: 次 (15728 bytes)

袁炳寰是安東商號的帳桌先生(會計),他根據民初發生在城隍廟後的一樁嫖娼爭風、因妒凶殺的案件,以《芙蓉花下死》為題寫了這個事件,由安東誠文信書局印刷發行,暢銷華北和東三省。而這事件改編評劇,更是唱響全國,上海百代唱片請評劇名家錄製的唱片,也暢銷一時。
 
安東自開為商埠後,因有大量絲繭、木材、糧油、藥材等在此轉運銷售,來往經商務工者眾多,街麵也顯得興隆。妓院、半掩門“暗娼”、賭場等行道也隨之增多。當時的後溝、燕窩、沿江、榮安裏、平安裏、新安裏和交通門、柳巷、大煙胡同以及城隍廟後,都是這些醃臢的窩巢。 ????在日租界的滿鐵附屬地與中國街接壤的上川端町、下川端町、大煙胡同和城隍廟後一帶,是公開售賣鴉片之地,也經常販運到一橋之隔的中國街售賣。在這些地方,大煙館鱗次櫛比,為了競爭拉客,又相繼開起了許多“花煙館”來,花煙館,也就有青年女接待,陪吸陪睡的大煙館。
 
在日租界的滿鐵附屬地與中國街接壤的上川端町、下川端町、大煙胡同和城隍廟後一帶,是公開售賣鴉片之地,也經常販運到一橋之隔的中國街售賣。在這些地方,大煙館鱗次櫛比,為了競爭拉客,又相繼開起了許多“花煙館”來,花煙館,也就有青年女接待,陪吸陪睡的大煙館。 有些人明為吸食鴉片,實則是女色引誘而去逛花煙館的,但是進了店總要吸上兩口的,久而久之便上癮成癖了,因煙癮而破產失業者無數。在七道溝城隍廟後,許多住宅門外,常可看到懸掛木牌上寫“此處民宅閑人免進”,更滑稽的是,有的竟寫著“閑人勉進”,倒是真諷刺。 ????當時風氣,無論宴請官員或招待客商,酒足飯飽之後,都要陪往溜達溜達。所謂溜達,就是狎妓和逛花煙館。因此有些商家的外櫃(招待或推銷采購的),為了聯絡陪客,習染鴉片煙癮的,確實也是大有人在的。芙蓉花下死文中萬順棧的冷富順出淤泥而不染,在當時是鳳毛麟角的。
 
1919年的初冬,山東蓬萊縣長山島北甸子村冷家,張燈結彩為兒子冷富順辦理婚事。說起冷富順來,自小生在貧困家庭,念了四年書,便輟學在家。1909年十六歲時,求人帶到沙河子(安東)求職謀生,在安東財神廟街北頭的萬順棧當學徒,他勤快老成,很快得到財東、掌櫃器重。 冷富順當學徒的第二年,便被提拔當上“外櫃”。當時的工商業廠家招用人員的職務等次,俗語叫做“一外城、二外櫃、三大屋子、四跑稅、五帳桌子、六欄櫃……”,這外櫃管招待、推銷采買,號稱二號美差。冷富順當上外櫃後,更是兢兢業業的工作,在行內也是得到交口稱讚。
 
1919年,冷富順二十六歲,按照三年一趟家的行規又輪到他探家。前年已經有人給他說媒訂了婚,就選在了這舊曆10月完婚。親朋好友紛紛都備著賀禮前來道喜,長興島不興坐轎子,用掛紅的毛驢迎來了新娘,正在酒宴正酣之時,突然來了蓬萊縣公差二人,出示傳票傳訊冷富順。 ????喜宴賓客見公差辦案,一時驚慌錯愕,忙向公差探問案由,公差隻知道是安東縣行文傳訊,具體案情也不得其詳。一眾鄉親皆知冷富順為人,絕不會有不軌行為,這洞房花燭之夜絕不能把新郎帶走,便讓村長、會首出麵款待打點公差,說情商量之下,保證冷富順三天到縣投案。 ????由於經地方士紳擔保,被打點好的公差回縣衙謊稱冷富順“外出未歸,限期三天到縣投案”的文書上報。三天後冷富順果然到縣投案,冷富順隨同公差坐船經大連回到安東,這時他才知道,因為城隍廟後發生的一起朱玉賓失蹤的凶殺案,安東縣傳訊冷富順實為了讓他提供線索。
 
安東萬順棧是家煙麻酒店,經營代客購銷,屬於貨棧性質。煙麻是吉林、黑龍江的土產品,白酒則是本地和通化、輯安、遼陽等地來貨。事情發生的前一年,店裏來一位外城老客,一副闊少爺的氣派。發給掌櫃的名片上書:奉天某某棧,當中姓名朱玉賓,左下角小字是莊河孤山。 朱玉賓此行的來意是,推銷度數高、味道正且價格便宜的白酒。原來其父在奉天營業,進口東洋料子(酒精)兌水陪酒,正是所謂酒味純正,沒有糟糠的異味,價格低於一般白酒百分之十。當時的人沒有科學手段,鑒酒隻憑口感和目測,口嚐味道有無異味,目測激起的酒花如何。酒精初現之時,人們對摻兌後酒精量高低,飲用對人體是否有害,是既不懂也不計較的。他們初次商定訂購幾十簍試銷,因所謂物美價廉十分暢銷,短時間全部銷售。自此,朱玉賓便常駐安東,成為萬順棧的駐莊老客。為了籠絡老客,朱玉賓也受到優厚禮遇,接待人就是冷富順。
 
板特地叮囑冷富順,要投其所好。櫃上飲食欠精缺細,便經常招待朱玉賓到飯館就餐,飯後也就要“溜達溜達”。他第一次到城隍廟後花煙館就迷上了這兒,進店被請上炕躺下,年輕貌美的女招待躺在對麵,點煙燈、遞煙槍伺候吸煙,朱玉賓摸著姑娘的小手,已是如墜雲霧了。朱玉賓出了花煙店,左右張望仔細觀察沿途街道,以便日後再來。冷富順心中暗想,這位朱老客一見入迷,常了必定吃虧上當,便決定不再陪他來這兒了。果然第二日朱玉賓又要去花煙館,冷富順勸他,那花煙館是五風雜地,常了必然吃虧。並借口有個約會,不能相陪拒絕了。冷富順拒絕了朱玉賓後,又向掌櫃作了匯報,說朱老客初出小雛容易吃虧上當雲雲。掌櫃對此並不同意,反倒勸他要順從老客,說這小秧子是我們的財神爺,他們那麽發財,有的是錢花幾個算得什麽,應多順從。冷富順不敢當麵頂撞,隻得采取躲得辦法,盡量避免和朱玉賓見麵。
 
朱玉賓幾天見不著冷富順,自是苦悶,腦海裏總放不下那女招待的麵龐、脂粉香氣、含情的眉目,心裏總像缺點什麽。苦熬之下,便決定不需別人帶路,自己去找。他信步除了萬順棧,回憶經過的路線,一出門向北,再向西,過了橋洞子向裏拐,過了城隍廟,看到板障、小門樓。朱玉賓這一次並未尋到目標。仲秋節後的一天,他又一次上七道溝,突然從一條小胡同口,走出一位標致的姑娘,青絲似的大辮子,拖在腿彎以下,月白色大衫襯著玲瓏的曲線,鑲邊兒的繡花褲子,藕色緞麵鞋,走起路來好像風擺楊柳,身段真是美妙至極,朱玉賓看得如癡似呆。朱玉賓身不由己地緊跟著姑娘身後,出縣前街,過橋洞子,經城隍廟走向山坡,在一個小黑門前。姑娘進去回手就要掩門。朱玉賓隨後便推門進去,姑娘厲聲問道:你找誰,朱答找你,“找我幹啥”,“找你買魚”,“我們也不賣魚啊”,朱玉賓嬉皮笑臉道:不賣魚怎的有腥味? ????
 
姑娘聽完尖嗓大呼救命,屋內跑出一個彪形大漢,一把揪住朱玉賓,按倒在地,就是一頓拳腳。一邊打一邊罵:“小兔崽子,瞎了你的狗眼,不看看這是什麽地方,你敢來這找便宜……”。朱玉賓被打得鼻口冒血,忙將手指上兩個金戒指擼下來,一麵遞過去一麵向大漢求饒。 ????大漢接過戒指揣進兜裏,仍不住手地痛打,朱玉賓隻好將腰包裏僅有的二十元金票和一隻金殼懷表獻了出來,才得以脫身,回到萬順棧。臉上的傷,騙大夥說失了足所致,等見了冷富順,偷偷將實情告訴了他。冷富順歎道:你不聽勸,其實那是專吃這口的,以後那地方去不得。這朱玉賓麵傷康複後,死不悔改又央求冷富順領他玩玩,並親自叫來馬車,硬拉著冷富順上了車。冷富順拗不過他,又怕他再出事,便叮囑他不可迷戀,別聽她們甜言蜜語,都是虛情假意。這次去的一家,燒煙女招待是二十上下的婦人,身材苗條小巧玲瓏,既活潑又熱情。 ????
 
冷富順不愛吸煙,坐在椅子上嗑瓜子,朱玉賓和女招待對麵躺下,隔著煙盤子談嘮起來。女招待自表名叫金鍾,現年十八屬牛,被大衙門一個刑事腿子史壽齋霸占,比她大了二十多歲,史壽齋吃喝嫖賭樣樣都幹,整天打罵逼她幹這勾當,掙錢供他過煙癮,錢少了便打罵折騰。 ????金鍾又接著說:看得出來,你是個闊大爺,又心慈麵軟,能否救我出這火坑,那煙鬼隻要有錢怎麽都行,你若願意就可以住下,晚上不能過夜,就起早來趕熱被窩……。礙於冷富順在旁邊,朱玉賓隻象征性地吸了兩口煙,便隨冷一同坐車回棧,從此以後,朱玉賓經常夜不歸宿。冷富順雖也做過幾次規勸,反複說煙花柳巷的虛偽性,並舉例陳說那些是非地的雜聞,怎奈朱玉賓全當耳旁風。朱玉賓常說:常言道,芙蓉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我再加上二字,寧在芙蓉花下死,將來做鬼更風流。時間過了將近一年,朱玉賓和那金鍾更是如膠似漆,形影不離。 ????
 
朱玉賓的奉天來貨不愁出售,都由萬順棧包銷,其人更是日夜不離金鍾家。天長日久,同行有議論,鄰居犯嘀咕,話漸漸傳進史壽齋耳裏,這人是日本大衙門的刑事腿子,史壽齋當“王八”也知吃醋,多次向金鍾提出警告:幹這行可不能這的熱了,不然,我會一刀宰兩個的。 ????金鍾的對策是撒嬌哭罵:“你臭不要臉,人家嫁漢子為的吃穿,你養不起老婆,硬逼姑奶奶幹這下賤玩意兒,供你吃喝嫖賭抽大煙,你還有臉兒吃醋,挑鼻子挑眼兒的,人家朱老客化了多少錢,你哪有點良心,從今以後不接他也行,你拿出錢來賣糧,打房租“接著便哭鬧不休。 ????史壽齋開始還叫罵:”什麽他媽的豬老客、狗老客的,咱們是講買講賣,有來有去,哪有這樣住姥姥家似的整天起膩,別惹得老子性起,“金鍾且哭且罵,到最後便不理他,反而這樣史壽齋便忍氣吞聲的悄然離開。接著便是朱玉賓和金鍾的歡聲笑語,策劃著如何夫妻長長久久。 ????
 
朱玉賓早已不把史壽齋放在眼裏,洋洋得意的鳩占鵲巢。到了仲秋節前幾天,朱玉賓與金鍾在炕在包餃子,史壽齋在外屋用斧子劈柴燒火。史壽齋用言語試探朱玉賓是否要帶金鍾走,而朱玉賓不知大禍臨頭,沒把史壽齋這軟蓋烏龜放在眼裏,高聲答道:就是有這回事,你能怎樣?這句話一出,兩人言語上就有了糾纏。史壽齋怒向膽邊升,揪住朱玉賓,便要用斧子劈他。金鍾忙從屋內跑出,見狀嚇得大叫,史壽齋衝她厲聲大喝:“再喊連你一塊兒”。金鍾嚇傻了,在一旁不敢出聲。朱玉賓隻喊出殺人二字,就被史壽齋一斧頭劈的頭骨分裂,倒地不動了。史壽齋一麵揮動斧頭用力砍剁,一麵命令金鍾趕快往鍋裏扔,兩人一齊動手,把剁碎的屍骨扔進開水鍋裏。過一會兒,又撈出裝進麻袋,拖出門外,金鍾收拾好屋裏的血跡。史壽齋雇來一輛馬車,馬車跑到錦江山下的柳林邊,史壽齋給了車夫兩圓金票,把麻袋搬下了馬車。 ????
 
史壽齋埋了麻袋,踉踉蹌蹌逃回了家,逼著金鍾煮餃子,金鍾早就嚇得如癡似呆了,隻有乖乖聽他擺布。史壽齋酒足飯飽之後,拉開被褥,摟著金鍾獨自獰笑:“小兔崽子自作自受,金鍾兒還是我老婆”。到底是幹了殺人的勾當,接下來幾天這廝也是整天喪魂失魄,六神不安。 史壽齋疑神疑鬼,寢食難安,後來下定決心,搬家躲避一下。在七道溝裏半山坡下小胡同裏,找妥兩間小房搬去,整天在家裏喝悶酒,逼著金鍾典當度日。話說朱玉賓的父親在奉天,多日不見兒子對最後發到安東的一批白酒的銷售、貨款、下次發貨等情況反饋,便起了疑心。朱父向有往來的中興棧、萬順棧、天泰成等商號去信詢問,也一直無可信消息,因為早在出事前兩三個月,朱玉賓就很少去各家商號了,各商號知其軼聞,多日不見,便也不足為奇了。到了十月裏,朱父隻好乘火車親自來安東查問,到寄居的萬順棧和各商號聞訊,但一無所獲。
 
朱老爺子預感凶多吉少,又斷斷續續聽到些兒子的荒唐行徑,就到處托人聽風探信兒,甚至求簽問卜,卜者往往都回答“犯官鬼”、“走敗運”一類的話。這時街麵上傳出鎮江山坡下柳林邊,發現有被狗扒出麻袋裝的男屍。朱老頭便讓人花錢送禮,求人到日本大衙門探聽消息。 ????經打聽才知道,從一淺坑挖出一男屍,年約二十幾歲,銳器致命,切碎水煮,留有分發,左門齒鑲金牙,細皮嫩肉不像出大力的。朱老爺子特地請了一桌客,從大衙門刑事嘴裏探明,已找到拉麻袋的馬車夫,據他回憶,是從城隍廟後的一個胡同裝車,雇車人四十多歲的黑大個。 馬車夫不知道麻袋裏裝的什麽,詳細地點已記不清了。朱老爺子聯想兒子的左為,認為死者很可能就是兒子朱玉賓,於是便向警察廳報了案,請求輯凶破案。偵察人員去萬順棧調查,認為冷富順了解線索,因此行文山東蓬萊,傳訊回家完婚的冷富順,這才有了文初的那場虛驚。
 
冷富順回到安東棧裏,才知道千裏傳訊的原因,就將所知一切,作了如實口述,並寫了書麵材料。警察帶著朱老爺子,由冷富順引路去金鍾家,打開門戶檢查,經過仔細照明檢查,房門框邊和鍋灶底層磚縫,隱隱可以辨出血跡。至此一切大白,那朱老爺子也登時暈倒不省人事。當時戶口管理製度不嚴,尤其案發地是日本附屬地,遷移更為混亂,後經多方調查,終於找到史壽齋的新居,立即拘捕了史壽齋和金鍾。雖然史壽齋咬定牙關死不承認,怎奈金鍾膽小怕事,他二人便一道鋃鐺入獄。芙蓉花下死的小說,也用了個冤魂索命的神化結局至此收尾。 ????1943年春,政紀公司的駁船船老大石井昌在新華池洗澡,幾個閑談《芙蓉花下死》,正談到史壽齋被朱玉賓冤魂索命,他對麵床上,一位年過半百的老漢笑著坐起問:你親眼見的,石答書上、戲文上這樣說的。那老漢笑說:那是胡扯,認識認識吧,我就是史壽齋,說完穿衣走人。

《丹東史誌》編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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