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恩的心》
《青青湖畔》
《月光小夜曲》
再附一段我的文字
霍雁幫我收拾東西時,我吞吞吐吐地告訴霍雁我這兩天剛拿到了姥爺要找的那塊刻板,不過,現在這塊刻板卻已經成為刻板主人鍾秋月送給我的定情物了。我想表妹應該知道刻板的內情,就問這塊刻板到底是怎麽回事兒。我說鍾秋月貌美人好,真心對我,我不忍騙人家。霍雁聽後要過來刻板很仔細地看了一番,就去我媽媽那裏說要和表哥再去外麵轉轉,看看還有什麽要買的東西,然後就招呼我一起出了門。
到了外麵,霍雁也不說話,率先在前麵走著,我隻好跟在她後麵。走不遠,她竟來到了我家附近的人民公園,在一人多高的公園青磚圍牆外使了一手輕功提縱術,一躍而起,踏上圍牆,隨後落葉一樣飄進了公園內。這是霍雁第一次在我麵前露出武功,我看看四周無人,也跟著她跳進了公園裏。
人民公園是曾經的李善人花園,公園麵積有14公頃之大,正值隆冬,園中幾無遊人,偌大的公園顯得極為空曠幽靜。霍雁以前和我來過多次,此時輕車熟路地沿著環形河邊的主路穿過長廊,水榭,湖心亭,白石橋,來到了假山邊的中合塔前,回頭對我說了從出家門後的第一句話:“我伸量一下你的功夫。”
我急忙說,有話好好說,怎麽想起動手了。霍雁說有話動完手再說,然後凝神佇立,死死盯著我的眼睛,已準備好了隨時發難。
霍雁身材不高,卻非常勻稱,屬於小巧玲瓏那種類型的,長得也好看,就像古代仕女圖裏的窈窕淑女,雖屬北方女子,卻如南國佳麗;不過與看似柔弱的外貌相反,霍雁的性格卻較為強勢剛烈,舉止颯爽英姿,說話幹脆利索,行事雷厲風行,和她在一起,身高馬大的我其實一直是弱勢的一方,沒少讓她挑刺數落。眼下見此情景,我知道動手已在所難免,雖然不知道霍雁武功深淺,也不知道霍雁要伸量武功的原因,但再推三阻四的也許更會惹惱了她,隻得打起精神準備應付,同時說咱倆是點到為止。霍雁說不,這次要分出勝負,負的要聽勝的,我不會留情麵,你也別手軟,否則吃虧是你自己的事兒。說完,身形帶著一股疾風,彈射到我身前,抖手打出幾掌,掌風瑟瑟,淩厲凶猛,瞬間籠罩了我的身形。
(七)
八極拳與太極,八卦等其他武術不同,沒有那些眼花繚亂,華麗繁複的套路和招法,動作樸實簡潔,凶悍剛猛,出手狠辣,交手時講究快速接近,一招放倒。作為姥爺這個當之無愧的正宗霍氏八極拳宗師的外孫女,霍雁一動手,就已看出盡得霍氏八極拳精髓,招法凶狠怪異。我那時武功也已不俗,八極拳的小架功夫已臻完美,卻因著顧慮重重,也不知霍雁武功深淺,隻是不停地閃轉騰挪,躲避跳躍,但霍雁卻是一招緊似一招,纏鬥愈烈,攻勢越猛,幾招過後,我已是險象環生,其中霍雁的一招春風拂麵幾乎擊中我的臉頰,冰冷的玉手擦臉而過,帶起的淩厲掌風如刃劃膚,火辣辣地疼。不過,這卻也激起了我的鬥誌,眼見霍雁又一招柔荑揭葉,雙掌攜風貫耳疾擊,我一個騎馬蹲襠,身形立矮,堪堪躲過這凶狠一擊,此時,霍雁胸前破綻已露,我順勢平推雙掌,拍向霍雁胸前。
俗話說,罵無好罵,拳無好拳,雖然不願與霍雁動手,動手後亦多所控製,但我這蹲身避擊然後打出雙掌的動作一氣嗬成,已自然而然地雙掌貫注雄渾內力,霍雁按常理閃躲,必將被動,高手相搏不容絲毫差錯,我或可乘勢逆襲,主導局麵。
豈料,霍雁麵對攻向胸前的雙掌竟是不退不躲,在我雙掌拍上胸前的一瞬間,飛起一腳,撩陰暴踢!
我傾力打出雙掌,原是意在逼退霍雁,沒想,也不會真的擊傷她,誰知道霍雁竟是以同歸於盡的拚命架勢應對,不避不閃,但我招式使老,已然收招不及,電光石火之間,我已經幾乎沾上霍雁胸前膻中穴的雙掌忽的一翻,拜佛一樣對接一起後竭力收回,停在霍雁的胸前,與此同時,隻聽“啪”的一聲,霍雁貫足內力,已是堅硬如鐵的腿腳,如千鈞重錘一般重重地砸在了仍保持騎馬蹲襠姿勢的我柔軟的襠部!
變招不及,但在霍雁暴腳踢襠的一刹那,我急忙收腹縮陰,身子後縱,盡可能卸去踢來之力,即便如此,霍雁畢全功於一役的一踢仍是凶猛無比,一聲悶響,我隻覺兩腿之間劇痛,幾乎禁不住痛呼出聲,身子已被踢飛半空!
人在空中,兩腿間創處痛辣交加,火燒火燎,估計襠中已是雞飛蛋打,雞零蛋碎。但我神智不亂,身形下落中單手猝伸,抓住道邊一株垂柳迎風搖曳的無葉枝條,施展輕功提縱術,忍著痛徹心肺的蛋疼,打秋千一樣,借力在空中躍了幾躍,待運氣平穩後,身子飄落在地。落地後,不知霍雁的進一步意圖,我仍全神戒備著。
“你輸了。”霍雁站在了我的對麵,小白臉繃得緊緊的。問:“剛才雙掌都打到我胸前了,為什麽又收住了?已經告訴你了,我不會留情麵,你不必手軟,打下去不就不會挨這一腳了?真是活該。”
見我沒說話,霍雁又逼近一步,說:“如果剛才把我換成男人,哪怕是我哥哥霍群,你那雙掌肯定打出去了,對吧?說話呀,為什麽不打?”
暗中運氣至兩腿之間療傷,我說廢話,我還不是怕傷到你?我賤的唄。
“你呀,就像我姥姥說我姥爺的那樣,對女人,隻有溫暖沒有提防,也總是下不了狠心辣手,總有婦人之仁,沒有出息。”
霍雁撇撇嘴,說,你現在輸了,不必再說什麽,拿著那塊刻板去沈陽給我姥爺;另外也從此斷絕和鍾秋月的一切聯係,否則,我找上那個你說的什麽“芬芳運河兩岸,香飄千年古鎮”的“楊柳青一枝花”鍾秋月,休怪我辣手無情,到時候,大家一切就都不好看了。
霍雁又上前一步,繃得緊緊的小白臉罩上了一臉冷霜:“姥爺大概還沒有告訴你,這塊楊柳青年畫刻板,是姥爺父輩得到的賞賜,是霍家的傳家物件,隻是被姥爺的師父及師妹還有姓鍾的大師兄背信巧取,無恥占有,後來又幾經變故,現在我們拿到這塊刻板,正是物歸原主,沒有什麽虧欠之說,不去跟他們的後人討個說法已經是便宜他們了。”
說著,霍雁從口袋裏拿出一個瓷瓶扔給我,讓我馬上吃一粒裏麵的藥丸,說是宮廷治跌打損傷的聖物,又說她帶給姥爺的東西裏有一瓶西域神油,要我回去立刻擦上傷口,以後這兩件寶物都歸我了,平時都要帶在身上,說兩大寶物內服外敷,你那壞東西殘不了,說完,竟咯咯咯地笑了起來。我哭笑不得地說,你還笑?早知道我那兩掌當時就打出去了,霍雁說其實你打出去那兩掌也重傷不了我,我是我姥姥和姥爺倆人教的武功,我今天正巧穿著我那件護身坎肩了。沒有這三分三,又怎麽教訓得了你這一腳?哼,我和姥爺在北京還有滄州費了多少周折都沒有找到這塊刻板的絲毫線索,你倒好,都得到了也不說一聲。我說我發現刻板後不確定是不是我們要找的,後來得到刻板時姥爺已經回沈陽了,我也想弄清楚了來龍去脈再說。霍雁說不管怎麽說,你挨這一腳是罪有應得,當時拚著受傷我也要出這口惡氣,還定情物?不知背後怎麽跟別人勾勾搭搭,醜態百出了,瞧你現在出息的。見我還要解釋,霍雁說別忍著蛋疼說話了,趕緊回家吧。
當天晚上,我和霍雁到了天津東站,霍雁坐火車回了北京,我則帶著刻板和其他捎帶的東西,連夜坐上了最快一班去沈陽的列車。
到了沈陽,見到了已經臥病在床的師父。師父說在北京自己多年的痼疾犯了,估計這次真是大限已到,就沒和別人說,放下一切要辦的事情,立刻回了沈陽的家,這些天也是身邊的人把自己病重的情況告訴了北京的家裏。當我把從鍾秋月那裏得到的那塊楊柳青年畫刻板拿給師父,和師父講了我得到刻板的前後情況,師父聽了頗為激動,拿著刻板反複查看摸索,濕潤了眼眶。
後來,在我陪伴師父的那段時間裏,師父拖著病體天天指導我練武,要把一身功夫全部傳授給我,交代我在他離世後,倘有可能,一定要替他完成兩樁未了的心願。師父說一入江湖終生就是江湖人,抹不去江湖烙印。雖然時隔久遠,當初的恩怨鬥轉星移,已有新的理解,但正邪不兩立的原則不能動搖,一諾千金的江湖誓言不能違背;正統的武功傳承,門派的衣缽延續不能篡改;武林紛爭,男人的尊嚴也隻有用鐵血來了斷。隻是世事難料,當年社會天翻地覆,使師父踐行這兩樁心願的行動一延再延,後來更是幾無可能。誰知這兩年卻逢撥亂反正,社會形勢大變,除暴慰良,了結舊怨有了可能。此番師父回北京就是為行動做準備。卻不料可以有所行動時自己卻已時日不多,真是要抱憾而去了。現在師父看到我來了,又重燃了希望。
師父說後輩中,隻有霍雁和我可堪一用,他的事情也隻告訴了我和霍雁詳盡的內情,隻是霍雁終究是女流,所以我這個他唯一的衣缽傳人負起了為師還願的主導責任。
師父的這兩樁舊怨,說是他個人的私怨,也確屬正義之舉,善惡之爭的絕對正方,其實也是源於霍姓一族前輩與人的舊日恩怨。所以作為霍姓後人,我對此也是責無旁貸。師父離世後,我沒有辜負師父的囑托,帶著霍雁分別完成了他生前未了的這兩樁舊願,連帶著也清理了牽連進來的一些盤根錯節的其他糾葛。隻是過程曲折跌宕,凶險異常;特別是那樁因早年門派正統之爭引致仇怨的最後決戰,更是驚心動魄。我和霍雁各以正宗霍氏八極拳的小架功夫聯手,招式珠聯璧合,相得益彰,強勢壓頂,平推碾壓,力挫對方威震北道的巨孽及約戰時糾集來的幾個也是名號響亮的老中青餘眾。我倆以寡敵眾,卻悉數重創對方十幾名頂尖高手,令對方當眾低頭,立誓服軟,認栽散幫,一雪了師父終生之恨。一夜之間“陰陽雙架”威名聳動武林,傳遍江湖;但我和霍雁在這次完勝的決戰中卻也九死一生,倆人都受了重傷。
事情一了,我倆立刻隱跡回到師父的遺宅,治病修養了一段後,倆人商定從此金盆洗手,這段慘烈的往事,我倆終生都會守口如瓶,諱莫如深,再不提及。然後,我拿著霍雁給還我的那塊楊柳青年畫刻板,她拿著師父的一些遺物,我們回了北京。從此我倆再沒涉足武林。
由於我倆在做事過程中手腳幹淨,口風嚴緊,行蹤隱秘,投帖拜訪對方時也僅用“陰陽雙架”的名號,所以及至處理完這些事後,真實身份仍不為人知,“陰陽雙架”曇花一現,驚鴻一瞥,在武林中成了一個行蹤成謎的傳說。
“姥爺的這兩樁心願了了,我們算是盡了後輩的心,對得起咱倆的霍氏一族,特別是你這個姥爺唯一的親傳弟子,衣缽繼承人,也沒辜負姥爺的期望,可以說這次算是圓滿結局了。”記得當我倆回到師父的遺宅,養傷並處理完一切應辦事宜,準備過幾天啟程回家時,霍雁從師父遺物中取出我從鍾秋月那裏拿來的那塊楊柳青年畫刻板給回我,小白臉又是一臉凝重,搖著頭說道:“隻是,姥爺的那兩樁心願咱們可以盡力,雖然九死一生,咱倆也終於幫他達成了,但姥爺這情債,咱們無能為力,算是他終生未了之願了,嗯,咱們也別瞎操心,也許倆人在另一個世界又續前緣了。你把這破玩意兒拿回去吧,是自己留個念想還是又去當定情物和那個什麽‘楊柳青一枝花’的鍾秋月勾勾搭搭,我是眼不見心不煩,隨你耍流氓去了。”
看我接過刻板沒說話,霍雁仍寒著臉,說:“鍾秋月的奶奶是什麽樣的?姥爺怎麽這麽喜歡她?真是中了邪了。我姥姥一生也不原諒姥爺,我哥哥霍群也站在姥姥一邊,也就我聽姥爺的話,不管對不對的都疼他,所以我也成了他後輩裏親情的最後指望。哼!我現在越來越覺得,你就是和姥爺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風流還悶騷,熱衷琴棋書畫,吹拉彈唱的,就喜歡女人。想起你說這塊刻板是和外麵野女人定情物的話我就惡心,什麽玩意兒。”
我說你別又胡說八道,什麽野女人?人家鍾秋月既美麗又聰明,人挺好的,特別是真心對我,我辜負了人家的真心,拿著給我的定情物溜了,我自己都覺得我卑鄙。再說,誰讓你後來冷淡我,碰都不讓我碰一下的?霍雁說以前那是情竇初開不懂事兒,咱倆是沒出五福的表兄妹,不能那樣的。我說那我自謀出路怎麽了?霍雁說滾,以後別在我眼前說這些臭流氓的事兒,後悔上次那一腳沒踢死你了。
我把刻板包好放進自己的行李裏,收拾整理著東西,借著做這些避開這個話題。我知道,和她說下去不會有好結果。我倆除了霍雁非要伸量我武功,最後還踢了我一腳那次,已經很久沒有爭吵甚至還表哥表妹的互相叫著,客客氣氣,相敬如賓了,特別是在臨終的師父麵前,我倆表現的更是兄友妹恭,兄妹情深,但其實關係卻從以前越界過線後的親熱親密,朝思暮想,變得越來越淡,甚至可以用冷來形容了,有時我想熱乎一下,她就像早已洞悉了我的“陰謀”一樣,小白臉立刻變得凜然,冷若冰霜,讓我的熱情一下子涼了。這次共同對敵後,倆人負傷一起回師父遺宅,修養療傷期間,互相照顧,做飯煎藥,感覺彼此關係一下子近了,有了一種九死一生後患難與共的情感升華。不過有幾次半夜我從睡著的沙發上起來去解手,走過霍雁床前,想有所行動時,看到不知什麽時候已經醒了的霍雁明亮的眼睛在黑暗中看著我,一言不發,頓時泄了氣的皮球一樣放棄了染指的念頭。這幾天,隨著我倆要離開沈陽的日子越來越近,霍雁的脾氣也見長,動不動就挑刺找茬,所以雖然我心裏總是蠢蠢欲動,波濤暗湧,卻是能躲就躲。
霍雁跟過來站到了我的身後:“怎麽又不說話了?歸心似箭了是吧?”
“你不是讓我滾嗎?”我繼續收拾著手裏的東西,沒有回頭。
“我讓你滾就滾?這麽聽話?那我讓你回去以後別和那個楊柳青一枝花還是一棵草的勾搭了,你聽嗎?”
我聽她的語調異樣,就回過頭,剛想說話,卻發現霍雁一雙美麗的大眼睛裏正撲簌簌地湧出兩行成串的淚珠兒,順著白白的小臉往下掉落,我心裏一驚,急忙伸手摟過來她,問怎麽了?霍雁順勢一頭紮進了我的懷裏,竟嗚嗚嗚地大哭了起來,哭得那個傷心啊,弄得我一下子難受傷感,憐惜關愛之心頓起,想安慰安慰她,卻也不知道說什麽。我倆摟抱了一會兒,我躁動之心又潛滋暗長,正待有所行動,卻覺霍雁身子一聳,有了異樣,隨之疾風驟起,霍雁右腿猛抬,膝蓋向我的兩腿之間頂去!
(八)
霍雁和我的武功比較起來,雖盡得霍氏八極拳的精髓,招式怪異,剛猛凶狠,起招全衝要害處下手,可謂是令人膽寒的頂級辣手,但此時實力卻遜色於已盡得師父真傳的我,一覺霍雁異動,我摟在她腰間的左手下壓,封住她上攻的右腿,同時搭在她肩膀上的右手一按,借力倒縱,全身而退,彈出屋外。拿樁站定後,見霍雁並沒有追出來,喊了幾聲也沒回應,就重回屋中,見霍雁坐在床邊,還在不停地抹眼淚,我問,又怎麽了,好好的就哭了,要不是躲得快又得挨你一下子,然後坐到了她身邊。霍雁說,我就想出口氣,踢死你就省事兒,一了百了了,想起你個臭流氓就氣得慌,說著,竟又抱著我哭了起來,最後把我往床上一拽,又抖開被子蓋住我倆,在黑暗的被子裏狠狠地罵道:“臭流氓,今天讓你得逞了。”
良久,霍雁下了床,站在床邊,剛才哭腫的眼睛還紅紅的,邊整理著衣服邊說:“咱倆已經犯了規,這事兒就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永遠藏心裏,誰也不許提了。回天津後你自己的事兒就自己看著辦,我再也不管,也不聞不問了。哼,我還說你是姥爺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我不也是一樣,和姥姥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沒出了一口惡氣倒讓你占了便宜,刀子嘴豆腐心,都是上輩子欠你的。”說著,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又道:“我出去買些好吃的,咱倆現在傷都好了,回來喝點酒,你給我說說姥爺的情債,姥爺沒告訴我細節,他也不好意思和我說這個。姥爺和你那個什麽楊柳青一棵破草的鍾秋月的奶奶到底怎麽回事兒,姥爺家的刻板怎麽到她鍾家了。”
我也坐了起來,和霍雁說,我想了想,那我還是和你先一起去北京吧,我聽你的話,不再去找鍾秋月了,卑鄙小人就卑鄙小人了,我沒法麵對人家,就一走了之,永不見麵,隻當沒有這事發生了。以前咱倆小,沒想那麽多,現在知道,咱倆是過命的感情,卻是沒有未來的鴛鴦,姥爺臨終時,讓我把你叫來沈陽,不是分別給咱倆幾件他的古董嗎,我拿去北京潘家園賣了,然後拿著錢移民吧。我現在也不想再回天津,就想找個新的環境重新過一種自己的生活,也從此不再沾武林的邊了。霍雁說好,把我那幾件也給你,我不稀罕這些,也不用錢,我家裏還有幾件姥爺留下的古董了,我姥爺當初把我姥姥和我媽媽安排在北京,就留下了一些古董,必要時接濟生活,所以我熟悉這裏的門道兒,我認識東四魏家胡同那兒一個倒騰古董的大家,咱倆找他去賣。一會兒我買回來吃的,咱倆一醉方休,也從此金盆洗手,脫去江湖人這層皮了。
晚上,我們又恩愛了一番。霍雁說,咱倆把回去的日子再推遲推遲,反正已經這樣了,就度一個蜜月吧。然後我們弄了一桌子的菜,還有姥爺留下的一壇子陳年老酒,我倆親親熱熱地說著話,冰釋前嫌,如新婚燕爾,互相敬酒夾菜,舉案齊眉,好像又回到從前那對青梅竹馬的懵懂少年卿卿我我,快快樂樂的時光裏了。
飯後,我倆都喝得醉醺醺的,桌子上杯盤狼藉的也沒收拾。沈陽冬天的夜晚,本就寒冷異常,偏偏那天又下起了大雪,氣溫驟降,但我把爐火燒得旺旺的,門窗緊閉,門上掛著厚重的大棉門簾子,屋裏屋外直如兩個世界,屋外紛紛大雪,奇冷酷寒,屋內卻是別有洞天,溫暖如春。霍雁又沏了一大壺茉莉花茶,喝著茶,我詳詳細細地講起了師父告訴我的他的那些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