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點鍾,我推開了CE的門。我徑自走到窗邊的位子。
Key發現了我,走了過來,手裏拿著青島.~坐下來,遞給我一瓶青啤,我們地酒碰在一起,喝下大大的一口,然後相視微笑。
“春風得意?”他研究著我。
“談不上。今天下午去電視台做了個節目,還算成功。”
“嗯。不過看你的神態,好像不是為了這個而高興。”這家夥真像成了精一樣。
“嗬嗬…也許吧。”我喝了口酒,未置可否。
“今天怎麽這麽早呀?”
“…”
“噢,我知道了,”Key笑了,“一定是可是在這兒等了你一晚上啊。”
“…你和她打招呼了嗎?”
“沒有,我看她神態落寞,像是很不開心,就沒過來打擾她。”
“嗯…她在這兒走了之後給我打了電話。”我點點頭,“昨天白天的時候,她生了我的氣…”
“看得出那是個好姑娘…小子,你可要懂得珍惜啊,別辜負了人家。”Key以過來人的身份,把這話說得語重心長。
“嗬嗬…老家夥,別那麽三八。”
喝了瓶酒,Key走開忙去了.
時間過了八點半,葉琳還沒有到。
我安靜地坐著。喝著啤酒,壓抑著躁動的心。我的女孩,已經過了時間了,你為什麽還不出現呢?
我在等…
九點多,葉琳,我的女孩,已經很晚了,難道你忘了昨天晚上我們的約定了?
我還在等…
十點的時候,我終於忍不住撥了葉琳的電話,緊張地的那一刻,可是,我聽到的卻是冷冰冰的“此用戶已關機”。
突然有一種失重感。
我知道,葉琳不會來了,她是有意不來的。
為什麽不來了呢?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那就是葉琳生了我的氣,而且,不是一般的生氣,是很生氣。
是什麽讓她有如此的反應呢?不來赴約甚至不打招呼,難道…
在零點以前,我和已經喝得有點多了的Key道別
我的姑娘。你是在懲罰我嗎?在讓我反醒自己的過錯嗎?如果是,你會原諒我嗎?
幾乎是一夜無眠…
星期天一整天,葉琳地手機始終關著,我找不到她。那感覺就像自己一直守護著、珍藏著的無價之寶突然找不到了。
周一我很早就到了公司。
看著時間。等待著那一分一秒慢吞吞地挪過去。九點,我馬上去了葉琳在世紀暢想的辦公室。空空如也。
接著打電話到她在集團的辦公室,沒有人接。
而她的手機仿佛永遠在重複著那句‘此用戶已關機’。
我沒有葉琳在若水園的座機電話,思前想後,隻好打電話給葉雙城。
“葉董,您好,我是任一凡。”
“一凡呀,找我什麽事?”
“…沒什麽…是這樣的葉董。我有點事兒要找葉副總裁,但她地手機關了。我想問您一下,知道她現在什麽地方嗎?”
“噢,這樣呀。從前天晚上開始。她一直在家。今天和我請了假,說不太舒服不來上班了。”
“噢…我知道了,謝謝您葉董,我收線了。”
告訴梁山有事兒要出去辦一下,我直接下樓打車,直奔若水花園。付費下車,等出租車調轉頭快速駛離。我緩緩走過去。
在門口迎著我的是管家葉靜雲。
“任先生您好!”他說話非常客氣,“大小姐在碼頭那兒散步,一會兒就會回來,您請進吧。”說著,他側了側身,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不,我去找她!”我朝他點點頭,擠出一絲笑意,“謝謝你。”
當我走到善水湖邊的時候,遠遠地看到一個孤單的身影,站在那個木製的小碼頭上目視前方,一動不動。
慢慢地走到葉琳的身後,我停下來。滿腔的話,竟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雖然已經是十點鍾了,但天空的雲霧遮蔽了太陽,而使之變成了白白的一輪,若有似無;有風,冷冷地吹動著眼前的她的長發。
看不到她的臉。筆直地站著,她的背影雖然看上去單薄、孤寂,但卻透出種無比的堅強,好像沒有什麽東西可以壓得倒她。
我不僅輕輕一歎。這不但是我喜歡的女孩,也是我所尊重敬佩的女孩。
沒有回頭,她知道是我。
“今天不是個好天氣。”她輕輕說道:“雖然不喜歡,但冬天總是會來的…”
“…”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我沉默著。
“…這兩天我一直在想,全心全意地喜歡一個人是不是不對?”說完這句話,她慢慢地轉過身來。
四目相錯。
我感覺到自己的目光是熾熱、焦急、猶疑、還有…怯懦的混合體,如一盤散沙;而她的則堅定、銳利又深不可測。
潰敗。我轉開頭,望著霧蒙蒙的遠方。
“是想問我周六晚上為什麽沒去CE也沒打招呼是嗎?”她仍然盯著我看,“如果是因為這個,那我的答案可能會讓你很失望。如果你回憶一下,就應該會想起來,我當時隻是問你會不會去,而沒說我會去。”
她的目光一直落在我的臉上,這句話說完,良久之後輕聲問道:“…你失望嗎?”
“…”我轉過頭看著她,沒有說話,我知道,她會說出來的。
但她並沒有再說什麽,而是轉過頭,望著微微蕩漾的湖水,輕輕歎息,“哎,也許我所追尋的東西,本就是這個世界上所沒有的…”
她那帶著濃濃的失落的聲音讓我心痛;她蒼白的臉頰、缺血的嘴唇、憔悴的麵容讓我心碎。我知道,這一切都是我所造成的。自己責無旁貸。
“…”無法開口也無法接語,隻有隨著她一起望向善水湖。
“…任一凡,我對你很失望,不想再和你交往下去了…”
聽到她這輕輕的一句,我猛然轉過頭來,心已冰涼如水。
她看著我,眼睛裏滿是心痛與失望。
"我一直夢想並追尋著的,是一份全心全意、毫無保留了它我可以舍棄榮華而歸於平淡和艱苦,也願意為了它哪怕是漂泊四海、浪跡天涯也在所不辭…我一直認為,隻要兩個人心心相印,彼此忠誠,就可以無畏無懼,既始是平凡地過一輩子,也可以甘之如飴、無怨無悔…看來,我的想法太天真了。”
說著,她輕輕搖了搖頭,看著自己的腳,“也許,我隻是一個一直生活在童話裏的人…”
不要這樣想,葉琳,你沒有錯!我想說這句話給她,但卻像中了魔法般,我的嗓子發不出一絲聲音,隻能是默默地看著她。
“我知道,你想知道我到底為什麽做出這個決定。”她抬起頭看著我,“主要是兩點。一是因為你到處留情。”
聽到她這麽說,我抬起頭,看著她的眼睛裏一定滿是不滿。這種說法是我不能同意的,我並不是像她說的那種人。
“難道不是嗎?先是筱蝶、然後是韓冰虹,…現在還有一個方寧。”聽她說完,我的不滿在增強。如果這是她提出分手的主要原因,那隻會讓我驚訝地發覺她的淺薄。而這,也許是我寧願分手也不願意看到的。
低下頭,我皺了皺眉,雙手插進褲子的口袋,慢慢地越過她走到了碼頭的邊緣。現在更不能說什麽了,忽然覺得我們兩個人現在就像是麵捏成的,輕輕一碰就會碎掉…
但是,她並沒有讓我失望,隻不過她接下來的話雖然讓我遠離了那種怕看到她淺薄一麵的擔心。卻也將我推進了自責地深淵。
“你是一個優秀的男人,有女孩子喜歡很正常。我雖然吃醋…我不否認自己的這個缺點,有些小心眼兒,不過還是可以調正好自己的心態的。但是,讓我無法容忍的是,”停頓了一下,她冷冷的聲音在我的背後響起,“你根本不信任我。出了那麽大地事情竟然瞞著我,這讓我心灰意冷…”
如同一個可怕的預言得到應驗般的,渾身抖了一下,我閉上了眼睛。這也許真的是我想象得到的結果,當初下決心瞞著她的事兒,被無意中揭發出來,竟是這種局麵。
“…周六下午剛聽紀續剛在電視上說那句莫名其妙的話時我還沒想明白,但卻感覺到其中肯定有什麽事兒。於是想到了你受傷的第二天就要給方寧調換工作,就去找了方寧一次,也順便去看看她父親…”以葉琳地聰明,這些都是完全可以想象得到的。不在話下。
“…真正讓我吃驚的,是方寧的話。”聽到她這麽說,我轉過身看著她,很想知道方寧說了些什麽。
看了看我,她繼續說道:“她先向我道謝,然後把我給她地一萬塊錢還給了我,說錢已經足夠了。我說你現在需要錢,留著吧,但她說什麽也不肯。說不想欠很多人的情。我問她治療費是哪兒來的,她說是借的,並告訴我其他的小筆借款全都還掉了,現在隻剩下一個人的,說要欠也隻欠這一個人的。”
我不明白她為什麽說這個,但感覺她看著我的眼睛裏似有深意。微微停頓,她又繼續說道:“…我問方寧知不知道你受傷的事兒,她遲疑了一下,然後把整個事情全都和我說了…”
我心裏說,壞了…
“唉…”輕輕歎了口氣,她接著說道:“從朋友地角度來看,你做得很對,甚至我都為你的做法深深感動了…但是,任一凡,為什麽你根本沒有去考慮一下我的感受呢?在這件事情裏。你把我完全排除在外,當我是一個陌生人,好像怕我一旦知道了會給你掣肘一樣。…難道你不知道我對你的感覺嗎?我們的關係會像你想象得那樣淺薄易碎、經不起考驗嗎?
“…”無言以對,如果要說,我也隻能說我錯了…
“我隻能說,你錯了。如果你把方寧的這件事告訴我,那麽,我絕不會袖手旁觀地,事情隻會解決得更好,而我們…”
說到這裏,仿佛說不下去了般,她停住了,那種深深的失落又一次布滿她美麗的眼睛。
後悔莫及,我心痛如絞!
葉琳的性格我是了解的,她既然做了這個決定,就說明沒有了挽回的餘地了…
傻傻地望著她,我竟不能開口為自己辯解。而事已至此,那些無力的辯白又有什麽用呢?這件事情說明了,葉琳對我地重視超過了我認為的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就這件事情來說,我其實並未犯什麽大錯。但我卻完完全全地忽略了對這種隱瞞對葉琳所產生的影響和反應,而這些,足以導致她向我說出這些話了。
她沒有冤枉我,瞞著願意做自己老婆的女人去幫助另一個女孩…這是我自己所犯下的低級錯誤,是不可原諒的。
冷風吹過。四周寂靜得隻聽得見風聲,將目光從她的臉上移開,我不能說什麽,也不想說什麽了…
轉頭看了一眼仍然霧蒙蒙的善水湖,我伸出手來,輕撫了一下碼頭上的欄杆,緩緩地幾隻步,我已經走到了葉琳的身旁。
“再見葉琳。”我在心裏說,“對不起。”這樣想著,腳下遲滯。
慢慢地擦肩,這樣的錯過讓我的心中的痛不可扼止地發作,這是我該承受的。微低著頭,我的鼻端帶走了那熟悉的暗香…
微微地側目,葉琳的臉雕塑一般,我看到她眼睛裏此時倒映著的善水湖。這擦肩而過的一瞬,她蒼白的嘴唇似乎想發出些聲音,但最終隻是微抿了一下…
傾聽著皮鞋在木製碼頭上發出的嗒嗒聲響,我離開那裏。寒風蕭瑟的善水湖邊,背對著的兩個人越來越遠…
接下來的幾天,我心情低落。
沒想到葉琳對這件事的反應這麽大,以至於寧願放棄這份感情。看來,我對她的了解還是太少了。
看不見她的笑臉、聽不見她的聲音,整整的一周,她沒有來過世紀暢想。
我不相信一點挽回的餘地都沒有,我試著聯係她。上班時間,她在辦公室裏接我的電話總是冷冷地問我有什麽事兒,如果我說得不是公事,她會很客氣地請我不要在辦公時間打私人電話,有什麽事兒下班說。而下班時間,她的手機永遠是關著的。
我知道,她不是不想聽我的解釋,那天在善水湖邊,她已經給了我解釋的機會。是我沒有什麽好解釋的,錯了就是錯了,在這件事情上,我所找到的任何的籍口都是對我們兩個人輕賤。
她應該是不想聽到我的道歉和懺悔。那樣,也許會因為我這樣做了而導致雙方自尊心的失衡。既使以後又重新走到一起,也會因這次的事情變得心存芥蒂,因為畢竟我們的出身就是不同的。這一點雖然從未有人提起過,但是,作為我來說,不想是不可能的。
這樣想著,反而使我覺得舒服了一些。如果,我是說如果,過段時間男未娶女未嫁,葉琳看淡了這件事而原諒了我,那她現在所做的,隻是在為我保留著尊嚴。在兩個人之間,既使我並不看重這種東西,而她的這種細致和周到也注定會讓我感動不已。
然而,這一切也許隻是我想得太美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