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步道

新年伊始，幾家好友相約去走步道。喜歡旅遊的女兒給我們推薦了幾個奧克蘭北麵的沿海步道。經過我兩天的反複斟酌才選定了一個地勢平緩的景點，臨去的前一夜，家裏的領導隨手一指，目的地就改成了一個懸崖邊上的步道。

 

第二天上午出發前，經驗老道的女兒告誡要早點趕到，不然找不到停車位。一眾老司機頓時心生忐忑，因為假期的路況通常不太樂觀。胸有成竹的女兒建議不走高速，改走另外一條16號公路，根據網上信息高速早已擁堵不堪。各位叔叔阿姨馬上擁戴女兒當上了這次出行的話事人。昨晚還是一言九鼎的虎媽不得不讓位給初生牛犢。虎媽不甘心毫無聲息地退出曆史舞台，隨即發布遜位詔書昭告天下，詔書內容是對繼任者振聾發聵的靈魂拷問：今天要下雨，你穿秋褲了嗎？

 

眾人一路上銜枚疾進，歇人不歇車，終於在正午趕到目的地，順順當當地找到了停車位。當大家整理停當，準備步行之際，退居二線虎媽身先士卒，前去一個山包打探之後，飛報眾人：此山共有2009台階。新任扛把子親自前往觀瞧，山腳之下赫然發現一個牌子，上書幾個大字：此步道建於September 2009.原來老眼昏花的卸任領導把September看成了Step。估計新冠影響嗅覺之際順便把領導可見光譜的波長範圍給微調了一下。

 

走過一段海灘之後，來到了真正要步行到山崖之下。崖下一個警示牌告誡旅遊者潮水高漲之後海灘便會被淹沒，此段布道行程共2小時15分。查過潮汐表才知道，海水滿潮還有3個小時。於是多數人決定往前走45分鍾便折返回來，以免被潮水困在山上。

 

順著蜿蜒的山路眾人談笑間爬到了半山腰，一個轉彎之後眼前豁然開朗，一副壯麗的風景畫撲麵而來。蔚藍色的大海遠至天際，海浪拍打在山腳之下激起層層白浪，陡峭的山崖到處鬱鬱蔥蔥，偶有靚麗的山花點綴其中，掠過的海風吹得樹叢搖曳生姿。大家頓覺心曠神怡，一身的疲憊一掃而空。突然，身後一聲驚叫：這段山路太危險了！扭頭一看，原來相識多年的老友是恐高症。這位身材壯碩的黑臉大漢被嚇到麵色蒼白。

 

我這恐高的哥們兒是個學霸，從小就足智多謀膽大妄為，調皮搗蛋的事情一樣沒少幹，現在回憶起來好像是沒幹過上房揭瓦的事情。。一次他在限速50公裏的路段開到了80多公裏的時速。我讓他開慢點，別讓警察逮到。誰知他竟然回答：我不怕警察逮到我。我疑惑地問：你認識李剛？他不屑地看了我一眼說：因為我的駕照早被吊銷了。為啥沒駕照就不怕警察逮到？哥們豪氣衝天地答曰：我沒駕照警察抓到我也沒辦法扣分！大哥，警察除了能扣分還會扣人吧。

 

一同爬山的另外一個書生氣十足的哥們兒此時顯得英勇無比，忙前跑後地照相，擺弄無人機。別人都擔心時間不夠，怕趕不到潮水上來之前返回。這哥們兒悠悠地來了句：沒事，大不了多呆8小時。佛係老鐵。讀大學考試的時候，這哥們兒算算自己答的題分數能及格了，剩下的題看也不看就交卷了。當然，老師的判卷標準是不以佛係的意誌為轉移的。這哥們兒參加補考在老師眼裏是情理之中，而在他來看完全是意料之外。德雲社致力追求的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效果在這哥們兒考試中得到了淋漓盡致的體現。

 

返程途中，離山崖越來越遠，黑臉大漢的臉色也逐漸恢複了正常的黑色。半路大家又停下來對著無人機一通手足舞蹈，擠眉弄眼，喊了西瓜喊茄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一群準備上崗的擺攤兒小販在練習吆喝。回家之後，無人機的主人興高采烈地宣布：攝像頭沒有工作。

 

作為一個謹慎的會計，我一路上都惴惴不安地擔心回程會被潮水吞沒，以至於在欣賞沿途風景時心裏總有一絲擔憂。像極了複習功課期間去打遊戲的心情，最後功課耽誤了，遊戲玩的也不痛快。真應該抱定我哥們兒的信念：大不了再呆8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