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曾和錢鍾毅在文革中做過鄰居

來源: 2025-05-08 10:07:44 [舊帖] [給我悄悄話] 本文已被閱讀:

家父和錢鍾毅都在XX大學教書,錢是三級教授,家父隻是講師,本不應成鄰居。文革中,他們都由右派成了“老運動員”。文革中,錢未出“大事”,還是曾留學美國以及“大右派”被“追捧”,而家父卻從“摘帽小右派”大大升了級”——現行反革命。錢成“大右派”後,其住宅由“高級”變成“中級”(他有4個子女),本人被發往安徽“改造”(好像並未正式判刑)。文革初,父親一出事,我家就從“中等”降為“最低等”!網上有人問我,為啥不躲在家裏看書,要坐到外麵看?一個8平方米的逼仄“陋室”(原為儲藏室),你坐在那裏,別人怎麽做事?文革剛結束那會兒,錢被從安徽遷回,這時他幾個子女已下鄉、戶口遷出,隻剩下一子一女。所以住處又降了級,成了我家鄰居。他們住在二樓——是本幢大樓(共3層,原是未婚教師的宿舍)最大的(我家是最小的)。本和錢沒什麽交往的父親,那時正就業於“勞改工廠”,周末才能回到“陋室”,不知何時他們成了好朋友。錢從未進過我家,也沒看見父親去過他家,他們總是在大樓外不遠處交談,大概是為防”隔牆有耳“吧!那時整天叫囂“要批修”,一天父親悄聲地對我說:”其實,列寧才是最大的修正主義分子!”,我大驚失色地問:“這是誰說的?”父親說,是錢說的,他覺得確實如此。一向對父親敬畏的我,第一次嚴厲警告道:“不要胡說八道!”錢比父親年齡大許多,屬於高一輩,他們能成為知心,應是同病相憐吧?後因父親“平反”,我家先搬離了“陋室”,右派“改正”要晚一些。

我出國確定後,一天父親對我說,他又遇見錢了(已“改正”恢複原等級),錢對父親說:“出去了,就是要飯也別回來啊!”這次我默然沒說話。

出國前,我對錢鍾書知道不多(隻知道他是錢鍾毅的堂(或族)兄弟,沒看過《管錐編》;《圍城》小說、電視劇都看過,對電視劇非常喜歡,看了好幾遍。看宋詩時沒注意過注者,不知有沒有錢鍾書注的。

錢鍾書在曆次運動中,閉口不嚴、不置可否;對落難故交不落井下石,態度前後如一,已很難能可貴了。至於和鄰居打架,更顯其表裏如一的性格,更不值一提。

我在想,那些下場悲慘的“大右派”(如儲安平),如有先見之明,他們還會“鳴放”嗎?

錢鍾書是位有智慧的正人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