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文革記憶之二 --- 紅衛兵批鬥牛鬼蛇神

    那一段時間，幾乎每天都有遊街示眾的，抄家幾乎發生在每一棟居民樓。我也經常跑到附近的居民樓看別人家被抄家和示眾。我肯定記得校黨委書記被抄家的情景，他的兒子和我是同班。另外也看到過更多不知名的被抄家的現場。當時的情景基本上都是，把抄家抄出來的物品擺放一地，包括高級衣物，金銀珠寶，四舊文物和照片等等，被抄家的牛鬼蛇神基本上都是高高的站在板凳或八仙桌上，有的帶著高帽子，胸前掛著打叉的大牌子，站在被抄的物品前麵。一眾紅衛兵則要麽站著要麽坐在被批鬥者的身後或身旁。

    抄家和遊街的高潮告一段落以後，就是大規模的批鬥牛鬼蛇神大會。我們小孩都會跑到露天電影場看批鬥大會。記得批鬥大會開始後會高呼口號，然後高喊一聲把某某某押上來。這時紅衛兵就會從不知道什麽地方把被批鬥者押出來，並且一路毆打，還逼迫挨鬥者向毛主席畫像鞠躬請罪。這時與會的革命群眾還有我們這些看熱鬧不懂事的孩子們也會加入毆打的行列。那些被批鬥者不少都被打得頭破血流，在台上被一邊一個紅衛兵拽著胳膊坐噴氣式。我別的人記不住，但是我記得我後來的中學校長是被打的滿臉流血，頭上纏著繃帶站在台上挨鬥。我記得他是因為他是我後來的中學校長，也是我同班同學的爸爸和我媽的領導，是我十分尊敬的長者。

    記得有一次批鬥大會後我回家和我媽描述了大會的場景。我媽問我你動手打了嗎？我說我擠不過別人，沒打著。我媽苦笑著說，以後不要去打人。我現在想起來，她也不敢說打人是錯的，當時的恐怖形勢也許隻有我父母那一代人才會有更深刻的體會。

    隨著批鬥牛鬼蛇神愈演愈烈，校園裏不時會傳出有人自殺的流言。由於當時年齡小，記不住也理解不了，隻能記得一件我親眼看到的自殺現場。那是在一幢教授樓的二樓，一位老教授和他的夫人女兒一同上吊自殺了。那棟樓離我家隻隔了一百來米，消息一出，我們這些小孩就跑過去了，當時隻看到人從裏麵抬出來，屋子被紅衛兵封了，不讓進到裏麵。那是我第一次看到死人，感到了一絲絲的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