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山與名人——菲茨羅伊山

阿根廷南端的查爾滕小鎮(El Chalten)與智利交界,建於1985年,當時是為了保護與智利有爭議的邊界,如今成了旅遊的“重鎮”。別看這鎮子小,卻是在旅遊界正“升起”的一顆明星。旅行指南發行公司《孤獨星球》,每年評選世界十個最佳旅遊城市,2015年查爾滕小鎮被名列第二,僅次於美國首都華盛頓。

要下榻在查爾滕小鎮的旅店不太容易,尤其我們是六個人,提前半年就預定了。要想看看著名的菲茨羅伊山(Monte Fitz Roy),還真得下榻在這小鎮。查爾滕(Chalten)是當地土著話,意思是“冒煙的山”,因為土著人相信高山的頂端是火山口,其實是雲層纏繞。我們到達的當天,旅店的老板就告訴我們,明天走哪條路、看哪座山,得看早晨的天氣定。經曆了百內公園的徒步之旅,真明白了什麽叫“天有不測風雲”。

在巴塔哥尼亞地區,阿根廷和智利至今還有部分國界沒劃清。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山太多了。畢竟那山脈是屬於陸地最長的安第斯山脈,自北到南,跨過七個國家,約七千公裏長,到了巴塔哥尼亞地區就象是個尾巴,甩在地球的最南邊。

然而,菲茨羅伊山是劃分了國界的,這山不僅是阿根廷國家的象征,還是今天戶外服飾“巴塔哥尼亞” 品牌的標誌。我猜想兩國對此山都情有獨鍾,別處國界可先擱置後議,而這座山主權不容質疑。於是自山的頂峰為界“劈開”,一家一半,東屬阿根廷,西屬智利。

巴塔哥尼亞地區的湖泊、名山、冰川,多以世界各地科學家的名字命名,這是一個很有趣的現象。菲茨羅伊山就是為紀念英國皇家海軍軍官,科學家羅伯特?菲茨羅伊(Robert Fitz Roy 1805-1865)而命名的。為它起名字的人也是個科學家、探險家,弗朗西斯科?莫雷諾(Francisco Moreno 1852—1919)。莫雷諾是阿根廷人,他的名字被“灌入”了冰川。他47歲那年,國家獎賞給他一份榮譽,將國家冰川公園內最為壯觀的一處冰川命名為“莫雷諾冰川”(Glaciar Perito Moreno)。很遺憾的是,他本人從來沒去過。那裏的冰川是上接著天、下蓋著地,異常震撼。

 

菲茨羅伊山之所以名氣很大,估計是它的氣勢,加上終日圍繞著它的雲層,使它多了幾分神秘感。與之相反的是,羅伯特?菲茨羅伊卻沒有那麽大的名氣。他常以小獵犬號的船長為世人所熟悉,而達爾文正是乘小獵犬號去南美勘探,涉足巴塔哥尼亞,成就了後來的《物種起源》。

作為科學家,菲茨羅伊沒有成就一種學說或理論,但他做出過別人無可替代的貢獻。他是最早以水文測量考察目的到巴塔哥尼亞的人,是英國天氣預報的鼻祖。即便對達爾文而言,他也絕不僅僅隻是個船長。

先看看菲茨羅伊怎麽從科學家變成了一個船長。1826年,菲茨羅伊隨小獵犬號第一次遠航南美,那時候他是氣象學家,目的是去進行水文測量。1828年船隊在返回福特港的時候,船長因無法承受惡劣的險境而自殺,菲茨羅伊臨危受命,成為代理船長,那年他22歲。

這位代理船長回到英國後,被正式任命為船長,準備小獵犬號第二次遠航南美勘探。然而,他心裏的壓力很大,他深知南美的惡劣氣候,海上生活的艱難、風險重重,再加上前任船長的自殺,還有他叔叔卡斯爾雷子爵(Viscount CastleRreagh 1769-1822)的自殺,這些都給他心裏帶來陰影。卡斯爾雷子爵是英國曆史上出色的外交官、政治家。自殺的原因據說是過重的精神壓力。

菲茨羅伊勇敢地接受了這個挑戰,同時想到要找一位紳士科學家為伴。他對此人選的要求是,既可與他分享科學,又隨和容易相處。這個人選就是當時22歲的查爾斯?達爾文。

菲茨羅伊開始對達爾文的印象並不好,他自認為懂得相麵,覺得達爾文的鼻子長的不對。而達爾文在給姐姐的信中卻是這樣評價菲茨羅伊的:“他是一個很不平凡的人。” “我從來沒有遇到哪個人,能讓我聯想到拿破侖?波拿巴,或者是霍雷肖?內爾遜。”

1831年12 月小獵犬號第二次起航,菲茨羅伊自費多租了條船,帶上了三個土著人。這是小獵犬號第一次到巴塔哥尼亞的時候,菲茨羅伊做的一件當時頗為轟動英國的事。

故事是這樣的:在火地島的時候,小獵犬號船隊的一條船被當地的土著人偷了。後來船找回來了,菲茨羅伊扣留了偷船的富吉安人(Fuegians),挑選了兩個男孩兒,一個成年男子,一個女孩兒,將四人帶回英國。後來其中一個男孩兒死於天花。菲茨羅伊的想法是讓土著人接受文明教育,將來可以當翻譯,傳播宗教文化。回到英國,土著人成了當時的一大新聞。國王威廉四世接見了他們,女王還送了一頂帽子給女孩兒。

幾年後,當船隊帶著這三個土著人回到他們曾生活的地方時,菲茨羅伊一行才發現,他們的目的無法實現。土著人的野蠻讓他們震驚,更別說當翻譯,傳教,就是人身安全都受到威脅。

其中一個被起名為傑米?鈕扣(Jemmy Button)的男孩兒,是菲茨羅伊當年用一個珍珠母貝紐扣換來的,所以讓他姓“紐扣”。去英國那年,傑米大概12歲。沒想到一回到“老家”,傑米就脫去衣服,留起長發,回歸原先的生活。

當地土著人的行為給達爾文留下極深的印象,他說“我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奇異,值得思索的現象,我實在無法相信文明社會的人與野蠻人之間竟有如此大的差距,它遠遠超過野生動物和馴化動物之間的區別。就人類進步而言,需要的是極大的力量。”

相比傑米,達爾文說:“他對我似乎很不錯,當我想到他身上很多好的品質,與當地的土著人又屬同族,無疑應該具有同樣的稟性,可悲的是,我們在這裏第一次看見的土著人,竟如此卑劣、野蠻。”

菲茨羅伊的“教育試驗”當時沒有達到目的,幾十年後,別的傳教士回到當地找到傑米,發現他的英文居然講得還很好。他的一個兒子後來被傳教士帶回英國,接受教育。可見當年播下的文明種子並沒有白費。這個經曆對達爾文學說的形成,產生很重要的影響。

感謝莫雷諾為世人留下了菲茨羅伊的名字。讓今天的我們踩在同一條山路上,仰望菲茨羅伊山的時候會想到他。盡管這個名字常常象“冒煙的山”一樣被雲霧繚繞,但一旦陽光照耀,撥開雲霧,還是會露出它的“真容”。

菲茨羅伊山

菲茨羅伊山下

一覽無餘的查爾滕小鎮東邊

查爾滕小鎮西邊

小鎮參觀裏用葫蘆做成的容器。

多可愛的胡椒罐子。

被菲茨羅伊帶回英國的土著人,右邊是 Jemmy Botton 。 菲茨羅伊畫,圖片自網絡。

土著女孩兒,菲茨羅伊畫。圖片自網絡。

莫雷諾在琢磨怎麽劃分屬於阿根廷的國界,圖片自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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