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穿越大峽穀
趙猛 ParryHotter 擊上方藍色字體，關注ParryHotter!
自從美國疫情爆發以來，國內親友無不掛念。這時網上又流傳著各種誇大其詞，以及陰謀論的聲音。仿佛美國已經是人間地獄。當然美國情況確實很糟，但置身其中，卻像是颶風中心一樣的平靜。3月28日星期六早上，我照例在白石湖跑圈。雖然州長已經頒布了“居家令”，白石湖邊還是有很多三兩成群的人騎車，跑步，或走路，置身其間讓人暫時忘了正在肆虐美國的新冠病毒的存在。
在有些人看來，我們要麽回中國去“千裏送毒”，要麽在美國等死。我不想去千裏送毒，但也不甘心坐以待斃。好在還可以通過跑步來放風。
是的，還可以跑步。室外的空氣沒有被感染，大自然沒有被感染。在外麵跑步不需要擔心。跑著跑著，我就產生了一個想法。。。。。。
計劃
美國的大峽穀國家公園是一個旅遊勝地。大多數遊客隻是在峽穀邊緣瀏覽峽穀的奇異風光。而少數人會穿行大峽穀，挑戰自己的體能。這就有了R2R和R2R2R的說法。從峽穀一麵下去，另一麵上來，就叫R2R。如果再原路回到出發的那一麵，就叫R2R2R。
大峽穀國家公園
R2R很難，R2R2R更難。一天內完成R2R2R則更是難上加難。
穿行大峽穀有危險。在大峽穀有很多種死法，但比較常見的是摔下山崖而死（喜歡自拍的尤其危險），中暑而死，和失水而死。墨菲定律說，凡是可能的錯誤，都會有人去犯。放到這裏，就是所有死法，都被死過。在這個上想創新也很難。當然，這個創新的動力也不是很大。
所以穿行大峽穀需要精心準備，除了讓旅行身心愉快，還為了避免不幸成為統計數字，或者發明一種死法。體能訓練，必要的裝備，補給，關於大峽穀的知識，以及航班旅館等後勤，都需要安排妥當。
而我在決定4月4日（多麽吉利的日子）去R2R2R時，隻有一周的準備時間。所以一天都不能浪費。當晚我就網購了登山杖，Hiking gaiter（戴在鞋外麵防止砂土進入鞋裏的），和淨化水的藥片。去店裏取貨的時候又買了手電筒和15個能量膠。
部分裝備
選能量膠作為補給是因為在我的唯一一次超馬，黑峽穀百公裏的過程中，所吃的食品裏，最喜歡的還是這馬拉鬆比賽中最常見的能量膠。
根據前人經驗，穿行大峽穀並不需要特殊的鞋和衣裝。所以我準備了兩雙很普通的跑鞋，帶了跑步的衣服。即使在穀頂天氣會冷，跑起來產生的熱量也足以禦寒。而到了穀底肯定是要短袖短褲的。
大峽穀底氣候經常很熱，所以穿行大峽穀補水很重要。雖說沿著穿穀的trail有水站，但是並不能保證總是有水。好在穀底有溪水，可以淨化後飲用。
最後打算裝在背包裏的東西有：15個能量膠，4個銅鑼燒，登山杖，充電寶，防曬霜，手電筒，淨化水的藥片，備用跑鞋，以及若幹瓶水。
一邊準備東西，另一邊也經常在大峽穀國家公園網站上了解天氣，地理，和管理上的知識。這時因為疫情影響，公園已經部分關閉。
就在我慶幸它沒有全部關閉的時候，4月2日，它全部關閉。
這讓我很失望，特別是從天氣預報得知達拉斯周末是陰雨天之後。從在陽光明媚，風景瑰麗的峽穀間徜徉，到陰雨天宅家裏，這心理落差恐怕比大峽穀還深。考慮再三後，決定不能讓我這魂牽夢縈了兩三天之久的大峽穀之旅成為新冠病毒的另一個受害者。以前跑友有過國家公園關閉期間造訪的經驗，給了我一線希望。
潛入
乘坐4月3日星期五晚上7點的飛機，當地時間快8點到達了鳳凰城（達拉斯到鳳凰城有兩小時時差）。在鳳凰城取了預訂的車，在附近店裏買了一個披薩。把車停在一處停車場裏吃了半個披薩。這時已經是9點多。在接下來的7個多小時中，我驅車趕往大峽穀國家公園。可能有人會問，從鳳凰城到大峽穀不是隻有三個多小時的車程嗎？
是的，可是我還在路上睡了兩個小時呀。
數學好的可能會問：那也還是開車5個多小時，不對啊？
好吧，實不相瞞，那是因為我在機場把行李忘在shuttle上，不得不回去取，所以耽擱了約兩小時。
言歸正傳，大約在早上5點，我在擋住大峽穀國家公園入口的路障前把車停下。此前幾乎是剛出了鳳凰城就開始有大大的告示牌，提醒大峽穀國家公園關閉。這一路又有大大小小多個牌子傳遞同樣的信息。
信息可以掩耳盜鈴地忽略，但現在這路障怎麽辦？
從這裏到South Kaibab Trailhead有6英裏。我可以把車停在這裏，然後跑到Trailhead。
可是把車停哪裏呢？我開著車物色停車地點。必須要安全隱蔽。想象我跑了6英裏到trailhead，然後跑42英裏的R2R2R，然後上來再跑6英裏到停車處，最後發現車被拖走了。。。。。。筋疲力盡，饑寒交迫。大峽穀可能會多出一種死法。
最後我把車開上一段土路，停在路邊，目測從主路上看不到這裏。這時開始打點行裝。此前登山杖已經決定不需要。所以我的背包裏放了以下東西：6瓶水，15個能量膠，4個銅鑼燒，充電寶，Hiking gaiter，手電筒，防曬霜，備用鞋，止疼藥Ibuprofen。說起這Ibuprofen，它可是我跑超馬的大招法寶。還要慶幸它會讓新冠肺炎病情惡化，所以被囤貨者無情地遺棄在貨架上，我才能夠買到。
此行我野心不小，不僅想完成R2R2R，而且想把時間控製在10小時以內。馬拉鬆世界紀錄是2小時多一點，而我的馬拉鬆時間是2:36。R2R2R也是有一個世界紀錄的，它被越野大神Jim Walmsley保持，大約6小時。按上麵這些數據簡單的按比例推算，我R2R2R的潛力應該是8小時左右。而我現在狀態不佳，也就是馬拉鬆3小時的水平，以此推算我可以9小時完成R2R2R。再考慮到沒有賽會支持，需要自己背包帶補給，額外的負重也要降低速度，所以10小時完成是比較可行的。
鎖好車，我背著包朝trailhead跑。背包出乎我意料的沉重。跑出土路，左轉上主路，吃力地上坡。跑過了前麵說過的路障，便是公園入口收費站。這時我已經上氣不接下氣。心想R2R2R還沒有開始，還沒爬山，我已經累成這樣。這個樣子是絕無可能完成R2R2R的，更不用說10小時以內完成。
這時我的穿越大峽穀行動計劃麵對重重困難，風雨飄搖，已經在崩潰的邊緣。沉重的背包，被發現勸退驅逐甚至監禁的危險。。。。。。腦海中浮現出我被抓進監獄，向老板打電話解釋周一無法在家上班的情形。
"Where you said you are now?"
（你說你在哪裏？）
"I said I'm in jail. I was caught sneaking into the Grand Canyon National Park"
（我說我在監獄。我擅闖大峽穀國家公園被抓了）
“You know what, don't worry about working on Monday. Actually, don't worry about working from now on at all. You know, with the epidemic going on and all, we won't be very much burdened by guilt if we let go a couple slackers. I heard Amazon is hiring delivery people, you are a fast runner, I believe your talent can be put to good use there."
（你不用擔心周一要上班了，以後都不用擔心要上班了。因為疫情，我們正好需要炒掉幾個懶人。聽說亞馬遜在招投遞員，你跑得快，去那裏吧，正好能發揮你的特長。）
前進已經沒有意義，於是我戰略撤退到車裏。這時的困難有兩個，一個是包太重，必須減重，再一個就是時間已經不早，如果要跑６英裏到trailhead那要近１小時，其一是期間被發現拘留的危險不小，其二是此時我已經覺得10小時完成不現實，想天黑前回來就要出發早，跑著去trailhead就來不及了。
似乎是四麵楚歌。我努力冷靜下來一個一個解決問題。先是輕裝上陣，把背包內容一再精簡。銅鑼燒全軍覆沒，水瓶傷亡過半（從６瓶減少到３瓶），充電寶忍痛割愛，手電筒大義滅親，備用跑鞋棄如敝履。甚至Ibuprofen藥瓶也拿了出來打開，抓了幾片藥扔在包裏。防曬霜拿出來，擠出來一些裝在一個塑料袋裏。最後還是嫌重，又把15個膠中的兩個抓了出來，保留了13個（圖個吉利）。
因為從這裏跑到trailhead時間不夠，所以我開車過去。再次開車來到路障前時，發現路障右邊有一岔路，它可以繞過路障和關閉的收費站進入公園。我沿著岔路，進入公園，中途路過一個牌子，上麵隱約寫的“Authorized vehicles only"（閑車免進）。
在離Trailhead 不到一英裏左右的地方路又被擋住。於是我把車停在附近，背起背包，向trailhead跑去。
終於來到South Kaibab Trailhead。我急不可待地衝下去，讓自己消失在峽穀的邊緣。這時大峽穀的奇異瑰麗景觀幾乎是猝不及防地突襲出現在眼前，那種震撼難以言表，當真是美不勝收。可是這時我卻沒心思欣賞美景。我心想越快到達穀底被發現的危險越小。
穿越
我沒有跑山的手表，隻有跑公路用的佳明235。幾年的使用後它的電池壽命很短，無法記錄R2R2R全程。本來我是要帶充電寶，但是為了減重丟下。此時做記錄成了問題。我的解決方案是用手機來記錄，但是這樣手機耗電量會很大。所以我南緣到北緣的路程為了保留手機電量幾乎沒拍照。
穿越大峽穀的trail很難跑。如果是簡單的斜坡還好，可它偏偏是很寬的簡陋台階，凸凹不平無從落腳。一步跨一個太寬，兩步跨一個太窄。Trail在崖壁上，還要留心不要摔下懸崖。所以雖然是下坡，卻跑不快。
出發了！
大約１小時以後，我跑到穀底，穿過Black Bridge，來到South Kaibab Trail和North Kaibab Trail的交界處。這裏有供水。
Black Bridge
從這裏開始，trail基本是沿著科羅拉多河的一條支流，Bright Angel Creek的河穀，向上遊穿行，因此是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跑。雖然是上坡，坡度卻較緩，相對好跑。過了著名的Phantom Ranch之後有一段路兩邊是高聳險峻的岩壁，非常壯觀。很難想象那麽狹小的溪流能夠衝刷出如此雄偉的地貌，真是鬼斧神工。這裏是此次大峽穀之行所見的，最讓我震撼的景觀之一。
North Kaibab Trail
過了這段險峻的峽穀，兩邊崖壁退去，天空開闊起來。河道和trail都越來越高，但步調卻不一致。因此裏溪水也是時遠時近。
North Kaibab Trail
在穀底得到供水讓我倍受鼓舞，以為後麵也一直會有供水，因此也就不用喝溪水。但是在接下來的Phantom Ranch Area，以及後麵的一處的水龍頭都是幹的。直到跑了大約８英裏多後，才在Cottonwood ranger station接到水。這裏看到一個管理員在工作。我趁著他走遠了才敢去接水。快速的接完一瓶後躲在樹後喝水，喝完再接滿兩瓶水裝進包裏。繼續前行時我回頭看一眼，發現已經在下麵的ranger station被茂密的樹木覆蓋，管理員大概不會看到我。我鬆了一口氣。
從這裏不遠，就開始了北緣岩壁的爬升。爬坡讓我心跳加速。放在跑馬拉鬆時，這麽快的心跳會讓我警覺，擔心體力透支。但是此時我卻安慰自己，畢竟是爬坡，心跳肯定要快的。後來想，那時是太快了，過多消耗體力，導致後來體力不支。
這時開始感到饑餓，不由後悔食物帶的太少。
爬上北緣時差不多是正午。北緣Trailhead的停車場被積雪覆蓋，在那裏我試圖找水源，但沒找到。不過也沒有太擔心，因為從這裏到Cottonwood雖然不近，但是都是下坡，堅持到那裏不會有問題。
北緣頂上還是白雪皚皚
開始向南緣原路返回時，我關閉了手機的記錄，同時打開佳明表的記錄。這時手機耗電已經過半，我還幾乎沒有拍什麽照片。隻有後半程加緊了。而後半程也恰好體力不支，所以很樂於停下來拍照。
在到北緣以前，為了準備南下，我已經吃了兩片Ibuprofen。上坡雖累，下坡卻是痛，所以我早早為之準備。跑下山坡時Ibuprofen果然生效，邁著大步狠狠地著地也沒有覺得疼。
說道這裏，我想到各路跑經裏麵經常老生常談地說跑步落地要輕。但是我的感覺卻是恰恰相反。特別是跑下坡，要落地輕就意味著要用肌肉來緩衝重力，這樣會很累。而重重地落地，則是更多利用身體的骨骼和腱的剛性來抵消重力，而不需要勞動肌肉。這個道理就像鋼球落到硬地上會自動彈起，不需要消耗任何能量。人沒有那麽強的剛性，但是盡量利用剛性還是會節約一些能量。雖然不會像鋼球一樣彈起，但至少不需要消耗很多能量來刹車。
下了北緣的岩壁後，後麵大約10英裏的路都基本上是緩下坡，相對好跑一些。如前所說，此時我已經體力不支，連平地都要走。幸好這一段平地都很少。所以一路跑下來也維持了10分以內的配速。
再次經過Phantom Ranch Area時，我已經饑餓難忍。在這裏看到一個工作人員，我因為此時已經在跑從北向南的回程，並不那麽擔心被發現，所以居然很放肆地問他有沒有食物可以給我。他向北指，說7英裏外的Ranger Station可能有食物。這個信息顯然對我毫無用處，於是我丟下他繼續前行。
Phantom Ranch Area
不得不說大峽穀的trail對跑步非常不友好。岩壁上的台階前麵已經說過。即使是這一段的相對平緩的trail，也遍布各種天然的和人為的路障。比如下麵的門檻似的東西，可能是為了不讓碎石沙土向下破移動的，每隔10幾米就有一個。所以跑起來就像是在跨欄，需要額外用力，讓心率居高難下。
它們把R2R2R變成跨欄超馬
回到了南北交界的地方，停下來補水。此後就剩下South Kaibab Trail的6.5英裏，主要是在岩壁上的之字形山路。在這裏我吃下最後兩個膠。
穀底
就在要過Black Bridge的時候，我聽見遠處有個聲音讓我停下。一個Ranger向我走來。
“嘿，你，給我過來。”
“做夢！我才不會過去。”我毫不客氣地懟他回去。
“好啊小子，你膽肥了。用你們中國人的說法，你這是敬酒不吃吃罰酒。等會抓到你，看我不把你。。。。。。”
我毫不示弱：“你也就嘴上逞英雄。想抓我？就憑你？借你兩條腿也追不上。用你們美國人的說法，Catch me if you can!”
當然，以上對話純屬虛構。不過如果我體力充沛的話，它可能就不是虛構了。我目測以當時的體力，肯定會被他追上。於是我等著他走到我跟前（他在我下坡方向，所以我不想朝他走，因為那樣還要再走上坡回來，會很累）。以下是我們實際上的對話內容。
"Am I going to jail?"（我是要進監獄嗎？）我想要死就死個痛快。
但是他說"No."我大喜過望。
"But I'm going to give you a ticket." （我要給你開一張罰單）
好吧，不進監獄什麽都行。
"Did you park your car at the trailhead?" （你是把車停在trail入口了嗎？）
"No I parked it elsewhere and ran to the trailhead." （沒有，我停在別處，跑到trail入口）
"Good, because if you did, your car might get towed."
（不錯。你要是停在trail入口，你的車可能會被拖走。）
本來我還沒太想車被拖的可能，他這麽一說，反倒提醒了我，讓我擔心。
再次來到南緣的岩壁之下時，我還對10小時內完成抱有幻想，因為那時是下午３點左右。我隻需兩小時爬上南緣。
南緣風景
當然，後來的史實和這個目標相去甚遠。最後幾英裏的上坡路異常艱難。速度從每小時３英裏，降到２英裏，最後再降到１英裏。每走一小段就要停下來，躺在地上休息，等待劇烈跳動的心髒平息。從仰望藍天，一直到仰望皓月當空的夜空。每邁一步胸中都泛起一陣惡心。計算著剩下的裏程，覺得可能快到了。可是抬頭看到的卻是令人絕望的高聳岩壁。看著它，我懷疑自己能不能爬上去。再加上車被拖走的可能。此時手機和佳明表的電池也相繼耗盡。如果車被拖走，我沒有手機，也沒帶地圖，隻能抹黑走路尋找救援。
“可不可以睡一會起來再接著爬？”
但寒風讓我斷絕了這個念頭。這時又冷又餓。看到地上的騾子屎都在想它有沒有什麽營養價值。
南緣風景
這一切的終結來的很突然。不知怎麽那麽高的峭壁就突然到腳下了，走過一個回轉，看到的竟然是步道盡頭的停車場。
這時想起，一切還沒有終結。我還要找到我的車。
在向停車處走去時，我一邊急切地按著車鑰匙。終於前麵響起車笛聲，伴隨著尾燈的閃亮。這對於我簡直是來自天堂的聲音，我幾乎感動的要哭。
返程
4月5日星期日淩晨1點多，我開車離開大峽穀趕往鳳凰城機場。離開了高原，空氣壓力漸漸增加，耳鼓開始不適。它不是唯一感到壓力山大的----後座上空水瓶子也開始嘎嘎作響。
我開車很怕犯困。一旦睡意襲來，一切抵抗都是徒勞，隻能停下來休息。但現在沒時間休息，甚至加油站也隻能去一次，因為飛機是早上6點的。好在我比較出息，一路眼皮都沒打仗。
訂這麽早的飛機是因為我想早點回到達拉斯，在家美美睡上一覺。明天還要在家上班。
但是到了機場，去托運行李時才被告知，6點航班取消，下一班是11點。於是上午回到達拉斯的美夢破滅。5個小時沒有別的辦法打發，車已經還了，遲發性肌肉酸痛已經開始，我進入生活不能自理狀態，隻能在機場傻等。這時是上午5點多。我靠在椅子上睡了一會。睡醒後玩手機。智能手機時代的好處就是，在家還是在外區別不大，隻不過是在不同的地方玩手機。
下午3點左右，我回到達拉斯，結束了這次R2R2R之旅。
準確的完成時間無從知曉，大致估計是13小時多一點。
Modified on 2020-0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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