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學,那遠去了的歲月

來源: 芝蘭 2019-12-28 08:23:52 [] [博客] [舊帖] [給我悄悄話] 本文已被閱讀: 次 (32918 bytes)

校園生活初始,因陋就簡情趣多

中學畢業快三十年了,無論是上大學,還是後來工作,言甜始終都沒有忘記,其實也無法忘記她那粉紅色的中學校舍和在那粉紅色的校舍裏耕耘的老師以及那些朝夕相處的姐妹們。

言甜就讀的畔溪中學位於太行山區畔溪村。記得入學那天是農曆的七月,天氣很熱。學校的兩扇大鐵門大開著,對著校門口是兩行筆直的白楊夾著一條發黃的土路。校門口路的左邊是兩排麵對麵的粉紅色斜屋頂的石頭小房,右邊則是一棟在校園外就可看得見的三層紅磚樓房。再往前走,是一座小橋,橋的另一頭是一個象征性的半人高的紅磚牆壁門兒,就在牆壁門和橋的連接旮旯處,兩叢嬌豔的粉紅色的迎閨女花兒盛開著,使這個學校有了一種家的感覺。過了小橋,裏邊就是一排排的粉紅色小石屋,其中有的是教工宿舍,有的則是學生宿舍。站在這擁有紅紅的房子·綠綠的樹的校園裏,看著校園南麵那泛著白光的彎來彎去的小河,西麵那高聳入雲的太行山,北麵這依山而建的粉紅色石屋畔溪村,真的就像站在一個粉紅色的童話世界似的,一切都是那麽美好,美好的讓你不得不說:這地方真美,能到這地方來學習真好。她走著看著,在一位同學的幫助下找到了自己的宿舍。

宿舍在一排粉紅色石屋的最西頭,她背著行李走進了宿舍。宿舍裏先來的學生有的在整理床鋪,有的在聊天,有的進,有的出,言甜也鬧不明白誰是這宿舍的,誰又不是這宿舍的。宿舍的人並沒有因為有新的學生進來而停止講話,大家隻是抬頭看了看她說了句:“又來了一個。”言甜有禮貌地朝大夥咧了咧嘴笑了笑並朝她們點了個頭。這時一個同學問道:“叫什麽名字?”言甜答道:“言甜。”剛才發問的那個同學指著南牆上的一個鋪位名單說:“言甜,你的鋪位在這兒。”言甜在寫有自己名字的地方放下行李,左右看了看覺著自己的鋪位不錯,近窗但不靠窗,冬天不冷夏天不熱,心想:“我真有福氣。”接著她打開行李,開始鋪自己的被褥。“你好,我叫寒梅,你的鄰居。”隨著一聲“你好”的問候,一隻手伸了過來,言甜趕緊放下正在鋪的褥子,騰出右手緊緊握住這隻友誼而溫暖的手。

寒梅一米六三的個頭兒,皮膚稍黑,兩根不算長也不算短的辮子一前一後在胸前和背後耷拉著,一雙不大的眼睛笑眯眯的,顯得很熱情。在寒梅的幫助下,言甜很快鋪好了被褥,繼而她們又說了些家住哪裏·兄弟姊妹幾個等閑話。她們說著說著,左鄰右舍的同學都湊了過來,彼此都通報了姓名,問了好,鋪了床。一會兒,一位女同學走進宿舍,麵帶微笑地說:“誰是文墨,王亮老師叫你去一趟。”大夥都抬起頭來看了看這個女同學又扭頭看了看文墨,文墨這時嘴裏正嚼著一口桃子,她一聽到有人叫她的名字,那嘴就突然停住了咀嚼,從鼻子裏發出一聲“鞥”,然後把桃子糌到一邊的腮幫子上,嘴張的小小的,輕聲地說:“我是。”然後文墨把僅吃了幾口的桃子重新裝回網兜,又把網兜掛回到牆上。她拽了下衣襟,用手梳理了一下自己那時髦的馬尾辮兒,就跟著那位女生走了。

文墨,皮膚白白的,微胖,圓圓的臉蛋,雙眼皮兒,一條高高梳起的馬尾辮兒驕傲地翹翹著,這在當時都梳著或長或短的兩個辮子的姐妹們中間多少顯得有點與眾不同。後來才知道她家就住在離學校不遠的一個小山村兒,去年她姐姐就考上了一個不錯的大學。這可能是她顯得與眾不同的一個重要原因吧。

她被叫走後,姐妹們都議論開了:“王亮老師是誰?叫文墨幹什麽?老師跟文墨怎麽這麽熟呢?”直到開學有一陣子之後才知道王老師是文墨的一個遠房親戚。正在議論之際,一個白白的·眼睛小小的·兩眼睜的圓圓的·劉海剪的齊齊的·紮著兩根剛過肩膀頭兒的短辮的·看起來就給人一種膽大·敢作敢為的名叫英傑的姑娘,她一腳門裏一腳門外地把頭伸進屋內,右手虛握放到嘴邊,小聲說:“噓,別嚷了,她回來了。你看啊,她一手拎著一隻水桶,另一隻手還拿一小竹筐,不知道要幹什麽?”。

一聽說文墨回來了,並且手裏還拎著桶,拿著筐,大夥都想一探究竟。於是就出溜一下子下了炕,動作慢的在彎腰提鞋,動作快的正在往門口擠,說話功夫文墨已邁步走了進來。霎時,宿舍裏一片寂靜,目光全投向了文墨和她拎著的那隻桶和筐上了。這時斜依著門,雙手交叉放在胸前,右腿放在左腿前邊的英傑,上下打量了下文墨,說:“文墨,你拎著桶·拿著筐,怎麽桶裏還有一把勺子,幹什麽呢?”。這時,文墨把桶往地上一撂,手裏還依然拿著那個筐,望著大夥說:“剛才王老師叫我去他的辦公室拿了這桶和筐,這是咱們今後打飯用的家什。桶是用來打湯的,筐是用來打幹糧的。”“這勺子就不用說了,當然是用來分湯的了。”大夥兒打趣兒似的說道。“咱們一共十一個人,要兩個兩個一組輪流值日,輪著誰誰就負責打湯·打幹糧。”文墨補充道。經大夥商量,決定按床鋪順序依次排序值日。英傑在最外邊兒,言甜次之,所以排定第一天值日的是她們倆。

說著話已近中午,該打飯了。還好,她們隔壁住的是高二學生,問後方知,一般中午的湯都是麵條,要二兩細糧票和五分錢的錢票,饅頭也是二兩細糧票,另加二分錢的錢票。由於是第一天到校,大夥都帶著幹糧,所以沒人買饅頭,隻打湯。英傑和言甜收齊了糧票和錢票,拎著桶到食堂打湯去了。

走進食堂,大門左右兩側分別支著兩塊小黑板。左邊的上麵寫著“新生排隊處”,右邊的上麵寫著“老生排隊處”。英傑和言甜就在“新生排隊處”排起了隊。還好,隊不長,一會兒就輪到了。師傅問明了哪個班·幾個人·清點完飯菜票之後,就輪起大馬勺在巨大的鐵鍋裏攪動了幾下,然後連湯帶麵往桶裏舀了兩大勺兒。就在師傅喊下一個的時候,英傑和言甜抬起桶來往回走去。

來到宿舍,學著老生的樣兒,姐妹們把飯盒擺在湯桶周圍,英傑準備分飯了。她拿著勺子,看著桶裏的麵條湯和擺在麵前的飯盒說:“第一次分飯,沒有經驗,如果分的不勻,或多點,或少點,還請姐妹多多擔待”大夥都說:“沒事的,我們又都不是小孩,多一口,少一口又怎麽樣?你就別再多說了,趕緊分吧,我們的肚子都在抗議了。”拿著勺子的英傑還是把不準,最後還是跑到老生那兒轉了一圈兒,看了看人家是怎麽分的,回來之後才開始分飯。她先舀了一圈兒湯,然後差不多淨剩稠的了,她才一人一勺地分麵條。飯終於分完了,姐妹們都紛紛端起自己的飯盒回到了宿舍。有的端著飯盒坐在炕沿上吃,有的把飯盒放到炕沿上蹲在地上吃,並且各人吃著各人從家帶來的幹糧-鍋盔,就著自家帶來的蘿卜老鹹菜。

剛開始,大夥沉浸在一片唏哩呼嚕的吃麵條聲中。等吃的差不多了,大夥就都議論開了,有的說“淡”了,有的說“鹹”了,有的還在扯著別的什麽事,大夥邊吃邊說,邊說邊吃。這時文墨又說話了:“大夥先別說‘鹹淡’了,先會兒我忘告訴大家了,飯後王老師叫我們到教室去排座位,明天是星期一,該上課了。”

吃完飯後言甜和英傑打來洗碗水,洗完碗筷後她們就和大夥一起來到了教學樓。

這是一棟三層紅磚教學樓。一樓和二樓是教室,三樓是閱覽室和青年教師的宿舍兼辦公室。她們的教室在一層,教室寬敞·明亮·烏黑的黑板·潔白的牆壁,靠北牆是一溜潔淨透亮的大玻璃窗,窗外是一大片空地,空地的另一邊則是綠油油的玉米地,緊捱著玉米地的就是依山而建的畔溪村,那一棟棟粉紅色的小屋像捉迷藏似的藏在一棵棵綠樹旁邊或後邊,或隱或顯,言甜在心裏暗暗地說道:“這地方太漂亮了”。她轉身尋找寒梅,卻看到一位身著深藍色中山裝·中等身材,滿臉寫著“嚴肅”二字三十來歲的青年教師模樣的人走了進來,站到了講台上。頓時,教室裏鴉雀無聲,每個同學都就近坐到了兩個人一條的長板凳上。言甜心裏‘咯噔’一下,心想:“這就是我們的班主任-王老師吧,這麽嚴肅,以後可得注意點兒,不能再像以前在家上學時一樣老遲到了。”

站在講台上的老師首先作了自我介紹,說他姓王,是這個班的班主任,然後又向學生訓了話,主要是勉勵學生要好好學習,不要辜負了父母的希望,不要浪費了家長辛辛苦苦掙來的血汗錢等等,並說一會兒全校新生在大操場集合,校長將親自訓話。最後,按男女之別,個頭大小排定了座位。言甜和文墨是同桌兒。

時間過得真快,一會兒所有的新生按班級列隊,都整整齊齊地站在了大操場。

大操場位於低於校園一米左右的主幹道大水塔的東麵。一位清瘦·脊背微駝·頭發幾乎全白戴著老花眼鏡的長者就站在這水塔東麵的校園主幹道上,麵向操場。他的“畔溪中學是一個以‘團結·勤奮·求實·創新’為宗旨,以把每個學生培養成為一個對社會有用的人為目的的演講贏得了全校師生長時間的掌聲。

會後,同學們議論紛紛,有的說校長隨和·親切·沒架子,有的則說校長有水平,真的就像一位大家長一樣。還是文墨知道的多。她說:“校長是文革前的名牌大學的畢業生,據說文革中還蹲過牛棚。你看,要不才六十來歲的人,頭發怎麽會全白了呢?” 英傑張口就問:“你怎麽知道的?” 文墨解釋道:“我姐曾經就是在這兒讀的書,再說我們村兒還有好幾個人在這兒讀過書,這些都是從他們那兒聽說的。”大夥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她知道的這麽多呢。大夥邊說邊往宿舍走去,並商定一會兒一塊兒到供銷社買學習用品去。

話說她們回到宿舍後,各自帶了點兒錢,就相跟著到商店去了。

十一位十七·八歲上著粉色·白色·淡藍色·淡黃色·粉色帶小碎花·淡黃色帶小碎花上衣·下著當時流行的學生藍褲子·腳蹬媽媽們給做的黑條絨帶帶兒鞋的花季般年齡的大姑娘走在這大路上,個個都朝氣蓬勃,真的就像一團追逐嬉戲的花蝴蝶,光鮮豔麗,令人羨慕。

還是住的離學校近,知道的事情也多的文墨話最多。她一邊走一邊給姐妹們講了學校的曆史。說:“畔溪中學的前身是抗大中學,解放後才改名兒為畔溪中學。在文革期間,學校為響應黨中央的‘工業學大慶,農業學大寨’的號召,畔溪中學的學生帶著幹糧步行一百多裏穿過咱們看到的西邊的太行山到大寨還參觀過呢。”姐妹們聽後大都瞪大了眼睛發出一片唏噓聲,英傑脫口說道:“那有什麽,擱今天我也能走到。” 言甜開玩笑似地說:“那是啊,要不你的名字怎麽會叫‘英傑’呢,所謂‘英’者,真乃‘豪傑’也。”引得眾姐妹張口大笑。英傑麵子上過不去,隔著文墨就去膈肢言甜,並且還邊膈肢邊說:“我叫你這個死妮子貧嘴,說人就說人唄,還用上了‘之·乎·者·也’了。”文墨邊笑邊用手擋著說:“君子動口不動手。”言甜趁機掙脫了英傑的手,拉起寒梅嘰嘰咯咯地跑進了供銷社。

足球場般大小的供銷社,貨物齊全。上至食品·服裝·鞋帽,中至筆墨紙硯·各種圖書,下至鐵釘·卯頭應有盡有。她們在商店裏轉了一圈,最後來到了文具櫃台,每人都買了幾張白紙,回宿舍自己訂筆記本兒用。

過了一會兒,又到晚飯時間了。一打問,晚飯是玉米麵糊糊,要一兩的粗糧票,英傑和言甜收齊了糧票後,一會兒功夫就把湯打回來了。英傑拿勺子一舀,再往飯盒裏一倒,言甜發現那濃濃的玉米麵糊糊裏還夾帶著核桃般大小沒有刮皮的土豆塊兒。心想:喝玉米麵糊糊粥對我來說已經是第一次了,再加上這帶皮兒的土豆塊兒,真不知該是什麽滋味兒。湯總算盛完了,言甜端起飯盒嚐了一口。文墨問道:“怎麽樣?”言甜笑嗬嗬地答道:“比想像的好,鹹滋滋的,多少還有點兒‘珍珠翡翠白玉湯’的味道。” 英傑打趣兒道:“張開你的嘴我看看,你到底長著怎樣的舌頭和牙齒,竟能把這玉米糊糊煮土豆說成是明朝皇帝朱元璋的‘珍珠翡翠白玉湯’。”言甜不緊不慢地解釋道:“逗樂唄,要不多沒意思,你知道嗎,這叫‘苦中作樂’。”這一解釋迎來了姐妹們的一片讚許聲,並且自此以後這玉米糊糊就改名叫“珍珠翡翠白玉湯”了。

晚飯後,天色尚早。在文墨的建議下,姐妹們步出校園順著大道向東走去。

這是一個比較開闊的河穀,河穀兩邊是山,穀底是村舍和農田。一棟棟粉紅色的石頭小房在這落日餘輝的映襯下,就像那出水的芙蓉,嬌媚·婀娜。很快姐妹們就來到了與畔溪村東西走向相交叉的南北國道上。姐妹們站在這南北走向的國道上放眼西望,高聳如雲連綿不斷的大山擋住了姐妹們的視線,言甜和姐妹們一樣呆呆地望著這些山脈。這時文墨提醒大家道:“你們別站在這兒光發呆啊,快看這連綿不斷的山頭像什麽?”姐妹們道:“看不出來。” 文墨進一步解釋道:“你們再仔細看看,把它們當成一個整體來看,看它像不像一個仰麵平臥著的人。”姐妹們在她的指點下又重新觀看,都道:“像,簡直像極了。” 文墨又補充道:“那又像誰呢?我可以告訴你們,它像我們中國近代的一位偉人。”姐妹們這下就像炸開了鍋似的,紛紛說是“孫中山”,文墨搖搖頭,英傑搶著說道:“那我知道了,那肯定是‘毛澤東’了。”文墨答道:“正是,你看那額頭·鼻子·臉頰·脖子·胸脯多像,更神的是就連毛澤東下巴上的那塊黑痣在這山頭上都顯現出來了。”姐妹們順著文墨指的方向看去,那該長黑痣的地方確實長有一棵小樹,遠遠地看上去就是一顆小黑痣。姐妹們嘖嘖歎道:“這可真神了!”文墨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實際上這一現象不是住在這裏的老百姓看出來的,據說是幾年前到這裏拍電影的一位大導演看出來的。後來,這事就一傳十,十傳百地傳開了,這不連你們剛到這兒不到一天的客人都知道了。還不快謝謝我,我帶你們看了這麽好的風景。”“謝哪兒呀,是先謝胳膊還是先謝腿呀。”眾姐妹說著笑著就要去膈肢她。文墨一扭身子跑在了前邊,英傑緊追不舍。她們就這樣說著笑著,打著鬧著不知不覺中又返回了校園。

回到學校後,天一會兒就黑了。姐妹們都折騰一天了,這時也覺勞乏了,都道:“我們睡吧,明天還上課呢。”於是眾姐妹都脫衣睡覺,窗外隻有那忽明忽暗的月光透過沒有窗簾的玻璃窗照了進來。這正是:

                                              窗內姐妹窗外月,

                                              月光如水輕柔瀉。

                                              誰言十年寒窗苦,

                                              姐妹相伴浪漫月。

 

第二天早飯後,姐妹們都先後來到了教室,按昨天排好的座位各就各位。前兩排是女生,後麵的全是男生。一會兒,兩名男生拎著兩摞書走了進來並把書放在了講桌上,隨後王老師手裏也拎著書走了進來,王老師把書放好後,上課的鈴聲響起,待鈴聲過後,王老師開始上課了。

首先王老師宣布了學校紀律,說了些不許遲到·曠課,要互相團結,愛護公物之類的話。接著又報說:“全班總共五十個人,十一個女生,三十九個男生。可以說你們個個都很優秀,個個都帶著父母的希望和你們個人的理想走進了學校。”並且邊說還邊在黑板上寫下了“一寸光陰一寸金,寸金難買寸光陰。”和“書山有路勤為徑,學海無涯苦作舟。”的名言警句,作為學生的座右銘,並繼續勉勵學生:“要珍惜時光,把握機會,發奮學習。希望三年以後畢了業,個個同學都能無憾地離開學校,做一個對社會有用的人,做一個令你的父母感到驕傲和自豪的人,做一個你真正想做的人。”最後老師讓每個人站到講台上麵向全班同學報了自己的姓名並指定了班長,發了課本開始上課了。

老師講的是朱自清的散文“荷塘月色”。臨下課時,老師又說道:“明天早晨六點鍾起床鍾聲敲響後十分鍾在校園的小橋頭集合,集體出操,然後再上早自習。”最後還提醒了一句:“別忘了,第二節課後,全體同學到大操場做廣播體操和今晚上晚自習。”

課間休息十分鍾後,又上了數學課。這第二個課間是個大課間要休息二十分鍾。這時學校的大喇叭響起了運動員入場時的音樂,讓人感覺輕鬆愉快,學校的氣氛一下子活躍了起來。隨著老師的一聲“下課”,學生們就像久困於籠的小鳥兒一般衝出了教室,衝出了教學樓直奔大操場。此時,小橋頭還變得擁擠起來,那些要趕往大操場做體操的老師們隻好先側過身來站到一邊讓學生們先過。言甜和眾姐妹一樣也步出教室,來到了大操場。看到這藍藍的天空和這紅紅的太陽,姐妹們邊列隊邊說道:“這下可好了,終於可以伸伸胳臂踢踢腿了。” 言甜感歎道:“是啊,自中考完以後,這一個多月來沒上課,冷不丁地坐到教室裏,還真是有點不習慣。這正應了‘心似平原放馬-易放難收’這句話了,看來該收收心,好好學習了。”之後全校師生跟隨著大喇叭播放的體操節拍做起了廣播體操。體操一結束,隊伍一解散,上千名學生東走西散,有的拿著茶缸去打開水,有的結夥,有的搭伴三五成群·三倆成堆兒或往宿舍方向去,或在校園內溜達,就連站在校園門口的老師也三三倆倆地閑聊著,使沉寂了大半上午的校園變得生機勃勃·熱熱鬧鬧。

由於下一節課是體育課,所以姐妹們就繞著大操場閑溜達。還不時地碰到自己班的男生,但都不說話。她們邊溜達邊閑聊著她們的數學老師。言甜道:“咱們的數學老師真年輕,課也講的好。” 英傑快言快語地道:“是啊,看上去也就二十五·六歲的樣子。尤其是那雙姑娘般水靈靈的大眼睛會說話似的,再看看他那張端正的臉·那身材·那充滿朝氣的神態,用‘英氣逼人’來形容一點兒也不為過。”言甜故意拉著長聲兒眼睛瞟著姐妹們笑嘻嘻地說道:“你是不是有什麽想法啊,要不怎麽觀察那麽細呢!”“就你,言甜,好一個林黛玉的嘴,看我不撕爛它。”英傑說著說著就去扯言甜的衣服。文墨用手一擋說:“快別混瞎說了,人家綱老師就是這個村兒的,也是有家眷的。據說他學習特別好,剛恢複高考的第二年,他就考上了學。當時中專考試在前,大學考試在後,並且國家政策是隻能報考一種,即報考中專就不能報考大學。綱老師當時兩者都報了,結果都考上了,但是接到中專通知書到學校報到之後才收到大學入取通知書,所以就沒去成大學,據說他當時就哭了。更可悲的是,從小他父母就給他定了本村的親,由於他媽媽身體不好,所以一些針線活兒都是女方家幫他們做。還聽說,我們老師在讀中專時談過一個女朋友,女朋友長得還很漂亮,他曾一度想退親,但他爹不讓,最後還是跟那個村姑結了婚,據說現在孩子都快一歲了。”聽完文墨的敘述,姐妹們都很同情老師。

這時上課的鍾聲又敲響了,再一看體育老師已站在了大操場,在班長的招呼下正在列隊,姐妹們趕緊走了過去,站在了隊伍的最前頭。

體育老師做了自我介紹後,又介紹了本學期的教學內容,接著就吹起哨子帶隊繞著大操場跑了起來。兩圈下來,大家都累的氣喘籲籲,肚子餓的咕嚕咕嚕地亂叫了起來,好不容易熬的下了課,還得奔向教室上最後一節外語課。終於下課了,姐妹們回到宿舍,除了寒梅和文墨打飯之外,其她的都倒在床上叫苦連天。言甜嘟噥道:“你說這體育仁老師,那麽認真·那麽嚴肅,一看到他那張嚴肅·認真的臉我就有點怕。他真不應該姓‘仁’,而應該姓‘嚴’才對。說什麽以後的短跑一百米·六十米都要達標,還要學跳鞍馬,玩雙杠,還有什麽前滾翻·後滾翻,體育體育就是強身健體,你說玩這些花花樣幹什麽,我真有點害怕。” 英傑閉著眼睛說道:“你怕什麽,你即不缺胳膊又不缺腿兒的,並且你的腿還那麽長,別人能做到的你也能做得到。” 言甜擔心地說道:“你不知道,我空有兩條長腿,但跑不快的。” 英傑寬慰著說:“‘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一會兒飯打來了,也分好了,姐妹們吃完飯後又都上課去了。

下午上了物理和化學兩節課。在課外活動時間姐妹們又回到了宿舍。

回到宿舍的姐妹們都從各自的包中掏出鍋盔就著自家的鹹菜,喝著剛打回來的開水又閑聊了起來。眾姐妹道:“從物理老師的衣著打扮來看,我們的老師是位做事有條理·生活態度嚴謹·性情溫和的人。雖說這堂課是考試,沒講新課,但能看得出他是位難得的具有豐富教學經驗的好老師。”文墨補充道:“據我老鄉說,他確實是位好老師。”言甜道:“還有我們的化學老師,看得出也應該是一位好老師。就是看起來脾氣不大好。”文墨道:“是的。據說,他對學生要求特別嚴,上他的課得格外小心。尤其是上他的實驗課,每次做完實驗都得寫化學實驗報告,如果不按要求去寫,很可能就會挨批,我們村的那個姑娘就曾挨過他的批,好像還哭了。眾姐妹麵麵相覷一片驚歎聲:“哇啊,是嗎?”不知誰說了聲:“看來,我們以後得小心了。”言甜喝了口水又咬了口鍋盔邊嚼邊說:“常言道‘嚴師出高徒’嗎,也沒什麽大驚小怪的。”英傑道:“你看看,還沒怎麽上課呢,咱們這兒就出叛徒了。”一向不怎麽表態的寒梅道:“嚴師就是出高徒嗎,這無容置疑呀!古今中外有多少嚴師出高徒的例子,再說了,嚴師有什麽不好的,嚴師正說明他負責任,攤上這麽位負責任的老師對我們來說是件好事,又怎麽能跟‘叛徒’一詞聯係在一起呢?”“我不就是一句玩笑話嗎,你看你寒梅就說了這麽一大堆的話來噎我,我怎麽你了,我哪兒得罪你了。”英傑說著說著就有點兒抽泣了起來。寒梅還想說,言甜趕緊拉了下寒梅的衣角示意她不要再說下去了。這時文墨一手拽寒梅的衣服一手打著手勢兩邊壓伏道:“哎,別說了,別說了,都是我不好,都怪我。我們的老師確實是好老師,就是我們姐妹們在以後的學習中要嚴格按照老師的要求去做就是了。”言甜乘機一出溜下了炕拉起寒梅說:“好了,散了,散了。上教室寫作業去吧,要不一會兒就又要開飯了。”於是宿舍長鎖了門,眾姐妹都到教室去了。邊走言甜邊給寒梅作工作,說:“我知道英傑什麽事都想占個上眉頭兒,你知道就行了,給她計較個那幹什麽。你呢也消消氣兒,別著急了。”寒梅道:“我就是看不慣她那趾高氣揚的樣子,這樣也好,給她個教訓,免得她總覺著自己會說。”走在前邊的是文墨和英傑,她們也在嘀嘀咕咕地說著什麽,大概是文墨在安慰英傑吧。

晚飯依然是玉米糊糊煮土豆,飯後姐妹們三三倆倆的散了會兒步,然後就到教室上晚自習寫作業去了。九點鍾下晚自習,十點鍾學校統一熄燈睡覺。這開學的第一天就這樣過去了。姐妹們躺在炕上很快就睡著了。

第二天早晨六點鍾,起床鍾聲敲響後,眾姐妹都趕緊起了床,到小橋頭集合,然後由王老師和班長帶隊出了早操,上了會兒早自習,七點鍾下課·吃早飯。早飯時,由於帶的幹糧大都吃完,所以不得不從學校買。

學校的早飯是玉米糊糊和玉米餅子。一會兒湯和幹糧都打來了,眾姐妹都圍上前去拿餅子,當言甜去拿餅子時,筐裏就剩下最後一個了。淡古銅色,表皮幹燥·粗糙,有的地方還翹翹著,就像一個剛出鍋的饅頭掉到沙坑裏渾身沾滿了沙,隻要用手輕輕一撥拉,那沙粒就會掉落一樣,一看就是個的剩餅子且很小。說是餅子,確切地說它的形狀更像磚頭。所以高年級的學生把它叫做“磚頭”或“四棱柱”而不是“餅子”。言甜把“磚頭”拿在手裏,摸了摸那粗糙的表皮,心想這怎麽咽下去呢?再看看別人的,有的人手裏拿的“磚頭”是金黃金黃的,表皮還是光滑的,在太陽底下一閃一閃的發著光,一看就是新的。這時的言甜真有點說不出的滋味,後悔當初沒有像別人一樣擠上前去挑一個新鮮的·個兒大的,“下次吧。”言甜在心中暗暗說道。

中午仍然是麵條湯加饅頭。這下言甜可有教訓了,等幹糧一打回來,就趕緊圍上前去撿個新鮮的·大個兒的,雖說差不了幾口,但誰都不願意要小的·剩的。饅頭看著很大,但很暄,擱手裏使勁一攥就剩一點點大了。說實話,吃了真不飽。

時間過得真的很快,轉眼一周就這樣在上課下課,吃飯睡覺中一天天地過去了,迎來了高中的第一個周末。星期六上午上完課後,眾姐妹商量著午飯後到小河裏洗衣服。

飯後,眾姐妹端著五顏六色的臉盆來到了小河。小河在陽光的照耀下就像一條撒著銀光粉的白色緞帶,鑲嵌在這巍巍的青山和這粉紅色的小石頭房子中間,彎彎曲曲,平平緩緩。洗著洗著,隻聽一個姐妹說:“快看呐,這兒有一群小魚。”眾姐妹一聽說有小魚,個個都精神一震瞪大了眼睛朝河中看去,隻見一群小魚正自由自在地朝上遊遊去。不知是誰從河邊撿起一塊石頭朝水裏丟去,小魚頓時驚慌失措遊的看不著了。“這是誰幹的呀,我還沒看到呢,就把魚嚇跑了。”眾姐妹邊抱怨邊把目光投向了英傑。“看我幹什麽,又不是我丟的石頭。”英傑不高興地說道。這時隻聽文墨喊到:“快來看呐,看我這兒有什麽。”言甜湊到跟前,見文墨的一隻手輕輕地攥著,於是就說:“張開你的手,讓我看看裏麵是什麽?”文墨慢慢張開手,另一隻手也趕緊上前幫忙,兩隻手捧著露一小縫,“一隻小蝦。”言甜驚奇地喊道。這時姐妹們都圍了上來,你看看,我看看。青青的小蝦在文墨手裏一會兒翻過來,一會兒又翻過去。大家都說:“多可愛的小蝦啊,快放了它吧,別一會兒缺氧死了。”於是文墨的手往小河裏一放,小蝦一下子就跳到水邊的雜草叢裏藏起來看不著了。這時眾姐妹感歎道:“這山裏邊真好,有山·有水·有魚·有蝦。”“你們再看看,還有這上下飛舞的蜻蜓呢。”英傑喊道。正可謂:

                                         山青青,水清清,

                                         姐妹洗衣小河中。

                                         小魚小蝦時時舞,

                                         上下翻飛有蜻蜓。

眾姐妹說著笑著衣服也洗完了,風景也看了,然後回學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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