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香港比較,我更喜歡台北

來源: 2025-09-13 13:25:17 [博客] [舊帖] [給我悄悄話] 本文已被閱讀:

在班頭的貼裏與cnrhm2017網友聊到香港和台北,我說這兩個城市相比較,我喜歡台北更多,2017年去香港出差,後繞道台北去看老同學,寫過三四篇遊記,把其中一篇轉發在這裏,與cnrhm2017和感興趣的網友們分享—— 我眼裏的台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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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定神閑的台北

貝寧是我大學時的同學,大學畢業後他沒有回歐洲的家鄉,而是在世界各地工作,再讀書,再工作了一大圈,近兩年他去到台北教書,還交了一個台灣女友。我在計劃去香港公差時,打電話給貝寧,“台北有趣嗎,美麗嗎?在香港公差時我應該轉過去看看嗎?” 老同學認真地想了想,說“有趣嗎?美麗嗎?不好說,各人看法不同。我去過世界上150多個城市,台北不能算是很有趣的,也不能算是很美麗的,但我可以確定地說,這是一個有靈魂的城市。”

“你這是在描寫女人呢還是描寫城市?不是有趣,不是美麗,卻是有靈魂的?”我在電話裏開老同學的玩笑。 “不是每個城市都有靈魂,這跟不是每個人都有靈魂一樣吧,”貝寧答道,我忍住笑, “嗯,難怪直到現在你還沒安頓下來,這麽多年都在尋找靈魂了,”他大聲笑了,“來吧,來吧,你有幾天時間?我和凱思陪你。”

於是,便有了我從香港去台灣的幾天旅行。

台灣和香港,隔海相望。這兩個同是漂泊的小島,卻有著風格迥異的風土人情。如若用靈魂來描述一座城市的話,那麽,香港的靈魂當是漂泊驛動的,而台北呢,台北,它有著一顆氣定神閑的靈魂。

其實,貝寧是做不了我的導遊的,不要說他得去學校教書上班,即使他有空有閑,憑他的中文水平也是不合格做導遊的。於是我在台灣的那幾天,貝寧那溫柔可愛的台灣女友凱思便成了我的全職導遊。真是幸運,凱思帶著我去了很多隻有台灣本地人才知道的地方,嚐了許多隻有台灣當地人才知道的小吃。

那幾天我住在貝寧和凱思在台大附近的小公寓裏,貝寧事先這樣跟我打招呼,“你別住旅店了,住我們這兒比較方便一起出行。公寓是小了點,但保證你住得舒適。你可以用那間空著的日式寢室。” 那間小寢室裏有一張靠著牆的榻榻米床,幾乎占據了整個屋子的空間。榻榻米床上淺藍色帶著細碎小花的枕頭和被子幹幹淨淨整整齊齊地鋪著,凱思說她換了新被子和新枕頭,她還把被子和枕頭在陽台上好好曬過,榻榻米的另一端是一條窄窄的過道,月光從過道上的小窗子灑入屋裏,秋日的夜晚有些清冷。榻榻米床是硬木板質的,想來凱思是怕我睡不慣,她在床上鋪了兩層厚厚的棉墊子。在台北的第一天夜裏,我聽著牆壁上空氣調節器嗡嗡的鼓風聲,在硬繃繃的床上翻轉了兩次,便很快地睡著了,那一夜擁著泛著淡淡陽光味的被褥,我睡得很沉很香。

早上起來,凱思準備的營養早餐精致多樣,有麵包圈、番木瓜、各類果仁、山羊奶酪還有烏龍茶和咖啡拿鐵,烏龍茶是她和我的,咖啡拿鐵是給貝寧的,她真是一個細致的女子。凱思是學服裝設計的美院生,我看著一桌的早餐對她說,“我以為學藝術的女子是不食人間煙火的?” 她細嚼慢咽著番木瓜,想了想道,“貝寧比我還不食人間煙火,所以我隻有拾起煙火了。” 我莞爾,是的,貝寧大概是我們大學同學中物質上最不富足的,但或許也是活得最隨心隨性的了。

一頓早餐吃完,凱思似乎也知道了我的喜好。 她說“我本來想先帶你去看看台北101大廈的,那是台北的標誌性建築,那一帶是台北的國際金融中心,但看來你更喜歡穿街走巷,尋找土色土鄉的風情。” 我點頭說好呀好呀,感激她的善解人意。

凱思安排的第一個景點是寶藏嚴台北國際藝術村,她說藝術村有點象袖珍型的北京789藝術天地,一些藝人在那裏租間小小的工作室,靜心於他們的藝術創作。我倆從一間間工作坊走過,工作坊雖是破舊,卻是充滿了巧思和創意。我喜歡那首寫在藍白手巾上的美麗的詩,我喜歡那破舊小屋旁藝人的背影,我也喜歡秋日裏方方正正的“我很性感”幾個字,紅色的大方…… 人們追求永恒,可是這世界上哪裏有那麽多永恒?我想這世界上真正永恒的,恐怕隻有藝術和宗教了,藝術是永恒的,因為它帶給人們美的希望;宗教是永恒的,因為它帶給人們愛的信仰……

在寶藏嚴的兩三個小時很快便過去了,午餐時分凱思領著我來到台大附近的汀州路,她說那裏可以吃到台北最便宜也最好吃的窮學生小吃。沿著汀州路,我們一邊吃一邊聊,好似回到了學生時代,一碗細粉湯麵,一塊豆沙甜餅,一杯波霸奶茶,便是人生所有的幸福了。

逛完汀州路,凱思說“我帶你去台北著名的老街,迪化街吧。步行呢大約5公裏,不過我們也可以坐車。你說步行還是坐車呢?”她問我。“當然步行啦,”旅行時隻要是能夠步行的機會我從來都不願放過,5公裏也就1萬步而已了,步行看世界的樂趣怎是乘車可以比擬?在去迪化街的路上,凱思帶著我繞進了“台北國家文創禮品店”,她說這家禮品店裏的東西很中國,值得看看。在那裏挑了一個寫著“悠然自得”的茶杯,帶回家後和收藏的各色杯子放在了一起,想著哪一天用它泡一杯好茶,什麽也不做地容自己悠然自得。

走到迪化街時,已是近傍晚時分,貝寧下了班在那裏與我們會合。迪化街上什麽都有,有很八卦的算命、有很傳統的臭豆腐、有很小資的冰屋、有很藝術的香皂設計、有很專業的茶坊,還有我在台北吃到的最棒的魚元粉絲湯。那天晚上我們在迪化街一直呆到夕陽在天邊泛著耀眼的橘紅色彩暈,然後慢慢變淡,然後漸漸隱去……而我,被那份不疾不徐的、細小瑣碎的喜悅,包圍了整整一夜。

我鏡頭下的台北建築真正是老舊的,可是不知你能否聞到那老舊城市裏的清新空氣?台北沒有灰塵沒有霧霾,大街小巷整潔到看不見一張扔在地上的廢紙。 不象在北美每隔兩三步便有一個公共垃圾箱,台北公共場所的垃圾箱不合情理得稀少,人們卻是有耐心的,沒抱怨的,他們謹慎小心地握著手中的廢物,直到找到公共垃圾箱。台北城中心的車輛和行人其實也是熙熙攘攘的,但馬路上卻聽不到一聲喧囂的喇叭聲,公共場所更是沒有不顧場合目中無人的大聲喧嘩。

是否修養也是驕傲的一種表現呢,因為驕傲自己是台北人,所以愛惜這裏?

這真正是一座氣定神閑的,不給人壓迫感,不給人焦躁感的,溫潤恬靜的城市。我想起了木心先生的那首《從前慢》 — —

記得早先少年時

大家誠誠懇懇

說一句 是一句

清早上火車站

長街黑暗無行人

賣豆漿的小店冒著熱氣

從前的日色變得慢

車,馬,郵件都慢

一生隻夠愛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