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頭和月亮寶刀

來源: 2019-12-06 16:24:37 [] [博客] [舊帖] [給我悄悄話] 本文已被閱讀: 次 (33419 bytes)

長篇小說節選《網絡舊事》

“這篇寫石頭的小文就曾給石頭兄吧。作為一種製止,或當頭一棒。因為,最近石兄顯示出作詩的衝動。這讓石夫人很擔心。她對石頭說,要離立遠些。不要和不好的人在一起,無論多大年紀。石夫人說,盡管你這麽大年紀了,但仍然還會變壞。石夫人說,一個男人要是變壞是很慢的。一個女人則不然,女人變壞很快,但女人年紀大了就不會變壞了。可男人都大年紀都可能變壞。石頭說,石頭的凳子是不會變的。又不是沙發。他問坐在石凳上的石夫人這麽多年來你坐的石凳有沒有一絲變化。石夫人說,話雖如此,她當初選擇石凳,而不要沙發,當年那麽沙發追她,但她圖的就是石凳的結實,不會變質,不像沙發,不經坐。但是,石夫人又說她還是很擔心,因為聽說立的腐蝕力是非常大的。石頭說,瞎說,立隻對小姑娘有腐蝕力。於是想起來了,馬上警告石夫人不許讀立的小說。石夫人說:唉,人家早就不是什麽小姑娘啦。”——《嗬嗬》

石頭和月亮寶刀

我要講的這塊石頭當年從外太空飛向地球,在穿越地球大氣層時發生了劇烈的燃燒,所以當它從天降落時,人們根本看不清它的樣子,隻看見一團巨大的火球從天而降。這種情況在一個人大發脾氣時也會發生,那時她的五官都變樣了,人們看不到她正常的樣子,她的臉孔在燃燒,她的眼睛在冒火,她的口中在向外噴著火,她腦袋變成了一個燃燒的令人恐懼的火球,隻是從鼻子冒出的濃煙把臉都染黑了,看了讓人覺得可笑。而當年石頭墜地時發生了核爆炸,大地震動。不過,在遠古這也沒有什麽。遠古時每天都會發生各種各樣的怪事,火山,地震,大洪水,恐龍誕生,恐龍滅絕,太陽白天抽風,月亮晚上上吊。其實,世界隻要沒有新聞炒作世界就沒有新聞,天下太平無事平靜的讓人心煩。但這一次大地震動時烏魯國的國王正在吃西瓜,他正要把西瓜送到嘴邊,手中的西瓜卻突然一下子飛到了半空,老國王一屁股跌倒在地上。西瓜落下來時全摔碎了。他的侍衛們慌慌張張跑進來,老國王這才從地上爬起來。看見他的侍衛,老國王就生氣的大喊:maozi,maozi。那些侍衛一摸腦袋才知道帽子都震掉了,於是又跑出去戴帽子。重新跑回來,老國王才問道: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啊?是敵人向我們進攻嗎?還是我們自己的人叛亂了?需要鎮壓嗎?如果需要,那麽為什麽不需要呢?國王的侍衛士們報告說,不是敵人進攻,也不是自己人叛亂,是石頭,從天上掉了下來一塊石頭。老國王聽後忙戴上帽子在侍衛的簇擁下跑了出來,於是他一眼看見了那塊正在熊熊燃燒的石頭。它在烏魯國郊外的荒原上整整燃燒了七天七夜,然後又經過七天七夜冷卻了下來,石頭由通紅變白最後變成黑色。在石頭燃燒的七天七夜和冷卻下來的七天七夜中,每天老國王都走出宮殿,站在宮殿外麵的高處遠遠看著那塊石頭。

每到月圓之夜,老國王的那把寶刀上就會出現一行奇怪的文字。國王不能認識出這些文字,一點也不能認識,他不知道這些文字在說些什麽,要告訴他什麽。而整個烏魯國也沒有一個人能解讀出這句話的意思。他們中的許多人曾在月圓之夜被帶到宮中,和國王一起看著寶刀,但除了搖頭,他們驚訝的什麽也說不出。等到第二天隨著東邊的天空漸漸亮起來,而這時天上的月亮就變得越來越淡,淡的像被洗去的痕跡,昨夜那一輪明月夢一般的明亮,現在先是變成了一杯老國王每天早晨要喝的新鮮純奶一樣乳白的月亮,沒有了昨天夜晚的在黑暗夜空中的耀眼的光亮,那光是月亮的魂,現在隻剩下月亮的肉體了,而那杯鮮奶裏還在不斷兌進朝露仙子的晨露,於是月亮那月之魂魄就越來越淡越來越淡,而她的肉體也溶化進淡藍無垠的天空,什麽痕跡也沒有了。這時寶刀上的字也月亮變得越來越模糊越來越清淡,最後就消失了。烏魯人相信月亮隻有一夜的生命,天亮時她就死了。

當年老國王是烏魯國人從能記住曆史以來最勇敢的勇士。烏魯國沒有文字,他們的曆史含在他們的嘴裏。在烏魯人的講述中烏魯國的曆史是非常非常漫長:第一個烏魯國王活了48000歲,他有兩個宰相分別活了24000歲;然後他的繼任國王活了30000歲,他有兩個宰相活了15000歲;然後的又一位國王活了16000歲,他有兩個宰相活了8000歲;然後的又一位國王活了12000歲,他有兩個宰相活了6000歲;然後的又一位國王活了10000歲,他有兩個宰相活了5000歲;然後的又一位國王活了9000歲,他有兩個宰相活了4500歲;然後的又一位國王活了8000歲,他有兩個宰相活了4000歲。烏魯國的人們相信國,國王是不死的。

於是,有一天瞎子終於被帶到國王麵前。那時國王正坐在寶座裏吃西瓜,他一看到瞎子,一看到了瞎子的那雙黑洞洞的眼洞,就一下子站了起來,西瓜落到了地上,寶刀卻拿在了手中,而他的右腿不知怎麽搞的突然抽了一下筋,隨後跺在地上,同時手中寶刀已經在空中一劃劃過了一道寒光。然後,他才重新坐進寶座裏,抱著寶刀哈哈大笑。剛才掉落在地的西瓜已經摔的粉碎。老國王的爸爸活了60歲,他有三個宰相,一個活了40歲,一個活了36歲,最有才華的活了50歲。而我們的老國王從小生的臂力驚人,在摔跤比賽中從來沒有人能在三個回合以後還站在他的麵前,而且他內心果敢,頭腦聰慧。但最為神奇的是在他少年時就得到一把月亮寶刀。寶刀彎彎,形如新月,重如磐石;寒光閃閃,鋒利無比,砍腦袋太容易啦,他隻有右腳一跺,揮刀一劃,如風吹過水,血不僅沒有來得及粘在刀上,人看著還是好好的,寶刀依然寒光閃閃,但腦袋已經可以自由混蛋啦了。哈哈哈哈!

但是,瞎子又是怎麽回事呢?瞎子最會講故事。烏魯國的人民都愛聽他的故事。他們說瞎子的故事從來沒有重複過,他會講幾千個、幾萬個,不,他有講不完的故事。如果有哪一天瞎子的故事講完了,那要麽就是瞎子斷氣了;要麽就是世界末日。說到這裏烏魯國的人們就都哈哈大笑。但如果真是這樣,那故事算完了嗎?有人認為那就是完啦!但有的人認為,即便這樣故事仍然沒有完!就是世界末日,世界毀滅,在這些之後,故事仍然沒有完。因為毀滅了還要有毀滅之後的故事呢!但這時有些人卻開始感到懷疑,他們總覺得天下哪有沒有完的故事啊。故事隻要一開始就總要有個完。這樣那個認為故事不會有完的烏魯國的國民就掄起巴掌給了那個竟敢跟他拌嘴認為故事總會有完的烏魯國的國民一個大嘴巴,他的觀點是:故事隻要一開始就再也沒完了,因為總要有故事完了之後呢?完了之後的之後呢?而完了之後的之後的之後的之後的——之後呢?所以,他說:我弄你個他媽的故事哪會有個完!這個被打的烏魯國的國民於是也就掄起縫鞋子的手掌給了那個打人的烏魯國的國民一個大嘴巴,說:那他媽的弄出來的就沒完。然後,兩人哈哈大笑。烏魯國的人們總是這樣,在爭論時互相不停的扇嘴巴,他們爭論的很激烈,可爭論過後從來不會有什麽改變,除了臉腫了。可是,這一次笑過之後,那個認為故事不會有完的人卻說:如果故事真的完了,那故事完了之後又會怎樣呢,又發生了些什麽呢?而那認為故事總會有完的人這時可就張嘴結舌回答不出來了。於是,他想或許故事真的不會有完吧。可是又總覺得故事怎麽會沒完呢?不可能沒完。現在故事還沒有完,可是總有一天故事會完的。所有的故事都會有完。而故事完了之後會怎麽樣?故事完了之後還能怎麽樣呢,就是完了唄。完了就是完了。故事完了,再也沒有故事了。所有的故事都完了。真正的世界末日。可見世界的名字其實叫完。可就在這時,這個人突然想到那還哪他媽的用等到什麽世界末日啊,等到有一天,也就是幾年之後吧,自己一完,那不就所有的故事就都完了嘛。所有的故事就都完了啦!我靠,先生怎麽稱呼您,我叫完,叫我完,不叫春,我叫完。完甚至沒有想到一個哲學上的總結“我就是所有的故事,所有的故事都隻是我的故事”便已突然感覺兩眼一黑,腿都軟了,連忙一把扶住了身邊剛打過他一個嘴巴的那個小胖子失聲痛哭。而這時,小胖子也哭了。可他為什麽要哭呢?他也不知道,他不愛思考,此刻反正就是感覺心裏說不出的特別的痛苦,感覺生活特別的委屈。

這時烏魯國的人們已經在紛紛傳說瞎子可不是一個一般人兒啊!是個思想家;是個哲學家;是超導體;是虛函數;是存在真實的外延,或者是真實存在的外延;是暗物質,是反粒子;甚至可能是境外勢力,聯袂,或糾結;對啊,的確有人說他正處於一種遙遠的量子糾結的狀態;老掉牙的說法是因為愛情,因為愛情中的受傷,而自毀雙目遠赴他鄉。然而,舒伯特的F小調幻想曲依然那麽動人。關於他的那隻陀螺也流傳著各種各樣的傳說,說那是一隻會飛的陀螺,那是一隻神奇的陀螺,說它其實是一隻在外在空間裏自在旋轉的超時空的神秘旋轉體,或是超度的靈器,法力無邊,就是說如果你一直看著這隻陀螺,而且能夠做到像我這樣,把兩隻眼的眼珠對在一起,盯著陀螺看,或者一隻眼珠不動,另一隻做水平和螺旋運動,保持內心平靜如水,沒有一點點的顫動,不能有一點心念的波動,沒有意識,沒有任何愚蠢的自以為是的念頭,做到心緒不生,萬念俱灰,那樣,你就能隨時陀螺被帶到那些遙遠的地方,那些是一些非非常常遙遠的地方,甚至是異度空間,我們無法到達甚至無法感知甚至無法想象的維度的世界裏去。而瞎子就是從那樣的地方突然間來到這裏的。

笑罷,國王對瞎子說:我聽烏魯人都說你雖然是個瞎子卻能看見常人看不到的東西,知道常人所不知道的事情,那麽,你能不能看見我這把寶刀上刻的文字,告訴我這些文字說的是什麽意思呢?國王輕輕晃動手中的寶刀,這時寶刀像鏡子一樣明亮,上麵什麽文字也沒有,如果你非要湊近去看,看到的隻是你的變形的臉,一隻眼睛離的最近,一隻大鼻子,一張大嘴。瞎子聽罷向著國王微鞠一躬,然後回答:尊敬的萬國之王,民眾的夫君與父王,世界最新時尚思想潮流的引領者,烏魯國人民的大救星,我們的親爹親娘,我的大王啊,我是一個瞎子說書人,世間有許多關於我的評議,其中多有荒繆不實之處,離異叛道之言,那些都是區區世人自己內心的荒涼、狹隘和齷齪,所謂七上八下,驢眼馬牙,與我也隻能聽過後好一笑了之。所幸大王聖明賢惠,自能分辨清濁是非,區別善惡真偽,這可真是烏魯國人民的莫大的福祉啊!說罷瞎子再次哈哈大笑,然後又向國王微鞠一躬,接著說道:至於大王的那把寶刀,那自然是一件絕世珍寶,是王之重器,寶刀在手,便能所向披靡,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統一思想,團結大眾,寶刀在手,就擁有了真理和人生牛逼的資本,就擁有了成功和財富,女人的整體的奉獻,棒棒糖的舔和脆皮西瓜的瓤。而那上麵的文字,我雖然身為一個瞎子卻也不是牛掰的說,是略知一二的,這絕對不是由於我不重視學習或廣泛聽取人民群眾的意見,鄙視大眾操蛋的傻逼情趣和無聊可惡的價值判斷,或者富於搜奇擄異的稟賦,或者想象力的病態的發達,不敢亂吹牛逼,不敢瞎彈琵琶,實事求是的說,我能知道這樣天大的秘密實為命運殘酷的殘酷的安排。我知道大王為了這些文字,雖然外表上光鮮堂皇,每天*****挺累,但道貌岸然久了就變成習慣,可是實際上內心仍然煎熬仍然日夜恐懼,但還是要假扮著稚嫩的快樂,而今朝我操他媽的在這裏把這個天大的秘密不得不說出來後,也就走到了一個苦逼的人生的盡頭,唉,NO ZAO NO DIE,可很多時候你根本沒有辦法嘛,zao shi die,ke bu zao die de geng kuai。生活操蛋,可沒有想死啊。想死誰了,也不想自己死啊。我已享盡了我這一生微薄的福祉,但我這一生可享過什麽微博的福祉嗎?我孤獨一人,傻逼一個,一無所有,浪跡天涯,無妻室魚水之歡,無兒女天倫之樂,無錢,無車,無房,所謂上古之三無之人士也!而且,也沒有吃過什麽好吃的山珍海味,我的所有的小小的幸福都不過是在那些虛構的故事裏,夕陽火紅,道路漫長,駿馬奔馳,歲月流淌,心愛的人和酒伴我身旁,寶劍和詩書在我胸膛,一路的歌聲,可我心愛的姑娘從來不問我,要帶她去往何方。可是,在我的故事裏,您,也就是我也就是您我的大王,我也是你爸,我也是你爺爺,我是你祖宗,但我也是你的老婆,你的愛妾,你的豬狗,你的弄臣,你享受過的榮華富貴我都享受過,你知道的秘密,我也都知道,可是,你不知道的事情,我卻也能夠略知一二,究其原因就在於,在我的故事裏,我是那個講故事的卑微的賤種,你卻隻是個聽故事的尊貴的國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說完瞎子又是一陣狂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但接著卻淚流滿麵,失聲痛哭,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說:可是如今我的大王啊,我的富貴已經到頭了,我再也不能到處瞎雞巴吹牛皮講些特扯蛋的故事了。我他媽的我也得瑟不了多久啦!等我講完這個故事後啊,您就會一刀把我給他媽的給剁了。那時我就不會再煩您啦。所以,現在我親愛的大王啊,我要提前和你說再見。那時我就他媽的神馬都成了浮雲了。所謂茫茫人海,所謂一生何求啊,人生還有什麽意義呢?活著的時候個個人模狗樣虛頭巴腦的,可是有朝一日一蹬腿兒一斷氣兒,就變成了一陣風,原來的那些戲裏的幻影就都一下子全雞巴消散了。這是多麽大的雞巴的悲哀啊!人生太苦啊!所謂一發不可收拾,我操他的二大爺的。所以啊,我親愛的大王啊,我的小甜心,我的親親小寶貝兒,我接下來要講的這個很撕逼的故事你可一定要仔細的聽好,你要牢牢的記住,因為在您殺了我之後,我親愛的寶貝呀,我可就再也不能複活給你把講過的故事重講一遍了。的確,同樣的故事年年有人在講,可講故事的人年年都不相同啊。說到寶刀上的那些文字,是的,既然承蒙大王紆尊降貴垂聽躬詢,我自不敢有絲毫隱瞞,能向大王進言,實為瞎子三生有幸前世積德今世之外遇之福,沒有大王就沒有烏魯國人的幸福生活,就沒有我瞎子的生命。大王啊,我知道現在您的寶刀上光潔如赤身露體沒有穿衣服的人兒一般,一個字的文明也看不到,但每逢月圓之夜,由於地球磁場的改變,月亮潮汐的引力總是盲盲目目的弄得癡情大海的乳房脹起,和太陽父親的困頓疲倦引起的大腦缺氧文字監管的鬆懈,那刀裏暗藏的魑魅魍魎的可惡的文字就都不安分的紛紛跳梁翻牆而出,大搖大擺,招搖過市,不過隻要等到第二天天明時,太陽父親一覺醒來精神重新抖擻,再次睜開他的毀滅的眼睛嚴厲的看向世界,那一刻陽光重新普照大地,那些陰暗的文字就都立刻嚇得魂飛魄散,紛紛從牆上掉下來,個個垂頭喪氣躲藏起來,隻能等待下一個精滿月圓之夜了。

就這樣老國王從少年時就一率領著烏魯國的虎狼大軍征戰四方。他四方的鄰居可倒了大黴了。而在戰爭中根本用不上這些浩浩蕩蕩的虎狼之師,因為每次一開戰老國王自己早已手舉大刀如狼似虎的衝了出去,好像就是他和對麵的人仇恨最大,他跑的總是太快了,把他的將勇兵壯都遠遠甩在身後。老國王出生時就已須發皆白而且長至腰間,所以跑在遼闊的戰場上,他手舉著大刀,長白發向身後飄飄,白胡子也向身後飄飄,迅如狂風閃電,根本沒有人能勸得住他,一轉眼就跑到敵人陣營中心的主帥的麵前,主帥還沒有來得及把眼睛瞪的足夠大,他已經提起右腳重重往地下一跺,同時刀已劃過主帥的脖子,把那個可憐的主帥的腦袋砍下來了。在這之後,老國王才一人在敵陣的中心,不管他們有幾百人、幾千人或幾萬人的千軍萬馬,他就是一通劈瓜切菜般的狂砍,把敵人全都砍倒了。這時他的大軍才氣喘籲籲的感到。聽著不可思議,但是在烏魯國人的敘述中,老國王就是這樣打仗的。

瞎子講完了。國王先是愣在了那裏,然後哈哈大笑。他現在不恐懼了。一點也不恐懼了。他一邊開懷大笑,一邊轉頭對身旁戴著端正的帽子的侍從們說:不是咒語,不是罵娘的髒話,不是揭露隱私,也不是獅子美女的謎語,也不是有九條命的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可怕,一點也也不可怕。是哲學,屬於抽象的範疇,不涉及國家主權、領土完整,不涉及意識形態的對立。沒有製裁,沒有貿易戰,沒有可怕的偶然的巧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大王笑罷,又對著瞎子和聲和氣的說:羞,休,你不要哭嘛!來,把眼淚擦幹。像個男子漢!真的勇士要敢於麵直麵慘淡的人生。再說嘛,我也不一定就一定會殺了你啊。我說過要殺你嗎?即便是我說過,那也是嚇唬你的。你怎麽這樣膽小,人人都說你會講故事,可本王還從來沒有聽你講過故事呢。來,你現在就給本王講個故事,如果講的好,能把本王的心花給講的開放了,那本王就讓你看見明年的花開。但說到這裏,他又轉頭對侍從說:可是他是個瞎子,就算本王讓他看見明年的花開,他也看不見啊。他看不見花開,可沒有一支花會因為他看不見就開的沒精打采,這些小妖精,這些小賤貨,她們懂得生活的奧秘。說完再次大笑。可就在這時他卻聽見瞎子抽泣著說:不可能。不能夠。那是絕對不會發生的事情。我講完這個故事後,大王一定要殺了我。大王不可能不殺了我。因為這是故事裏寫的,人們一代代這樣講的。你改變的了世界,卻改變不了你的故事。國王一下濃眉擰到了一起,像兩片樹林在摔跤,他聽見瞎子在說的,他想難道這個世界有人敢命令他,烏魯國的偉大的國王?笑話,國王冷笑一聲,大喝道:不,你說錯了。大王就是改變的了這個世界。今天本王已經決定不殺你了,就不會殺你。然後,他又轉頭命令左右:他講完故事講,就送他出王宮,讓他就自由的在本王的國土上雲遊四方去講他的故事吧。不許搞監聽,不許搞人身攻擊,不許限製言論自由。說完他突然從寶座裏跳了起來,右腳一跺,寶刀一劃,然後重新坐回寶座,抱著寶刀,再次仰天大笑。而這時瞎子已經擦幹眼淚,平靜下來。他開始講起了他人生裏最後一個故事。是一個關於石頭的故事。

瞎子的那些閉著眼睛口若懸河講出的故事裏,的確有許許多多神乎其神令人匪夷所聞的事情。比如,他說出除了烏魯過還有一個烏邦國,在烏魯國的東邊,非常遙遠的地方。它的疆域更加遼闊,國力更加強大,僅首都就有幾千萬人。烏魯國的人民聽了都驚呆了,幾乎要嚇死了,不敢相信。因為,烏魯國的帝國遼闊無邊,盛大無比,它是世界的中心,是世界的王,但也隻有5000人。可5000人對於烏魯國來說已經讓烏魯國的人民覺得人口興旺了。一些老人甚至會抱怨說,如今的人太多了,到處都是人,喧囂,浮華,煩心,看著就煩,而烏魯的年輕人再也不能吃苦了,沉迷享受了,再也沒有過去的好時光啦,最讓人痛苦的是烏魯的文化在衰敗。而更讓烏魯人難以相信的是瞎子講,在烏邦國的首都裏有一些高樓高的都升到天裏麵去了。夜晚做在樓頂一伸手就可以摸到月亮的屁股,一些年輕人晚上就爬到樓頂可要爬許多天啊,然後向著夜空的銀河拋出魚鉤釣銀河裏的星星。烏邦國的正中有一座紅樓,那是全體烏邦人朝拜的中心,就像烏魯國人要朝拜烏魯國王的烏魯宮一樣。但在紅樓前有一條極寬極直的大街,每天有成千上萬人騎著兩隻輪子由東向西從紅樓前通過。我的天啊!那時烏魯人還沒有發明輪子呢。他們隻是在瞎子來到烏魯國後才開始知道了旋轉,於是人們在夢裏開始頻繁的夢見一隻懸浮在空中一直飛速旋轉的黑色陀螺,可是沒有任何一個烏魯人能在夢中看見兩隻旋轉的輪子。可瞎子說,後來啊,有一天一覺醒來呢,烏邦國的人民又全都做夢一樣坐進了一隻有著四隻會自動飛轉的輪子的盒子裏,這種盒子不用馬拉就會自己跑,而且跑的飛快,比烏魯國過跑的最快的駿馬都要快的多。聽到這裏有一個烏魯國的人不知道為什麽開始流淚,後來竟放聲大哭。於是,每天早晨又有成千上萬隻自動跑的盒子又由西向東從紅樓前進經過。然而,這還不是故事的全部。瞎子說,又有一天啊,說到這裏他的沒有眼珠的眼睛一亮,這個烏邦國的人們呀一覺醒來時,發現輪子,這時瞎子停了下來,眨眨沒有眼珠的眼睛,說:輪子都長在了每個人的腦袋上。隻要輪子一轉,他們就能飛了,就心想事成了。於是,每天早晨又有成千上萬人上上下下飛過紅樓,腦袋上兩隻輪子轉動著,呼呼作響。但紅樓始終坐落在烏邦的中心,一個中心紋絲不變,像一塊巨大的磁石吸引著烏邦國的人民。於是,烏魯國的人民就問什麽是磁石,瞎子說磁石就是吸鐵石,這時他從一隻口袋裏又掏出一塊黑色的石頭,舉到空中,於是,烏魯國的各種各樣的鐵器,鍋呀,勺子呀,刀呀,槍呀,錘子呀,鋤頭呀,老太太手裏的針呀,姑娘手裏的剪刀呀,還有桌子、椅子、甚至房子上的釘子、鐵栓都紛紛飛向了那塊石頭,有個身強力壯的小夥子那時正在揮鎬,但鐵鎬突然劃出一個弧線,由下而上向著瞎子手中的那塊石頭飛去,小夥子忙用盡全力死死握住鎬頭,結果他被鎬頭拖著一直跑到了瞎子的跟前,鎬頭的鐵頭一下吸到了吸鐵石上。這時一陣微風吹過烏魯王國的領地,而那些烏魯國中的桌子呀、椅子呀、箱子呀、盒子呀,還有許多的房子,它們也在聽瞎子的故事,可這時已經再也站立不住,隨後便轟然倒塌了。也就是說,瞎子亂講故事,結果終於造成了烏魯國的自然災難。人們聽著瞎子的這些故事昏昏沉沉,如醉如癡,但後來有人似乎覺出瞎子講的隻是一個故事,他把這個故事可怕的沒完沒了的不斷的重複著,重複著。

說到這時瞎子的情緒已經十分激動,竟然泣不成聲,他一邊抽泣一邊哽咽著說,說時聲帶嘶啞,幾乎是扯著嗓子在喊,他喊說:大王啊,那寶刀上的文字古奧遼遠,其意幽澀深晦啊!它已經寫下了幾千年幾萬年幾千千萬萬年啦。它說的意思是:世界就是一塊石頭;一塊石頭,一個世界;石頭就是一個故事,其實它就是意念,是各種意念,我們知道的和還不知道的,我們人類的意念那不過是宇宙的意念的一小部分啊。說到這裏瞎子開始振臂高呼:石頭是意念的集合體!是各種概念的總和!是全部的概念!您知道嗎大王,世界其實就是個概念。石頭裏有所有的故事。一生一世一石頭!一石頭,一世界!一石頭,一宇宙!

瞎子說,從前有一些非裏詩人來到毬大國的俗哥和毬大的離思樂耶人打仗。非裏詩人中有一個大個子叫古麗依阿,是一個大巨人,身高足有600個烏太那,頭戴的銅盔有,瞎子伸出三指:三指厚,身披,瞎子又伸出手掌張開6指: 6層牛皮縫製的鎧甲,胸前掛著一麵虎頭銅鏡,背上背著一隻長矛,槍杆像織機的機軸一樣粗,槍頭有600個設克拉,手裏拿著一把寶刀,有一個身高隻到他的腰間的非裏詩人,這個非裏詩人可也是非裏詩人中的勇士,過去打仗時讓毬大的離思樂耶人心寒啊,現在他走在古麗依阿的前麵像個侏儒,端著古麗依阿的貞潔的牌坊。這樣離思樂耶然看到了貞潔的大個子古麗依阿時就都嚇壞了,躲在營中不敢出來應戰。於是非裏詩人就每天把大個子古麗依阿派出來叫陣,如此離思樂耶人度過了難堪的40天。但到第40天時,毬大的離思樂耶人中來了一個少年,他叫德阿黛維,他為離思樂耶人送來食物、奶和羔羊。德阿黛維知道情況後,就要來挑戰巨人。離思樂耶人聽到了就都笑話他,但最後還是給他穿上戰衣,披戴帶盔甲,送他出來應戰。正在叫陣的巨人古麗依阿一看對麵離思樂耶的營中竟然來了一個翩翩少年,麵色光紅,容貌俊美,就笑了起來,他嚇唬德阿黛維,威脅說要把他的小鳥割下來喂鳥,然後把他殺了去喂野豬。德阿黛維對大個子說,你來攻擊我靠的是你的刀槍,和你強健的體魄,而我靠的是我的戰無不勝的思想。說完他就掏出他的拋石器,裝上一塊石頭,然後旋轉拋石器的繩子,轉啊,轉啊,最後用力拋出了石頭。那天人們看見石頭緩緩在空中飛行,一直飛到了巨人古麗依阿的眼前,古麗依阿也想看清這一切,他想看看這塊神奇的思想的石頭到底是什麽樣子,他不相信什麽思想的石頭,還準備捉住那個美貌容顏的男孩做兔寶寶呢,但石頭卻輕輕擊中他的頑固的額頭,並且打進了他的額頭裏。於是巨人古麗依阿就摔倒在地上死了,寶刀落在他的身旁。

許多年以後,國王還會想到瞎子講的這個故事,他還會奇怪自己那時的反應,為什麽在那時他的右腳會不由自主的抽搐一下跺在地上,難道是缺鈣嗎?或者是一種習慣,許多人是生活在習慣裏的,他們靠著習慣生存,並恐懼習慣的微小改變。然後,他又聽見瞎子講故事的聲音了,“你改變的了世界,卻改變不了你的故事”,“世界其實就是個概念。所有的故事都寫在石頭裏。一生一世一石頭!一石頭,一世界!一石頭,一宇宙!”那聲音像是在歌唱,但是聽得大王心煩不已,而且充滿對於死亡的恐懼。

瞎子講完時,國王已經跳起來衝到了他的跟前。他把臉湊近瞎子的臉,觀察瞎子的眼睛。他看見瞎子的眼睛是兩個深不見底的黑洞,瞎子的腦袋不像是一個人的腦袋,而像是一個裝置,一種正在向世界發射著不可見的中微小麗子波的裝置。這時他的右腳突然抽了一下,他心頭一驚,寶刀早已劃過,砍一下了瞎子的腦袋。

這時寶刀上的字變得越來越糊,國王用他白袍子的袖子使勁擦拭那把正在變得明亮幹淨的刀子,他使勁眨著他的眼睛,但這也不能把那些字跡擦得重新出現清晰起來,於是老國王又把刀舉起來對著已經高高升起的太陽,可是那把亮晃晃的刀上已經什麽字也沒有了,他漸漸移動寶刀,當正對了太陽的一刻,他一移開寶刀,眼前突然噴來一團烈火,金光萬丈千蛇狂舞。然而就在昨天晚上,在月光下麵,老國王真真實實的的確確的看到了寶刀鏡子一樣的刀麵上那行奇怪的字跡,那些字跡間還映照著自己的麵容,一雙好奇的眼睛,和輕輕蠕動的嘴唇,而那些奇怪的字跡不僅清晰,還在像被夜風吹動旗幟不斷的舒卷飄浮,寶刀在夜晚也如此明亮,甚至倒映出老國王身後高高的夜空,有時在老國王凝神注視時,一片白雲就飄過了那些浮動的字跡,讓那些文字暫時陷入更加玄幽的陰暗,它們的含義也好像變得更加陰鬱了起來,但隨著白雲飄過,它們又一點點的明亮了起來,這時老國王就仿佛聽到了那把彎刀裏傳來了歌聲,是那些文字的歌聲,那歌聲讓王宮裏有著美妙的青春般歌喉的夜鶯也停下了悠揚的啼囀,側耳傾聽摒住了纖細的呼吸,王宮裏黃綠眼睛的波斯貓停下了猶疑的腳步,陰暗角落裏的小老鼠停下了齧噬,萬籟俱寂,這時就隻有風還依然如我的吹過,在這世界上繼續一無所求的漂泊,當它們吹過刀麵,它們是否讀懂了那上麵的文字,再帶著那個謎的謎底離開,或者它們雖然吹皺了那些文字可是和老國王一樣也是一點都讀不懂,這些我們就不知道了。可老國王他擁有著無限的雄心,無人匹敵的勇力和智慧,他打敗了所有的敵人,甚至殺死了他的父兄,而他的媽媽依然愛他,他擁有無數的寶馬、美人,有許許多多的水果糖和奶糖,但這句話他卻讀不懂,一點也不懂,那些文字讓他不安,它們周而複始在月圓之夜就出現在月光中的他的寶刀上,然後又消失了。後來,這種不安發展成一種不可告人的恐懼。的確是不可告人的。老國王怎麽可能告訴任何人,他因為讀不懂那行文字,而日夜焦慮,日夜恐慌,內心彷徨呢。

後來,烏魯國來了一個瞎子說書人。他還帶來了一個神奇的小東西。那是一塊精心打造的石頭。石頭黝黑發亮,打磨成一隻精致的小裝置,它有一個石盤,中間厚邊緣薄,中心貫穿一根石軸,石軸一端極為尖細,它可以令人不可思議的用這個尖端在瞎子的手掌心,或者肩膀,或者桌麵,或者地上長時間的穩穩的站立,同時一直飛快的旋轉,令看到的頭腦原始質樸的烏魯國的人民都驚呆了,他們從來沒有見過這種神奇的小東西,於是陷入一種短暫的迷惑中,仿佛那個黑色的東西把他們帶進一段永恒的時光,直到那塊石頭的旋轉終於漸漸變慢,開始出現了不穩定的征象。而這時所有人的心又都揪了起來,但也是在這時他們開始從關於永恒的迷幻中清醒過來,意識到那隻陀螺,這是瞎子告訴他們的這個小東西叫陀螺,不可能永遠保持穩定,一直飛速的旋轉下去。但所有人的心中都在暗暗祈禱,希望陀螺,既然它已經開始了這場迷人的旋轉,能夠轉的更久一些,更久一些。直到某個時刻,陀螺突然一歪,跌倒向了一邊。於是,所有人的心頭一震,掉進一種坍塌感中,陷入某種迷茫、悵惘和絕望,但隨即就恢複了過來,發現他們的生活什麽都沒有改變,他們隻是剛才在恍惚中把自己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一隻飛速旋轉的可笑的、荒唐的小陀螺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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