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寒時

 

又到寒時

 

都說今年是暖冬。聖誕節那天，沒有雪也罷了，還暖得離譜。送聚會的朋友回家時，我站在露天裏，恍恍惚惚地，有一種立在北京街頭的感覺，已然隔世。

結果轉天就變了，雪沸沸揚揚地下了一整日。

到今天，去圖書館時，凍得不行。我便又開始抱怨起這裏的天氣來。

 

我是喜歡雪的。或者，也許情感更強烈些，我是愛雪的。我不能夠想象，看不到雪的身影的冬天，會有多麽枯燥。隻有單調的冷，那樣的異國的冬天該更寂寞吧。

隻是雪來了，心思跟著它飄飛，美是美極，寒冷也來了。這裏的冷，總覺得鑽心，我一直不能夠適應。

說到底，也是我貪心。既愛雪的飄逸，卻無法愛雪的寒冷。糾結便是難免的了。

 

還是應當搬到暖和一點的地方去。我常常一邊凍得瑟瑟發抖一邊跟老公提起那些熱帶潮濕的地方，那些他可以過去工作的地方。仿佛那樣想著，便會有溫暖的慰籍。

既然是流浪，既然已經遠離故土，就盡情一下吧。隨心所欲。我曾經這樣想。

不過，人是那麽容易被自己的腳步絆住。總想生出一些根，給自己一些結實的安慰，即便這種安慰裏，透著無法抹殺的荒涼。

要是，人可以跟候鳥一樣多好啊，熱來冷去，總是朝著最舒服最適合自己的地方遷徙。

想來，人其實是最不自由的動物。有那麽多的不可舍棄。雖然，人自詡最高級。

 

以前看到雪，就會想起那首《大約在冬季》。如今，飛雪滿天時，縈繞我心的卻是那首《北國之春》。它靜起來像一幅畫，動起來又像一節水樣微涼憂傷的MV。

我想，我該是已經開始思念春天了吧。

可惜，這樣美的一首歌，卻不是來自故國。這樣想著，心頭便又陣陣輕寒。

鄉愁，四季都在。卻在寒時，格外濃鬱。如一杯烈酒，未及沾唇，已辣出兩行熱淚，相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