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俗女人

在鄉下呆得太久。



雖然偶有繁花點綴。



我卻開始想念那些冰冷的建築物。



想念那些光怪陸離的世界。



想念那些蠱惑人心的櫥窗。



我拉上H， 在黃昏的路上過隧道穿高架開往都市。



中途轉到加油站，照了張黑白照片。



最後來到這裏晃蕩了很久。



天黑了，我們到小飯館吃飯。我們叫了一客龍蝦和一打鮮貝。 我點了雞尾酒他叫了 飲料。 氣氛很好。 這一天本來應該很美好。



卻有了這樣一段對話。
他說， 我覺得你是個惡俗的女人。

說我俗也就罷了， 再加上個惡字。我難免有些發懵。 抬起頭暈忽忽惡狠狠地看著他。

他說，認識你7年了， 從沒見你穿過高跟鞋， 最近卻天天在換高跟鞋，而且高度一天勝過一天。
我笑了， 這是我練瑜伽的好處之一， 之前不是我不想穿， 是不能穿，一穿腳就抽筋。 現在可以穿了，當然不會不穿。
他說， 要不我說你惡俗嘛。 長得不高就用這種方式填補。
我說， 不穿高跟鞋的女人總像少了點什麽。這和惡俗無關。

他說，你最近整天談的都是化妝，進商店就直衝化妝品櫃台，整個過程就像蒼蠅見到牛糞。這樣說可能要得罪一大堆人， 還是比喻為就像蜜蜂見到蜂蜜吧。
我說，這有什麽不妥嗎？女人的口紅和眼影就像男人的剃須刀和啫喱水一樣必要啊。我可不認為你整天刮胡子很惡俗。
他說，你是對皺紋恐慌吧？欲蓋彌彰你不明白嗎？
我說，這是對美的追求。你不懂我不和你計較。

他繼續說，你惡俗還表現在你不聽歌劇和高雅音樂，你隻愛聽流行歌曲，連蔡依林那樣的歌手你都喜歡，這不是惡俗是什麽？
我不太敢反駁這個證據，我確實很喜歡聽流行音樂，還一上車就跟著大聲哼唱。歌劇我不是用聽的，我是用看的，拿著望遠鏡仔細研究演員眼影色彩的搭配。

他見我不說話，就更是得意了。你惡俗還表現在你不認真欣賞油畫和雕塑，你到博物館看展覽就像在逛街，走馬觀花，不認真不嚴肅。
我不太記得了，我真的這樣惡俗嗎？難道我沒有在博物館看到過我喜歡的藝術品嗎？

他說，好像有一次你在一個雕塑品麵前站了有10分鍾， 那是你對藝術最關注的一次。
我得意地笑了，說明我還是不惡俗的。

他搖頭， 不！ 那次正是你惡俗的極端表現，你目不轉睛看著的雕塑是一尊男生的裸體。你麵對麵站在那裏看的表情很投入。我隻好假裝不認識你。
我笑起來了。是有那麽一次。那個雕塑真的值得花10分鍾去凝神關注啊

他繼續說，你惡俗的表現很多，像今天，我給你照的照片你不滿意，然後一直指責我沒有把你拍得更漂亮一點。你長得像狗尾巴草，難道我能把你拍成牡丹玫瑰？

我哼了一聲，這是構圖和光線不對。要不，根本就是你認為我很難看，就在鏡頭裏表達了你的心聲。

他使勁搖頭，你越來越惡俗了。希望你重視這個問題。

我哼哼好幾聲。你不惡俗你給我滾遠一點。

他笑得很開心。你果然很惡俗。具體表現在知道自己的錯誤不肯承認，承認了也不肯改正。

天啊！我真的很惡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