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年,薑文的變與不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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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7月,《一步之遙》內蒙片場。

前來探班的一位記者,用文字記錄下了讓自己念念不忘的那個瞬間——

剛剛導完幾場戲的薑文,片刻後,就要上場演戲:“隻見他微閉著眼睛,一抖腦袋,一個激靈,迅速把自己從導演切換成演員。”

隨後,馬走日那場在塔樓上的重頭戲,他完成得棒極了!



沒人否認,薑文是個天才。

該怎麽形容,薑文在中國、乃至世界影壇的特殊呢?

一個例子是,目前他已上映的五部作品,有四部出了講述幕後的專著。

以及,他真是少有的,將“作者電影”拔升到全民高度的導演。

與此同時,人們對每一部薑文作品的期待,也已經遠遠超出了“導演”的範疇。

他是真正的天才,因為每一部作品,都是“讀”出來的。從閱讀原著的那一刻開始,創作就已經在飛速旋轉的大腦中肆意地展開了——

讀《動物凶猛》,讀出了《陽光燦爛的日子》;

讀《天鵝絨》,讀出了《太陽照常升起》;

讀《夜譚十記》,讀出了《讓子彈飛》;

讀“閻瑞生案”,讀出了《一步之遙》…

而這一次,讀完《俠隱》的他,帶來的是——

《邪不壓正》



從《讓子彈飛》(2010)到《邪不壓正》(2018),薑文準時如世界杯,每隔四年才霸氣地出場一次,不僅提醒我們“又老了四歲”,更是一種宣言——

那個時刻在變、卻又始終未變的薑文,再次歸來。

關於薑文作品,扒叔的第一印象,是它們全都停留在舊時光中。那些動蕩、起伏、對立、極端的亂世。

亂世的薑文,會做些什麽呢?

1937年,北平,“七七事變”前夜,各方對峙,暗潮湧動。

大曆史的背景下,一段懸念叢生的複仇故事,就此展開。

短短77秒,關鍵人物悉數亮相,依然是標誌性的快節奏剪切,同時,一連串打著薑文烙印的標簽逐一顯現。

煙霧中若隱若現的人物。





緩緩駛來的火車。

槍,更多的槍。



在屋頂飛奔。



對我們而言,火車、煙霧、槍械、屋頂這些再鮮明不過的元素,就是解鎖“薑文作品”最具辨識度的那幾把鑰匙。

換個角度,或許亦是解鎖薑文其人的鑰匙。



火車,是薑文的完美背景道具。

《太陽照常升起》

舊時代,火車往往是厚重感與動蕩感的複雜混合。



在薑文的鏡頭中,它不知從何處來,也不知向何處去。

《一步之遙》



無論是民國還是建國後,無論是烘托愛情還是描述荒誕,火車都是那個引領故事開始與結束屢試不爽的道具。

《讓子彈飛》



煙霧,是薑文的保護色。

《邪不壓正》

香煙與男人,就如口紅與女人,電影中的煙霧,數不勝數。使用得當,對於塑造角色簡直是事半功倍——想想影史上那些叼著煙耍帥的男人,還用我再多說嗎。



《一步之遙》



煙霧氤氳之下,人物的內心是變得愈加清晰,抑或愈發不可捉摸…

《陽光燦爛的日子》

《邪不壓正》中,煙霧就是薑文在飾演神秘人物藍青峰時的最佳拍檔。

槍械,是薑文男性荷爾蒙的最佳載體。



薑文愛槍,寫在明麵上。

《太陽照常升起》



薑文的所有電影中,都出現過槍的鏡頭,這和他喜歡亂世的故事背景,一脈相承。即便在《太陽照常升起》的非戰爭年代,他也依然要設置扛著獵槍,如將軍出征一般前去打獵的場景。

《讓子彈飛》



在大多數槍戰片中,槍是道具。而在薑文電影中,槍代表著權威,代表著製度,甚至也是人物的一部分。

《讓子彈飛》

不論男女,人手一槍。哪怕不開火,不同的人物,不同的情境,自會產生不同的效果。



《一步之遙》



《讓子彈飛》

讓扒叔欣喜的是,在《邪不壓正》中,槍或許會被薑文進一步玩出花樣。

看過原著《俠隱的》都知道,張北海老先生在小說中,並未設置多少槍的情節,更多的,還是中國傳統功夫一招一式的對決。

從《俠隱》到《邪不壓正》,薑文說他無意拍攝一部武俠,於是“俠”字去掉地順理成章,繼而由刀劍改槍械,對於從來討厭慢節奏的薑文而言,也便是再自然不過的調整。



屋頂,是薑文的升華劑。

《陽光燦爛的日子》



一個人,為什麽會選擇登上屋頂?理由可能有很多,或排解孤獨,向往開闊,或展示雄心,指點江山。

《讓子彈飛》

而由屋頂延伸而去的,是薑文作品中,那剔除了一切雜質的青春純度。

這青春純度與年齡無關,而是一種血氣方剛、大濃大稠的情感力量——

在《陽光燦爛的日子》中,這表現為一群來自全國各地的半大孩子,溜達、遊泳、騎車、打架、彈琴唱歌、百無聊賴地散漫,以及,一個人孤零零走在屋頂上。



在《太陽照常升起》中,這是咄咄逼人的性感。是用力擰動床單時白大褂上露出的內褲痕跡,是被泥土染紅的赤腳在風中奔跑,抑或隻是透明雨衣裏的那把金屬鑰匙。

……

這就是薑文創造的世界。

一如他曾經說,“無中生有出一個似乎存在的,讓你覺得比現實世界還真實的世界,這就是一個創造過程。”

比如,屋頂。

而在《邪不壓正》中,這看起來綿延無盡、美得犯規的北平屋頂,必將帶來不同以往的全新美感,至於這美感最終能達到何種高度,扒叔現在已經開始期待了。



薑文的不變,是他作為一個從來隻拍自己主觀上想拍內容的導演,所具備的最基本的堅持。可他真的未曾改變嗎?

想起作家何偉筆下關於薑文的一個細節——

當他小心翼翼地問起薑文的母親,“太複雜了,一時解釋不清楚。”他說。“這是我將來要拍的另外一部電影。”

我們都知道那部電影的名字。

所以,多年來一個不易察覺的變化是,從《太陽照常升起》,到《一步之遙》,薑文“幾乎將自己生命。給自己生命中最疼的部分,都展示出來給人看了”。(戴錦華語)

如此坦蕩的赤誠,令人敬服。

而站在純觀感上回看,薑文最直觀的變化,則是作為一個電影人,他從未滿足,遠離舒適區,嚐試不止,探索不止。從這個角度——

《陽光燦爛的日子》是薑文超前鏡頭語言的驚豔處女秀;

《太陽照常升起》拋開輪回的敘事結構,其張揚飽滿的內在情緒,是薑文最酣暢的一次情懷宣泄;

《讓子彈飛》是商業與藝術的一次極致結合;

《一步之遙》奇詭無窮的想象力,和無節製潑灑顏色的魄力都讓人讚歎。

那麽,《邪不壓正》呢?

或許,薑文會再次做出一些改變?帶來些許眼前一亮的不同?

從這支劇情版預告中,至少可以判斷一點——

這會是薑文動作戲最出彩的一部作品。

正如此前他在《十三邀》中聊到的,自己對表現“武俠”並無興趣,所以,在動作戲上將是完全不同於傳統功夫的表現形式:穩、準、狠,張力十足,絕無半點拖泥帶水。

不管是在北平屋頂上閃轉騰挪的李天然



還是淩厲狠辣的一刀斃命,



當然還有令人瞠目的“躲子彈”和“彈指”神技,



以及如《教父》般“神聖”的,用槍殺人不再是炫技,而隻是單純的business。

當把兩人的室內對話都能拍得力道十足的薑文,開始將動作戲作為自己的下一個發力點,反正,完美主義如他,我除了期待,還是期待。

以及,拋開許晴的極致魅惑,



扒叔還期待薑文鏡頭下,那個“人跟人的關係非常平和且有禮貌”的,那個“下過一場雪後,就從北京變成了北平”的北平城。



這裏扒叔還是忍不住要再強調一下屋頂,作為薑文作品的經典元素,此前有讀到過《邪不壓正》“屋頂之下是陰謀,屋頂之上是浪漫”的介紹,不禁會想——

這次,薑文看來要前所未有地再創造一次了。

至於到底是何麵目,除了期待,也別無他法了。



而從預告中,扒叔感受最深的除了動作戲的彪悍,還有影片錯綜複雜的人物關係,與引人入勝的懸念感。飛簷走壁的超級特工,國仇家恨的超級複仇,爾虞我詐的超級陰謀,加上絕無分店的薑文範兒,必將在暑期帶來一次酣暢淋漓的“超級”觀影體驗。

又一部前所未見的薑文電影,驚喜,將是它的關鍵詞。

最後,想起何偉筆下的另一個細節——

薑文尋找著詞句,想要表達他對電影的熱愛,最後他指了指他的煙。

“就像抽煙一樣。”他說,“我離不開拍電影,就像我離不開煙一樣。”

於是,又難免要引用王朔對薑文的那句評價——

“有他在,我們才好說本大國電影,也不都是行活兒。”

嗯,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