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小剛《芳華》慘遭下架,今年國慶無片可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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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最好的國產電影,就此偃旗息鼓,恕我直言,國慶檔期剩下的幾部品質平平,今年國慶幾乎無片可看。



就在前幾天,看過點映的朋友們紛紛對我說:《芳華》是今年最好的國產電影,馮小剛導演生涯最佳作品,中國的斯皮爾伯格...

現在看來,這些讚揚如此荒誕,就像是諷刺。



一般來說,我都是在電影上映當天去看最早場,然後,趁著新鮮感把推送寫了。因此,我沒去看《芳華》的點映。

我很可能與這部電影就此擦肩而過,至少目前這個版本,我們可能無緣相見了。





在影片已經過審,拿到龍標,大麵積推廣,預售票,甚至點映了多場之後,為什麽還會被撤檔?

有人說,是因為題材敏感。對越自衛反擊戰,這是一個30多年來,沒人敢拍的敏感題材。

有人說,是因為尺度太大。其中一段長達6分鍾的長鏡頭,表現了戰爭的極端殘酷:被地雷炸得血肉橫飛,16歲士兵被烈火焚燒,年輕生命被沼澤吞噬...





馮小剛導演說:我要傳達給觀眾的,絕對不是宣揚戰爭的力量。我不會歌頌戰爭,我是想讓觀眾看到戰爭的殘酷。

這些觀念和近期國產戰爭題材電影的價值觀,都不太一樣。孰優孰劣,不言自明。



大概在半年前,我就看了嚴歌苓的原著小說《芳華》。當時,我就在推送中寫道:這個故事肯定要動大手術,否則無法過審。

看完小說,等待電影。半年過去了,沒想到竟然被我的烏鴉嘴一語成讖...



究竟《芳華》是一個怎樣敏感的故事?以至於為劇組招來這麽多麻煩,下麵是我半年前寫的關於《芳華》原著小說的文章。

在無法看到電影的日子,大家先看看小說吧...



壹|被趕下神壇的雷又鋒

上世紀70年代中期,成都,某部隊文工團。

劉峰,大家都叫他:雷又鋒。如果你把漢語拚音的元音放慢:Liu,十分之一秒的短暫停留,就讀成了:雷又鋒。



[劉峰]由[黃軒]飾演

劉峰的外號並非浪得虛名,他是一個雷鋒式的好人。哪兒有東西需要敲敲打打,修理改善,哪裏就有劉峰。就連女兵澡堂裏的掛衣架歪了,劉峰也會被請去敲打。

他心靈手巧,做木匠是木匠,做鐵匠是鐵匠,電工也會兩手。

劉峰經常穿著兩隻不同的鞋,左腳解放鞋,右腳是一隻白色軟底的練功鞋。他右腿單腿旋轉不靈,一起範兒人就歪,所以有空就要練幾圈。《芳華》電影海報的設計靈感,正是來源於此:



因為劉峰太好了,所以很多人都希望他犯點兒錯,露點兒馬腳什麽的。

人之所以為人,總得有點兒臭德行,比如欺負一下弱者,說說強者的閑話;比如趁人不備,悄悄的倒點炊事班的香油;或者偷擠別人的牙膏什麽的但這些毛病,劉峰都沒有,他好得有點失去了人性。



劉峰的人設崩塌,是從他喜歡上林丁丁那天開始的。

林丁丁,上海女孩,細皮嫩肉,手腳輕微的不協調,而這不協調給了她一種稚氣,看她走路的人都會暗懷著一絲擔憂:可別摔著了。





[林丁丁]由[楊采鈺]飾演

那一天,聲樂演員在練習前踢腿,劉峰衝他們大吼:認真點,使點勁!

丁丁使勁一踢,把一個東西從她的燈籠褲管裏發射出來,落在了劉峰的腳下。這可是一個見不得人的東西,半截被血泡糟的衛生紙,隻有梢頭是白色,其餘部分慘烈的猩紅





這是1977年的夏天,文革已經結束,政治氣候已不那麽沉重。

穿花襯衫的人越來越多,夜裏出去遛彎的男女歸隊越來越晚,軍營裏甚至秘密傳看起了《少女之心》手抄本





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劉峰終於把林丁丁摟在了懷裏。在那個炎熱的夏夜,他的手滑進了丁丁的襯衣,撫摸著她的後背,觸碰到了奶罩紐扣

直到林丁丁失聲痛哭,破口大喊:救命啊!

這荒唐的一幕,才得以結束。



林丁丁事後回憶,在那一刻,她的身體並不反感劉峰,身體在驚訝中本能的享受了那觸摸。但她心裏繞不過的坎是:雷又鋒怎麽從大理石雕塑基座上下來了?他幹盡了好事,占盡了美德,一點人間煙火味也沒有,怎麽能愛我!

做雷鋒當然是光榮的,但也是份苦差,是一種受戒,還是一種閹割。而所有光榮,都是對閹割的慰問。

你那麽雷鋒,就不準和我們一樣凡俗,和我們一樣受七情六欲汙染,就別來參合我們的小無恥、小罪過、小肮髒的快樂。







接下來,對劉峰的批判拉開了序幕。那是一個講壞話被正義化,榮譽化的時代。軍營裏的每個人,包括曾經受過劉峰恩惠的人,都說了很多很多壞話。

劉峰反正已經落水了,不痛打他幾下說不過去,會得罪大多數人。隻要是落水了,人也好,狗也好,都要被痛打,那是一種宣泄,也是一種狂歡:劉峰表麵上學雷鋒,內心是資產階級的茅坑,臭得招蒼蠅,髒得生蛆





不久之後,中越戰爭爆發,他劉峰被調到了野戰軍。

劉峰被炸斷了一隻手,他那隻結實靈巧的右手,修過地板,掏過下水道,補過軍裝,摸過丁丁後背的右手,永遠的被丟在了異國戰場上



貳|討人嫌的何小曼

何小曼(電影中改名為何小萍),是軍營裏最不受待見的女生。她有很多招人嫌的惡習:吃飯的時候,偷偷藏兩個饅頭,熄燈後躲在被子裏吃;一小塊毛巾,又洗臉,又洗澡,麵孔擦擦,屁股也擦擦

但何小曼這些古怪習慣,並非憑空而來,在她身上也有很多荒誕離奇的故事。

[何小萍]由[苗苗]飾演

何小曼的父親,是一個善良軟弱的知識分子。他比任何人都要好說話,常常漫不經心的吃虧,於是人們就想,不如把右傾的虧也讓他吃了。

就這樣,何小曼的父親被打成了右派。



這下子,曾經和善的鄰居們,都聚集了起來,一起批鬥這個身邊的右派份子。就連何小曼的母親,也大義滅親的加入了批鬥人群。

有一天早上,父親送何小曼去托兒所,路過一間早點鋪子,小曼說好想好想吃一根油條。然而父親身上連一根油條的錢都沒有,他跟早點鋪的小販說,賒一根油條給孩子吃吧,過一會兒就把錢送來



當父親送完小曼,回家取錢才發現,家裏連一個鏰子都沒有,錢全被妻子藏來起來。父親這輩子最怕欠人情,他絕望的翻箱倒櫃,但就是找不出一根油條的錢。

一個右派沒資格花錢的,他貧窮到了在一個油條鋪小販麵前都抬不起頭的地步。父親忽然心中大亮,他不再覺得心裏苦,他拿起了安眠藥瓶



父親死後,母親嫁給了一個南下的老幹部。但何小曼留下了永遠的政治汙點,這汙點始於她出生之前,始於她那右傾父親向母親體內注入他的人格密碼的夜晚,她的生命由此不可逆轉的流淌著父親的命運走向。

她是一個右派份子的女兒,是一個嫁入紅色家庭的寡婦的拖油瓶。



很快的,母親在繼父幫助下,生下了根正苗紅的弟弟、妹妹。小曼成為了家庭裏唯一攜帶右派基因的孩子。

何小曼內心的不安感,驅使著她形成了特異的生活習慣。比如,隻要廚房沒人就拿吃的,動作比賊還快;母親夾給她一塊紅燒肉,她會馬上杵到碗底,用米飯蓋住,等大家吃完離開,再把肉挖出來一點點的啃。

保姆說,她就像是農村裏的狗,找到一塊骨頭舍不得一下啃掉,就挖個坑埋起來,還在上麵撒泡尿,深更半夜再刨出來啃。



小曼暗暗對自己說,一定要逃離這個家庭,不惜任何代價。

應差陽錯中,何小曼進入了文工團。她從最招人嫌的紅色家庭成員,變成了文工團最招人嫌的女兵。





在觸摸事件之前,劉峰和何小曼之間的距離,就像天和地一般遙遠:一個是學雷鋒標兵,一個是右派的女兒。

但隨著劉峰被趕下神壇,他們的命運軌跡,具備了產生交集的可能性



叁|馮小剛的文工團情結

1978年,馮小剛入伍,在北京軍區戰友京劇團任美術設計。

戰友文工團的漂亮女兵很多,馮小剛在他的《我把青春獻給你》中這些寫道:她的長相我已經不記得了,印象最深的是她的脖子十分光潔優美的頸部立在軍裝的小翻領中,使脖子看上去更白,領章看上去更紅

馮小剛說:直到今天,我都想為這個細節拍一部電影,抒發多年來埋藏在內心深處的女兵情結。



我不知道《芳華》的電影劇本與小說有多少重疊,抑或是一個嶄新的故事。但我很期待這部馮小剛電影,它是一部充滿禁忌色彩的青春片。

是在沉重大時代裏,被圍困和扭曲的青春故事。



原著作者嚴歌苓,1971年入伍,從12歲到25歲在文工團跳了8年芭蕾舞。

她說:故事是虛構的,但細節全是真實的,哪裏是排練廳,哪裏是練功房,我腦子馬上能還原當時的生態環境,這是非常自然的寫作。

小說被推薦給馮小剛之後,導演立馬拍板,翻拍電影。初剪完成後,馮小剛邀請嚴歌苓看片,觀影中嚴歌苓幾度落淚。









當然了,書中的一些大尺度描寫,估計很難被拍成電影。

比如,對越反擊戰期間,有個新兵在戰利品裏,發現了一個乒乓球大小的圓球,他不知道這是美軍生產的微型手雷,就拿在手上這兒摳摳,那兒捅捅那天軍隊在搞慶功宴,鍋裏燉著紅燒肉,轟的一聲,炸得人肉紅燒肉都分不清。





嚴歌苓把《芳華》中的人物,放進煙塵滾滾的時代,讓我們看著他們沉沉浮浮,他們的愚蠢與睿智,他們的自私與高尚,他們的淺薄與深邃







這樣一個故事,這樣一部電影,就這麽莫名其妙的在國慶檔期消失了...

我忽然想到馮小剛導演的一個演講,他說:當一個導演,坐在電腦前...你明明知道這樣好,但是你還要把它往不好了改的時候...好萊塢導演受這折磨嗎?

但這20年大家怎麽還就堅持下來了呢?我覺得隻有一個理由,那就是這幫傻子太愛電影了!





前段時間,馮小剛導演還說:我拍《芳華》這個電影就是為了討好我自己,這個電影不賣錢我也無所謂。

當時,我還在想,馮小剛導演活到這把年紀,見慣了太多風雨,他終於自由了,現在他隻需要取悅自己,不會再被票房綁架了。我還寫過一句話:馮小剛一任性,就有好戲看了!

看來,我和馮小剛導演,都太樂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