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末,我去朋友家聚會,其中有一位朋友是大學裏的高級研究員,可以稱得上是一位科學家。他當年在國內學醫,八十年代末來美國,開始是跟著老板做研究,後來獨立出來,申請到了國家科研基金,建立了自己的實驗室,還帶了幾個博士後。
朋友已年逾七十,按理說可以退休了。然而,他三十年來一直專注於同一項研究。今年遞交研究經費申請時,他並未抱太大希望,甚至想過若申請失敗就幹脆退休。沒想到,這次居然成功獲得了國家研究基金,所以不得不繼續做下去,算是對研究課題有個交代。
我對他的研究忽然有了興趣。他主要從基因角度探究人類骨質疏鬆的問題。骨質疏鬆我並不陌生。三年前,我家領導在體檢中被醫生診斷出骨質疏鬆。平日裏她既跳舞又健走,看上去很結實,卻沒想到這種病會在貌似健康的人身上無聲無息地出現。後來,她連續兩年注射治療骨質疏鬆的藥物,指標才恢複正常。我對朋友說,如果你的研究取得突破,將會有巨大的醫藥市場前景。
朋友說是的,市場需求太大了。他告訴我,雖然他的研究在老鼠身上獲得了一些效果,一路走來他也獲得了一些專利,但距離真正開發出藥物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想來也是,他在同一領域深耕三十餘年,至今尚無實用產品問世,可見科學研究往往需要漫長而持久的投入。讓我擔心的是,他一旦退休,實驗室就會關閉,不知這項研究是否還能由他人接續下去。
他的研究原理,是針對特定人類基因進行靶向研究,尋找與骨質疏鬆相關的基因位點。聽著聽著,我忽然覺得基因實在是一個深奧的領域,完全超出我這文科生的想象,於是問了他一個我心存已久的疑問。
我說,全世界有不同的大洲和人種:亞洲的黃種人、歐洲的白種人、非洲的黑人,還有一些介於其間的人群。但無論膚色如何,他們的身體結構卻驚人地相似,都有眼睛、耳朵、鼻子、嘴巴;心髒等器官可以跨人種移植;中國醫生到了美國依然可以為美國人做手術。那麽,究竟是什麽造成了這些人種的差異呢?
朋友笑著答道,這是由基因決定的。比如,西方人的高鼻梁就是某個基因的作用結果。每一個基因在人體中都有特定的功能與位置,不能隨意更改,因為這些基因的序列和存在方式近乎完美,完美得令人叫絕!
我又追問:那麽,這些基因究竟是誰創造的?是誰讓人類如此相同卻又不同?
朋友沉吟片刻,說科學無法解釋,隻能有一種答案,那就是上帝的傑作,上帝創造了人。科學上雖有進化論,也有從猿到人的演化理論,但誰也無法找到完整的證據鏈,因此唯有歸因於上帝。
他的回答讓我心生一絲敬畏。我們這些五十、六十年代出生的中國人,都是無神論者。雖然不少人來美國後會去教堂、接受洗禮,但我相信,大多數人並非真心相信上帝的存在,而是尋求一種社區的歸屬感與情感交流。
《聖經》中確有上帝造人的故事,且版本不止一種。《聖經》說,人是按上帝的形象造的。起初,人類容貌相似、語言一致。但上帝發現,如果人類都說同一種語言,就會齊心合力去做超越上帝設限的大事。於是,上帝讓不同地區的人說不同的語言,於是便有了世界各地的語言分化,也削弱了人類聯合的力量。
上帝賦予人類管理地球的權力,讓他們統治飛鳥、走獸與魚類。但語言的隔閡也帶來了混亂、矛盾與衝突,進而產生了國家的概念、人種的隔閡,以及國與國之間的戰爭。如果全世界是一個國家,說著同一種語言,該是多麽美好的事情。所以,從某種意義上說,上帝製造的這些差異也為世界的混亂和紛爭埋下了意想不到的禍根。
如今,科技正在讓世界變得越來越小,幾千年前遼闊的地球,如今已被重塑為地球村。既然都是上帝的孩子,世界便沒有理由互相殘害與殺戮了。
也許,這正是千百年來無數仁人誌士、科學家的共同理想:世界和平、沒有戰爭、沒有核武器、共同富裕;而不是讓某一個國家恃強淩弱、恫嚇或欺壓他國。
說到這裏,我又回想起那位朋友,三十多年如一日地鑽研同一課題,不因孤獨而退縮,不因困難而停步。他追尋的,是對生命奧秘的解答;而人類若能同樣堅持不懈地追求和平、理解與共存,或許也終能接近上帝造人的初衷,讓人類平等相愛、國家和睦共處、消除仇恨與戰爭,使這顆藍色星球,真正成為我們共同的家園。
2025.8.11 於美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