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三月離世後,母親比我和姐姐更快地走出了悲傷。
她整理了自己的思緒,也整理了父親的遺物。從與父親同住的養老院二樓,搬到剛裝修好的三樓單間。她開始寫字、描畫、養花、鍛煉身體,一切都顯得那麽從容樂觀。
然而,天有不測。
九月一日下午,母親突然頭暈嘔吐,疑似腦中風。養老院護士緊急聯係救護車送往醫院。

我連忙聯係表哥們趕去,姐姐也臨時改變歐洲的行程,匆匆回國。
所幸隻是輕微毛細血管阻塞,搶救及時。住院一周後,母親便回到了養老院。
正當我們以為可以鬆口氣時,新的麻煩又來了——母親右手因靜脈輸液漏針,出現嚴重靜脈炎,手腫得疼痛異常。
十月初,女兒女婿回國探望奶奶時,母親的手仍未完全恢複。女兒貼心地為祖母修腳,那一刻的溫情,像秋陽照進心裏。
幸好,母親的身體與心氣一樣堅韌。
她漸漸恢複,又開始了新的挑戰——女兒送給她的一副一千塊拚圖。她反複拚錯幾次,我勸她放棄。
她笑著說:“我得把它拚完,做事要有頭有尾。”

昨天與母親通話時,我告訴她,我終於要退休了。
她在電話那頭輕輕笑著,我也笑說:“以後我可以隨時回去啃老了。”
那笑聲穿過大洋,仿佛把時光都柔軟了。
有這樣的母親,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