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深秋,巴塞羅那舉辦第39屆世界心髒疾病研討會,全世界各國的心髒病專家學者在巴塞羅那濟濟一堂,參加這個一年一次的心髒聚會,許多專家在大會上發表學術論文,探討新問題和新發現,每年會議結束後專家們收獲巨大,許多心髒問題的疑難雜症在大會後得到解決。
每年參加大會的中國醫生不會空缺,這次來巴的中國醫生約有百餘人之眾,均為中國各地大醫院的心髒病專家。
我受華人旅行社朋友委托參與接待這些來巴塞開會的中國醫生。行程報告顯示,開會時間為3天,中國醫生的工作日程是:早上從旅館到會場,然後午餐,下午再去會場,結束後晚餐。晚上自由活動。我參加接待的這個醫生團約有20人,主要來自國內各大醫院的心髒病專家。我估摸專家們平均年齡在50歲,這個年齡段應該是醫術醫道的頂峰階段,參加這個高級別會議後醫生的醫術應該更上一層,錦上添花。
我進入這個團隊後和醫生們進行接觸,感覺醫生們行為舉止,言談用詞均彬彬有禮,不失醫生之風範,不缺醫生之儒雅,不乏醫生之修養。
在這個醫生團隊裏有一位女性,年齡30出頭,我從她的言談舉止觀察後判斷像是領隊,因為醫生們有什麽問題要解決都向她提出,我估計大概是某個衛生部門的領導作為這次參會者的領隊。但是這位女士對醫生講話的態度又非常不像領導,她對醫生們的態度極其溫柔,極其優雅,幾乎到諂媚的程度,她對醫生從不稱呼張醫生,李醫生,而是用張老師、李老師來稱呼。這樣稱呼又像是學生,而非領隊。
說實話,當時我很難判斷這名女子到底是什麽角色?
但是這位女子對我們參與地接人講話的口氣完全是領導的做派,臉無一絲笑容,開口就是命令式,有時很像周扒皮,有時更像黃世仁。這位女子和醫生們的人物關係成了我想揭開的謎底。
在一次晚餐時間,我的鄰座正好是一位大醫院的心髒專家,在我對他進行了數杯紅酒的敬酒後,我們就有了如下的談話記錄:
我:L醫生,那位女士是您的學生嗎?
L醫生:不是,她哪會是我的學生。
我:看她的那副樣子我也搞不清到底是你們的領隊,還是你們的學生。
L醫生:嗬嗬,實話告訴你,這名女子還真是位神秘人物。
我:神秘人物?說來聽聽,神秘在哪裏?
L醫生:(也許是我幾杯敬酒後的緣故,這位L醫生也借了酒精的作用對我說了實話)實話告訴你吧,她是某外國藥廠派出的公關人員專門來伺候我們這群醫生的人物。
我:外國藥廠為什麽要派人來伺候你們。
L醫生:那是我們醫療行業裏的規矩,你們外界人員不可能知曉。進一步說吧,我們這次到巴塞羅那開會的所有費用都是由這家外國藥廠全部承擔。不僅來回機票全程商務艙和頭等艙,巴塞下榻賓館5星級以上,所有運送車輛的級別必須在奔馳以上,最多2人一輛用車。餐館的等級也必須是巴塞羅那高級餐廳,必須在港口周邊的海鮮酒家內。
我:哇,我還以為你們來開會是衛生係統支付你們出差的開銷。原來是外國藥廠買的單,那為什麽呢?
L醫生:為什麽?道理很簡單,這家藥廠造出的藥,尤其是心髒類的藥物非得經過我們這些心髒科醫生的認證和認可,由我們簽署好與不好的反饋意見,他們的藥才可以進入中國的醫藥市場。現在明白了吧,因此藥廠派了這位像白骨精一樣的女人來伺候我們。
我:哦哦,是這樣啊。
L醫生:說實話,我也很看不慣這個像白骨精女人的做派,太做作,太諂媚,演得太過分,讓人反感。
我:那也沒有辦法,她現在就是外國藥廠雇傭的雌性走狗,扮演的是另類漢奸角色。
L醫生:漢奸?對,這詞形容得恰當。
我:如果再深刻一點的形容,應該叫“消費黨漢奸”,和抗戰時期的帶路黨漢奸有所不同,今天這個漢奸行為做得更隱蔽,更能迷惑人,她不帶外國人在中國搶錢,而是給錢,但是更大的陰謀是在給錢的後麵。
L醫生:言之有理。女漢奸和地道戰裏的漢奸有異曲同工之妙。
我:那你會簽字用他們的藥嗎?
L醫生:當然啦,不簽行嗎?俗話說,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軟,我們醫生現在的通病就是手短和嘴軟。
我:那這樣是不是違背醫生的職業道德?
L醫生:職業道德?當下這個行業隻能說有職業,至於道德?那就個人自己去理解。
我:L醫生,我想問個也許你不願意回答的問題。
L醫生:問吧,今天被你灌了好幾杯西班牙紅酒,心髒很高興,那就請吧。
我:你,你也拿過紅包嗎?
L醫生:拿過,拿紅包不是過去式,而是現在進行時,你想想,不拿行嗎?都是患者家屬硬塞的結果,他們說是不送紅包心裏不踏實,後來也演變成醫生不收紅包做手術的心態也不踏實了。這叫啥,你知道嗎?
我:叫啥?
L醫生:慣壞了。因此當下的紅包問題,不是簡單的醫患問題,而是複雜的社會問題。懂嗎?是社會問題。
我:但是L醫生,我看見小說和影視劇裏有描寫醫生堅決拒收紅包的情節……
L醫生:打住,兄弟,你是被小說和影視劇蒙騙很深的群體個物,誰?拒收紅包,我要去拜訪拜訪,有這號人嗎?尤其在當下社會?那是小說幾易其稿,幾經修改,再經領導審閱指示後才“創作”出來的人物,沒人信,就你這小子相信。
我:那,你拿了患者紅包後問心有愧嗎?
L醫生:開始有,後來沒了,後來還嫌紅包分量不夠,這也是一種心髒病,叫“貪心病”。
我:對於收入少的家庭和患者看不起病,你沒有感到內疚?
L醫生:有過有過,但後來被教育得懵懂後就不再內疚了。我現在的工作就是把那家外國藥廠的所有資源都拿進、吃下、用完,隻有這樣才能磨損內疚。
我:吃、拿外國藥廠的禮物,表麵看是用外國人的錢,但外國藥都會轉嫁到中國患者的身上,到頭來還是坑中國患者。
L醫生:這句話你說對了,外國人才不是傻瓜,他們這招叫曲線賺錢。外國藥廠還培養了不少今天你看見的那種漢奸女人,這種女人比川島芳子好不到哪裏去。
我:以你的智慧高度和判斷能力,中國醫療腐敗就這樣世世代代地腐敗下去嗎?我們平民階層永遠是被宰割的羊羔嗎?醫生拿紅包的陋習要持續到地球爆炸才結束嗎?
L醫生:不,兄弟,不要太悲觀,剛才你說要用我的智慧和判斷做一個前瞻性的分析,中國的醫療腐敗幾時才能結束。……我估計將會在2023年的下半年開始,中央會有一個決議出台,我估計內容就是要“倒查20年”。
我:你憑什麽有這樣的估計?
L醫生:我掐指算了一下,從今年的2015年到2023年的8年時間裏,是中國醫生拿紅包,拿回扣最肆無忌憚的8年,也是中國醫療腐敗的峰值點,醫生和行政領導的貪腐已經到了明目張膽和喪心病狂的地步。
我:你既然已經預測到中央要在2023年徹底清算醫療腐敗,那你為什麽還要拿紅包?你不怕被清查?被清算嗎?
L醫生:這個問題問得好,而我的回答會更好。
我:更好?我洗耳恭聽。
L醫生:兄弟,實話告訴你,我從第一個拿到手的紅包開始至今,我將紅包原封不動地保存在一個隻有我知道的地方,紅包外麵還有一個白包,白包上清楚寫著,送紅包人的名字,患者的名字,病因和手術名稱。
我:為什麽這樣,目的何在?
L醫生:由於社會已經形成收包現象,我拒收會給患者產生心理壓力,而且在同事間我也會被視為“偽裝者”戴假麵具的好人物。於是我決定“同流合汙”,我決定收下所有紅包,但是我知道退紅包的這天一定會來,不是2023,就是2024,這就叫“不是不報,時候未到。”,當這天來到之後,我將所有積攢起來的紅包馬上通知送包人,今天是“時候已到”的反腐季節,紅包退還,此時的患者家屬也不會有心理壓力,同事間也不會把我當假麵人異類看待。患者的紅包等於放在我處存了幾年,隻是沒有利息而已。
我:哇,L醫生,您實在是太偉大了,太有預測的前瞻智慧了,太有洞察社會的反擊力了,太能理解中央對醫療腐敗之忍無可忍的心態了。那我們就等到2023年,來驗證您的預測正確與否。
L醫生:我說過,不是2023,就是2024,也許從2023開始到2024結束。
我:也就是說,等8年之後,醫療腐敗將會對腐敗者進行一次無情的打擊,把那些腐敗分子
打得落花流水!叫他們永遠不敢再腐敗,再拿紅包包。
L醫生:永遠不敢再腐敗,有點過於樂觀,這樣理解吧: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
我們的反腐之路是永遠在路上。兄弟,你要深刻理解“永遠”這兩字。
……
和L醫生聊了一個小時左右,我們也是邊吃邊聊,我注意觀察周邊桌子的醫生們個個酒足飯飽,有的在打嗝,有的用手使勁按摩胃部,以幫助胃部的功能加速活動達到盡快消化的目的。
飯桌上盡管酒菜狼藉,仍舊剩下很多山珍海味,但是每個人麵前的大龍蝦都被吃得僅剩一張蝦皮。醫生們當然知道,胃袋體積有限,山珍海味中隻有把龍蝦裝進和裝滿胃袋,那才叫不虛此行。
晚餐後,醫生們盡管身體疲倦,但還是要打起精神說是要了解一下西班牙這個資本主義國家的罪惡具體體現在哪裏?
我提議:去巴薩足球場周邊。我說完大家用疑惑的眼光看著我,似乎在說,你小子腦子有病,深更半夜又沒有足球,去足球場周邊幹嗎?
我完全理解醫生們的疑惑,於是馬上解釋說,隻有在那裏可以看見西班牙的罪惡,因為巴塞羅那的美貌妓女多半在那裏拉客,而且是全裸型出場。
我的話沒有全部落音,就聽見滿堂的掌聲響起。我接著說,然後我們再去巴塞羅那的“巴格達夜總會”,又有人帶著疑惑問,巴格達?是那個伊拉克的巴格達嗎?是要我們去悼念薩達姆嗎?
我趕緊回答,NO,那個巴格達與薩達姆完全沒關係,巴塞羅那的巴格達夜總會就是一個可以欣賞豔舞的場館,當然啦除了豔舞之外還有……
馬上有人站起阻止說,打住,別再往下說。
那個女人緊接著說,好吧,親愛的醫生老師們,那我們就懷著無比憤怒的心情和實地探究萬惡的資本主義黑暗麵的心情去看黑暗麵。所有的開銷我來買單。
10分鍾後一輛輛黑色奔馳在地中海的夜幕籠罩下緩緩地向目的地前行……
手短、嘴軟,都拜倒在“女妖精”的手下。博殺、博傻?誰贏?誰輸?